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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

    日落长河

    文案:

    就是 小狼狗刻薄攻vs健气又有点暴躁受

    HE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宇凡,王敬尘 ┃ 配角:庄漫雪,庄才国等等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庄宇凡刚进门,就看见王敬尘站在客厅。

    正是傍晚五点时候,落日余晖从一扇落地窗投进来,沉重地在地板拖出一块不甚明亮的光。王敬尘背对他站着,好像知道有人进来了,头微微动了动,肩膀微不可察地跟着动了动,很快又谨慎地恢复原位。

    这就是王敬尘,在他家就像布景板一样的存在,非必要不开口说话,不出现在其他人眼皮底下,尽忠职守地扮演好“空气”。可庄宇凡跟他那只知吃喝玩乐、花枝招展和搓麻将的便宜老妈不同,知道王敬尘看着是仰人鼻息却自有一副傲骨。

    少年一米七多的身高撑起深蓝色校服,骨架已经长开,看背影还是单薄的。

    庄宇凡换了鞋进来,也不跟他打招呼,目光凉凉的,很平静地看他一眼,往自己房间走去。

    毕竟这样的情形一个月能见上好几次。

    “这样的情形”指的就是王敬尘被庄宇凡的mama责罚了。挨罚的理由千奇百怪,归根到底是他妈不喜欢王敬尘,家里多个人多双筷子那就等于多了开销少了自己的娱乐。哪怕他们家算提早奔小康了,对他那心眼比针孔小的妈来说,每天都生活在票子打水飘的日子里。

    哦,还听不见响呢。

    今天又是什么事?

    凛冽寒风刮进来,把摘了围巾的庄宇凡冻了个哆嗦。他走到自己房间后才听见他妈林芬的声音:“这也能忘记买,啊?我早上还特意叮嘱你一遍,说晚上要用晚上要用,你忘得一干二净!我看你这记性不如趁早别读书去打工的好!浪费金钱浪费时间知道么?你以为你的学费你的生活费谁出的?你爸妈留的那些够你做什么?啧,气死我了!滚滚滚,看见你就来气!”

    林芬的声音像冰冷的毒蛇左突右进钻进庄宇凡耳朵里,他听了他妈借题发挥的一段臭骂,快步又放轻脚步折回去关卧房门。

    门合上之前,他从缝隙看见王敬尘,不小心来了个四目相视,那人脸上挂着冰冷的表情,俊秀的五官刷着“看个屁”的三个大字。

    “靠!”庄宇凡心里骂:“你活该!”

    门无声合上,只带起一道冷空气,刮进他校服袖口里。庄宇凡被冻了下,走回书桌重新开始做题。

    门外,林芬大呼小叫起来:“凡凡回来了?怎么关着门啊?”

    庄宇凡不理她,从书包掏出mp3,把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只剩下林俊杰的音乐了。

    哦,这一年是2000年,改革开放在他们市初见成效,小县小镇的经济连带着一派欣欣向荣。出国热了一把,庄宇凡的爸爸庄才国就是他们镇出去打工的那一批。

    MP3也是庄才国寄回来的,包括球鞋和书包。

    庄才国憨实人一个,慈爱向来是雨露均沾,不管寄什么都会给王敬尘也寄一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庄宇凡敏感,他从未看见王敬尘那小子用过一次他爸寄的礼物,好像很嫌弃似的。

    “庄才国热脸贴冷屁股了。”

    但他的冷漠仅仅是短促而虚弱的一豆小火苗,随便风吹草动它就自动消失。

    因为他没办法真正地讨厌王敬尘。

    追忆起来,两个人从四岁就认识了。不过,关于两个人的事,大多数是庄宇凡的姑母庄漫雪后来一点一点告诉他的。

    想当年,庄宇凡刚出生那会儿,是1988年的夏天,庄家跟其他人一样,穷得毫无特色,唯一明晃晃的家电大概就是一十几瓦的灯泡——如果灯泡算的话。听庄漫雪说,那时候整个村就村长家有电视机,黑白的,十几寸,调频道还得用手捏着一个扁圆开关旋转。壳上两根天线得小心伺候,总担心一过了力它就“啪嗒”来个尸首分离。

    庄宇凡自然没有这一块黑白记忆,庄漫雪又继续说:“那你总记得人家敬尘吧?你们因为抢节目还打过架!”

    这么一提,庄宇凡有印象了,难怪喜欢不起来他,原来这小子从小就欺负我!经庄漫雪提醒,一切就像拔出萝卜带出了泥,纷纷现出端倪。

    彼时,他还住庄漫雪家,那是乡下。他姑母养了他六年。

    他刚出生时,比脱毛猴子还丑,一团皱巴巴的,像一粒饱经沧桑的臭核桃,还一层层脱皮。这诡异又瘆人的现象真吓坏了林芬和庄才国。林芬是认为孩子恐怕养不活了,庄才国怕的是找不到人解决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愁,看似愁得一样,但性质终归有些不同。

    家里本来就没几个钱,林芬怀孕时吃的最好的营养品就是鸡蛋和猪肝。那时候,一贫如洗好像是常态,人人都穷,日子难过与心情难过跟精神rou体如影随形,为钱发愁的话,那谁的愁都没有出路。林芬在庄才国出去寻门路时,咬咬牙,抹了几滴泪又把涌出眶的泪水憋回去。她听说,坐月子是不能掉泪的,不然以后看东西时不时会觉得雾霭笼罩在眼里。她偷偷把庄宇凡抱到镇上石桥墩下了。

    到底是身上掉的骨rou,她肯定也舍不得。只是家里太穷,眼见这怪病也治不好了,自己还年轻,后面还能再生孩子的。

    她还在坐月子,头脸包得严实,只露了两只眼睛,回去的路上还是叫庄漫雪撞见了。

    庄漫雪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蛋,见到林芬十分吃惊:“林芬,你这是干什么了?不是,你还坐月子啊!”

    林芬把头巾收了收,心虚地四下看了看,两百米远有她的儿子,她好像听到了不甘和挣扎的控诉。

    林芬抬头深呼吸,这才说:“没事。姐是要去哪?”

    “去你家看你儿子啊!走走走,我都还没抱过那小子呢,快带我去。”庄漫雪兴奋地就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手里提的蛋是岿然不动的。

    林芬杵原地不动。她看着庄漫雪的豪迈又谨慎的不协调姿势,突然理解了她的心情:庄漫雪生了两个都是女孩,在“重男轻女”还没从根深蒂固的偏见思想里撬出来前,庄漫雪在婆家多不受待见。庄漫雪是真疼这刚出生的侄子。

    饶是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在胸口撞了撞,林芬还是按下那股悲痛,她木然着脸又悲伤汹涌地跟在庄漫雪后面,失魂落魄一般。

    后来发生的一切,庄漫雪只跟庄宇凡说:“你爸妈那时候刚好要出国打工,所以叫我照顾你!才不是外面说的那些风言风语!”

    但是庄宇凡未必全信的。有道是,空xue来风,并非无因,他还是有一些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庄漫雪是地道庄稼人,身材魁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