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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欢罢了二十日的早朝。 魏央不在京中,他独自在中和殿守了七日的灵。 一刻也不曾离过。 白问月想,他这也算是在报答太后这些年来对他的养育之恩了吧。 七日之后,棺椁送去了景昭宗陵,谢欢又一头扎进了长华殿,再也没有出来过。 不朝不见。 魏荣芊崩逝后,太宜宫虽撤了禁,但却依然不许白问月离宫回府。 其实,就算谢欢不这么做,她也会想方设法地留下。 ☆、一代女后 皇后与太后前后离世, 撇下一个孩子在宫中无依无靠,其他的妃嫔姑且不说,只一个谢欢, 怕他的寿命也难长久。 她带不走孩子, 只能想办法留下, 尽力护着这个孩子的周全。 时日遥遥,魏央归期不定, 她不知晓自己还要在这宫中待多久, 也不知晓魏冉与太后相继离世后,留下的一片残局,该如何收拾。 她带着孩子还居行在太宜宫, 因为谢欢的盛怒,宫中先前的宫人,只剩下了方圭一人。 他曾任总管一职, 又服侍太后多年,对宫内所有的大小事务, 所有人员, 皆都了如指掌。 如此有用的一枚棋, 饶是谢欢再如何生气, 也不会拿他泄愤。 除夕夜那日, 白问月抱着小皇子对窗静坐, 夜深起风,方圭拿着拂尘去合窗,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合窗的背影。 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太后真的是因病疾而死?” 那日张之仲经过一番查探, 最后给了谢欢一个“疾病缠身不愈,损耗而死”的定案。 谢欢对于太后的病知之甚少,自然不会怀疑。 可她却不相信。 早前八月底,她同魏央进宫时,便已经察觉到太后服的汤药有异。 之后她再来太宜宫时,那种遮掩不住的浓重药味,更是再一次让她笃定,太后所服之药,医的绝非普通之症。 太后死后,她曾猜想过,有无可能并非是病,而是毒呢? 可何时中的毒,又因何而中毒,皆都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 便真的是毒,她曾请张之仲炼制能解百毒的永生丹,当时情况虽然紧急,可张之仲并不知晓丹作何用。 他不可能思虑不到太后身上。 也就是说,太后如果真的中了毒,也早该解开了。 非病非毒,那还有什么? 她望着方圭,知道他一定是那个能给出她答案的人。 方圭仔细合好窗后,返身便跪了下来。 “夫人,请恕老奴不能答你。” 声音不急不缓,退进有度。 他知晓白问月是聪明之人,寻常的理由必然欺瞒不过她的警觉。 索性,直言坦白,宁死不能答。 闻言, 白问月并不着急。 她起身将孩子小心放到了床榻上,仔细盖好了被子又返身坐下。 “公公先起来吧。” 她沉沉地道了一句,准备慢慢同他讲。 然而,方圭跪在地上纹丝未动。 只道: “奴才真的无话能说。” 他跪在地上,俯着身子,姿态虽低,却带着硬骨。 白问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伸手翻起一个茶杯,若有所思。 她在想,如何能够撬开方圭的嘴巴呢。 不知不觉,一杯茶饮尽。 亥时的钟鼓,响了起来。 幽幽回过了神,放下杯子,白问月自顾自道:“公公的不说,想来多数为的也是太后娘娘。” “而太后娘娘所忧不过唯二,一是北绍的江山,二是魏家的忠名。 能让方公公你如此坚决,宁死不言,看来是又关江山,又为忠名了。” 她顿了一下,瞧了一眼方圭无动于衷的反应,继续道:“可是公公你可曾想过,将军知晓皇后与太后相继离世,回京后,同皇上是有几分说的清楚的。” “纵使与皇上并无半点干系,可他能在将军面前把自己摘的干净吗?” “到时候,只怕江山也好,忠名也罢,皆都竹篮打水,一场空得罢了。” 话如刀剑,直指要害, 见方圭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身子,白问月便知晓,自己说到了点上。 片刻沉默挣扎。 其实方圭早明白这层道理,所以他才在太后离世后,心中虽悲痛万分,却依然不敢轻易随主而去。 他怕若他也走了,事态到了一触即发之时, 太后娘娘这些年来的隐忍与付出,便真的石沉大海,皆成了徒劳。 “说吧,”白问月出声安抚他道, “我可以帮你。” 她没有说谎,她确实可以帮到方圭。 只要他肯说出来,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事情,是连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不知晓的。 又过了片刻, 方圭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将军夫人一心顾念着小皇子的处境,不但亲自照料,还事事为他所思。 并非虚情假意。 况且,不管是于魏府还是将军府,她的话都比自己有份量。 思虑再三, 方圭最终慢慢抬起了身子,还未出声,泪眼迷离。 衣袖拭了拭眼角,无声哽咽。 然后用一声长叹,开始摊出事情的真相。 “先帝登基初年,改国号天兴,立魏氏嫡幼女荣芊为后。” “为的是体现圣恩,笼络君臣情谊。 老皇帝早下有旨,太子登基,定立魏家之女为后,娘娘从一众女儿中脱颖而出,被先帝选中。 奴才记得清楚,进宫那年,她刚好及笄。” 方圭的话自很久远的天兴一年开始说起,那是白问月不曾接触过的一段历史。 “先帝是有抱负之人,他一心想展宏图霸业,统一中原,登基多年,后宫总共也只有过两位主子。” “一个是当今圣上的生母,还有一个便是娘娘。” “娘娘做了十多年的皇后,受尽先帝敬重与呵护,却不曾得过半分恩宠,是以,这才导致她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回想起魏荣芊那些艰难不易的当年,方圭忍不住哽咽着嗓子。 “圣上的生母殁后,身为皇后,又是后宫唯一的娘娘,自然要肩负起养育皇子的责任。” “她起初心里确实不喜,毕竟是皇上同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可时间久了,婴孩娇嫩可爱,难免会生恻隐之心,再加上,圣上生得又是乖巧玲珑,她怎会不怜爱呢。” 当初,是他劝太后养下谢欢,之后又打破嫌隙,极力拉近二人的关系,使得魏荣芊对这个儿子注入了所有的心思与感情。 若是没有他的劝说,兴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太后娘娘,也不会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了。 “后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