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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4

    一起一伏,他盯着太子的眼睛,“我等着你去。”

    穆安之继续道,“王尚书虽则致仕,严家案在他任期内发生,他难辞其咎。”

    穆宣帝道,“王尚书今年已经八十五了,致仕多年,你还要怎么着?”

    “别说八十五,他就是进了坟头,这案子他也要负责任。”

    “你何必这样刻薄。王尚书在老家听闻严家旧案,已经上折请罪。”穆宣帝知道穆安之的性子,也是无奈了。

    “这种嘴上轻飘飘的一句请罪,谁还不会请。”穆安之冷笑,“不过,既然陛下与太子都这样说,这是你们的江山你们的朝廷,当然得听你们的。”

    他转身便走了。

    穆宣帝脸黑如锅底,太子叹口气劝道,“老三这丁是丁卯是卯的性子,这案子也就是他来审了。”

    “真个混账东西!”穆宣帝狠狠的骂了一句。

    .

    李玉华细细同严琳说了严家案的判决,严琳并无多少愤恨,她道,“朝廷既是这样判,那就是这样了。”

    “你别灰心,胡源身上不只这一件案子,以后数案并罚,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对于胡源没判死刑的事,李玉华很失望,严家两条人命,胡源一命来抵都是他赚了,结果只判了二十年刑期。

    不过,她家三哥为这事跟陛下大吵一架,现在竟被勒命在家自省。

    李玉华觉着她家三哥很冤。

    严琳倒是反过来劝李玉华,“我家这案子,倘不是三殿下坐镇,怕没有如今的光景。请娘娘代我向三殿下致谢,三殿下为人正直,正因有他,如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才能有个公道。还请殿下保重自身,像娘娘说的,胡源那样的人,身上不可能只我家这一起案子。只有殿下彻察,如我家这样的人家方能冤情得雪。”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他胡源活着,咱们也活着,活一日便有一日的可能,眼下先抓住能抓到的一切。”

    严琳点头。胡源不死,她决不罢休!

    第二天,李玉华带着严琳进宫给蓝太后请安,因李玉华时常在蓝太后身边,蓝太后对严家案知道的比旁人要更清楚,也很怜惜严琳为父兄报仇的刚烈。

    蓝太后问她现下如何生活,严琳道,“民女还有些积蓄,在外得王妃娘娘照顾,如今立了女户,也有一些旧交旧友来往。”

    “这样很好。以后有什么难处,也只管跟哀家说,你进宫不易,告诉玉华是一样的。”

    “是。”

    朝廷拨了给严家父子重立碑坟的银子,严琳半点没客气,给父兄起坟立碑,张罗的齐整。她形容气色都较先前强许多,时常来李玉华这里走动。

    .

    穆安之在家也没闲着,他写了封信交给杜长史,“盖上咱们府的漆封,给前刑部尚书王老尚书送去。”

    杜长史问,“臣亲自去?”

    穆安之嗤一声,“这种东西也配你亲自去,随便打发个人送就成,他不就在帝都么。”

    杜长史心说,王老尚书虽致仕也是官场老前辈,不过,殿下这话,怎么听怎么叫人痛快。凭他什么官场前辈,在任期间酿出严家这样的冤狱,要说他一无所知,杜长史是不信的!

    杜长史打发梅典簿跑了一趟,同梅典簿道,“放下书信就回来,一句话都不必同王家人多说。”

    “是。”梅典簿接过书信,待到王家,他放下书信便要告辞,王家管事道,“还请典簿大人稍待,家中二爷这便过来相陪。”

    梅典簿摇摇头,略一抱拳,转身便走,王家管事拦都拦不住。

    梅典簿如今这官儿当的,他觉着还是给皇子妃娘娘打下手安全。以往这些高不可攀的大户,转眼间身败名裂。父妻反目,父子相疑,当街遇刺,血溅三尺,梅典簿虽是来帝都求富贵的,可这些事,他只要一想就心惊胆战。

    所以,梅典簿现在早把出人头地的心都收了,是上头怎么吩咐他怎么做,既然杜长史说一句都不必同王家人多说,他便多一句都没有,放下书信便回。

    王家管事满头雾水亲自将信呈给王二爷,王二爷见信上封了三皇子府的漆封,上书王润二字,不禁道,“咱家与三皇子素无往来。”

    王润是祖父名讳,这又是三皇子府属官送来,王二爷只得将信送到祖父那里去。

    王老尚书近来的精神不大好,严家案重审,他当年正赶上任刑部尚书职,如今旧案再提,王老尚书刚上了请罪折子。

    好在,陛下仁慈,并未追究。

    王老尚书眼已是花了,伸手找来水晶镜子架在鼻梁,借着琉璃窗的光线,王老尚书点头赞一句,“三殿下这笔字称得上钢筋铁骨了。”

    王老尚书想到什么,拿着信道,“唐学士的楷书古拙端正、质朴方严,三殿下的字刚劲峻拔、力透纸背。”

    王二爷道,“咱家与三殿下向无交情。”

    “交情是没有,能扯上关系的无非严家旧案。”王老尚书脸上的老人灰斑映着案头一株亭亭兰草,愈显老迈。

    “祖父。”

    王老尚书摆摆手,撕开信封,里面掉落一张白色请柬,上面只有一句话:初二,储君亲祭严氏父子,尚书大人可愿同往?

    王老尚书的脸上,犹如被人迎面狠狠一记掌掴,痛辣难当。

    ☆、一五七章

    对于严家案的结局, 华长史倒是更能看得透,华长史私下就禀过穆安之,“南安侯正当重用, 仅凭严家案, 的确是难判死罪。”

    穆安之整理着衣袖, “朝纲败坏,皆因权衡利弊而起。”

    “殿下?”

    他的话很直白,三殿下这话更深刻。

    穆安之侧侧身,看向华长史, 问他, “翻审严家案,感触如何?”

    华长史叹口气, “虽有遗憾, 郁垒渐消。”

    穆安之眯起的眼眸带着淡淡傲气, “八面玲珑, 结交权贵,我也会,但我永远不会成为那种人。我活一世,不为赚得富贵权势,是为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做些事。”

    “多余的事咱不管,在其位,谋其政。既在刑部, 便还冤案以清白, 还冤者以公道。”穆安之望一眼外头, “杜长史好了没?”

    “应该差不离了。我去瞅瞅他。”

    今天是祭奠严家父子的日子, 既是储君亲自出面祭奠,自然跟随者众。穆安之一向与东宫不睦, 但严家这案子是他经的手,今天他也会带属官过去。

    杜长史华长史是穆安之的左膀右臂,会随穆安之一同前往。

    穆安之没有进宫与太子一道,他直接带自己人先去了严家父子墓前。

    一片枝叶葱郁的杏林中,青砖铺出一条小路,两座青砖墓相临而立,墓前是螭首龟趺高七尺的碑石。严家父子陈年冤案,朝廷特准用五品官的墓葬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