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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眉眼弯弯瞧着他,满脸藏着希冀。他原是想着,宫里的太监都是野泥脚杆子出身,何谓调理,无非打骂,他怕自己教不好她。可再细想,失而复得的meimei不因多年不见而刻意疏远,她在跟前,仿佛那十一年时间从来不曾失去,她还是一样依赖他。

    他说好,“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且跟底下人学着,等我回来,再亲自教你。”

    月徊笑着点头,扬了扬银票揣进怀里,“这个权当哥哥给我的见面礼,我就收下啦。”边说边朝门外张望,“这府里没有旁人做主吧?我把小四带回来,要不要先给人家拜门头儿?”

    梁遇明白她的意思,太监建了宅子,十个有九个要养女人。这号人身上虽残缺了,心里还把自己当男人。没有女人不算家,所以即便弄回来做摆设,也要讲究个齐全。

    “府里没有第二个做主的人,只有我,用不着和人拜门头儿。你带那小子回来可以,但有一条,身世内情不能向他透露,也不许和他同吃同住。我会命人另给他安排去处,如今你也大了,只要是男人,不拘年纪大小,都要避嫌,否则……”

    “否则您就砍了人家的脑袋,”月徊吐了吐舌头,“我知道。”

    ☆、第 5 章

    找见了亲人,往后再不是没人管的野孩子了,河堤边的那个小屋当夜没能回去,哥哥给她的院子又大又漂亮,她舒舒服服受用了一夜,第二天才折回去找小四。

    雪暂停了,天还是灰蒙蒙的,府里下人把她送到岸边,她从轿子里下来,触目满地萧瑟,天和河面是一样的颜色,分辨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水面。

    跟前伺候的嬷嬷躬着身腰上来搀她,“姑娘,天儿不好,风又大,您还是在轿子里等着吧,让底下人去找就成啦。”

    月徊却摇头,“我们小四胆儿小,看见腰里别刀的人就害怕,他们吆五喝六的,没的把他吓得跳河。”

    那个牙尖嘴利的男孩子,因为有她这个拜把子的jiejie护着,养成了一副窝里横的毛病。虽然有时候人嫌狗不待见,但月徊还是尽心尽力顾念着他。都是苦出身,相互扶持着活到这么大,太不容易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我自己去。”月徊嘱咐了一声,拢着暖袖往长堤上去了。

    临水的地方没遮没挡,风比岸上还大点儿。回想以前,西北风一起刀子似的,连脑袋都不敢探出去。现在呢,穿得暖和,有厚厚的大氅,脑门上还戴个卧兔儿,余光里只看见丝丝缕缕的狐毛迎风招展,风透不过狐裘,人裹在底下,像站在生了炭炉的屋子里。

    小四见她打扮成这个样子,不定怎么惊讶呢。月徊龇牙笑起来,没准能唬住他,骗他两个响头。

    越想越高兴,加紧步子往前去。他们住的那个窝棚,搭在三面临水的一处半岛上,因为住得久了,一年年添改,也有模有样拿篱笆插了个小院子。月徊兴冲冲进屋没找见人,不由泄气,嘴里嘀咕着,“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子,又上哪儿野去了!”

    屋子面东建造,南边山墙背风,天冷的时候两个人都爱在那里晒太阳,她绕过去瞧了眼,没想到他真在那儿,手里提溜着一沓纸钱,垂头丧气站着,背影看上去甚是落寞。

    他八成以为她死了,月徊惆怅地想,还算有良心,知道给她烧纸钱。

    她清清嗓子叫了声小四,那小子一回头,呆怔了一下,眼睛里蓦地蹦出光来,“月姐,您一夜没回来,真给人做妾去了?”

    毕竟她今天改头换面穿得不一般,牙色玫瑰团花对襟袄下一条铁锈红撒亮金刻丝马面裙,外头罩了件灰鼠斗篷,单这一身行头,抵得上他们三年的进项。

    月徊啧了一声,“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边说边瞧他手里的纸钱,“这是给我的?”

    小四点了点头,“你是被番子抓走的,我在东厂衙门外候了一夜也没见你出来,料你八成没命活着了。看在咱们拜把子的份上,我得给你捎点儿盘缠,让你下去过得宽裕点儿。不过现在用不上了……”说着当风一扬,那金黄色的一个个小圆饼子乘风飞出去,洒得满河皆是,小四搓了搓手说,“咱们进去吧,外头怪冷的。”

    怎么从穷得叮当乱响变成现在穿金戴银的模样,这个必须好好说道说道,月徊把昨天的际遇添添减减告诉他,末了带着遗憾跺脚长嚎:“那么漂亮的人儿,怎么是哥哥呢,做哥哥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小四一向知道她贪色,见她惆怅直咋舌,“人家是您族亲,您对哥哥起邪念,还是人吗?”

    月徊听得生气,虎着脸说:“我还对弟弟起邪念呢,少废话,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她一脚踹过来,小四挨了踢,悻悻摸了摸鼻子。这屋里称得上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在地心转了两圈,扭头问她:“您要带我上哪儿去呀?”

    那还用说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月徊说:“我认了门儿好亲,不能放着你不管。你这个年纪还能读点书,要是实在学不进,想辙混个差事,总比上河堤扛盐袋子强。”

    小四是那种长手长脚的孩子,又赶上长个子拔条儿的时候,看他扛盐粮爬台阶总觉得晃悠,叫人替他捏把汗。

    其实他真不是干粗活儿的料,能被月徊捡回来的孩子,必长着一张好看的脸。照月徊的话说,“世道如此艰难,我再弄个丑的搁在身边恶心我,怎么那么想不开呢”。小四是那种风吹日晒都不显粗糙的rou皮儿,别人大夏天晒得浑身冒黑油,他光膀子一身白rou,混在污浊的人堆儿里实在格格不入。好马得配好鞍,月徊琢磨好了,等他再长大点儿,求哥哥给他弄身锦衣卫的衣裳穿上,他有了出息,也不枉自己小时候养活他一场。

    小四只收拾了两件换洗衣裳,就跟着她出门了。他斜背包袱,对插袖子双眼望天,破了口子的衣摆处棉絮招展,“您说,我会不会是哪位王爷的私生子?闹得不好哪天也有人找上门来,磕着头请我回去袭爵呢。”

    月徊瞧了他一眼,“能做梦是好事儿,那就委屈您先跟着我,等将来袭了爵,您再上我这儿赎身来。”

    小四一听不干了,“我也没卖给您呀。”

    月徊把眼一瞪,“你五岁到我跟前,是我拉扯你长大的,怎么不要赎身?你都当上王爷了还那么抠门儿,少说也得给我送三万两银子来,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这下小四没话说了,天知道的养育之恩,九岁以前确实是跟在她屁股后头跑,九岁之后自己给人拾粪摇煤,勉强也能挣饭吃。倒是她,学人跑单帮,赔的多赚的少,最穷的时候连个馒头都吃不上,还是他省下口粮接济她。女孩儿就爱死要面子抢功劳,他晃了晃脑袋,横竖说她不过,什么王爷、袭爵、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