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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成功的一顿饭了。 此时已经是戌时,早就过了饭点,外面天色昏暗,只有一个光线微弱的星星悬挂在上空。 他一点都没有胃口。 发生这样的事,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不能再久留。楚留香背着宋繇,拿着两条鱼去了客栈,宋繇迟迟不醒来,楚留香只好去请了大夫。 大夫是江湖中的名医,这一带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宋繇确实中了悲酥清风,那臭臭的气体确实是悲酥清风的解药。 可是悲酥清风从来都只是令人四肢瘫软无法动弹,却从没有人,中了这毒之后昏迷不醒。 大夫没有办法。 楚留香想到了自己,跟宋繇去了太平王府之时,一样无缘无故昏迷这么多年,宋繇在完全陌生的世界,内心的煎熬恐惧一定不比他少吧…… 他已经做好了决心,无论宋繇何时醒来,楚留香都会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 他向客栈借了后厨,做好了这顿精致的晚餐。 楚留香夹着一小块鱼rou,放在了宋繇嘴边,像往常一样,含笑道,“香吗?你不是想吃鱼吗?我已经做好了,你只要睁开眼就能吃到了。” 令人失望的是,宋繇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不是他的恶作剧,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楚留香收敛了笑,叹息一声,坐到桌前一点一点,把两条鱼,一锅粥吃的干干净净。 洗漱好之后,他端来水盆与毛巾,又给宋繇擦洗了一遍。 宋繇乖巧地闭着眼睛,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清洗掉了。他的睫毛很长,眉形也好看,而且一点都不杂乱。他的脸不大,皮肤太好,看起来比他口中的十九岁还要小一些。 昏迷中的他比清醒时故作乖顺的模样还要惹人怜爱。 楚留香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与那个生机勃勃的瑶瑶相处。 他将宋繇圈外了怀里,抱着他安然入睡。 第二日宋繇依然没有醒来。 楚留香给他穿好衣服,又把人抱到椅子上束发。整理好仪表之后,又喂了些清水和流食。 楚留香买了件披风将宋繇包裹住,像是抱孩子那样,带着他出了城。 几天之后,他们出现在了河南的一处小山谷中。 这里很隐蔽,楚留香也是无意中才发现了这里。本以为无人居住,没想到往里走,却发现别有洞天。 这里竟然是个隐藏派别的师门。 里面的人皆为聋哑,他们同楚留香执笔交谈,慢慢讲出了各自的处境。 这座山名叫擂鼓山,门派叫做聋哑门,掌门人是聋哑老人苏星河,今年已经六十来岁。 聋哑门的弟子同意收留他两个人,并且表示师父还在闭关,他医术高强,说不定能把宋繇治好。 楚留香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下来。 又是三日,有弟子过来通知,苏星河出关了。楚留香同他道了声谢,抱着宋繇去苏星河的居室。 苏星河眉目已经花白,看起来十分苍老。但是他一身白衣,腰背驼的不怎么厉害,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样。 “晚辈楚留香,冒昧前来打扰贵派,还请前辈见谅。” 苏星河点了点头。 楚留香道,“我爱人身中奇毒昏迷不醒数日,晚辈实在没了办法,听闻前辈医术高超,还请前辈出手相救!” 苏星河抬了下眼,指着一边的床榻,示意楚留香把宋繇放到上面。 楚留香依言照做,他取下了披风,帽兜脱落,青丝散下,露出了他精致清雅的容貌。 聋哑老人看到宋繇的脸,既不聋也不哑了。 他开口惊呼,“小师叔?!” 楚留香有点懵,“什么?” 苏星河看着楚留香,“他、他是你的爱人,那你岂不就是师叔母?” “不敢当……” 原来苏星河就是丁春秋叛乱之后逃出来的那位无崖子的大徒弟,后面那八个徒孙就是苏星河的弟子。 他打不过丁春秋,只能被丁春秋威胁着装聋作哑这么多年。座下的弟子也被遣散,怕连累他们。 宋繇是无崖子的师弟,不就是苏星河的小师叔么? 辈分没错,只是师叔母这个称呼还是算了吧…… 认亲之后,苏星河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也不假装聋哑人了,认真地给宋繇把脉。 “怎么样?”楚留香很紧张。 他就像个妻子待产的丈夫似的,看的苏星河很不自在。 苏星河捋了把胡子,“师叔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似乎心脉有损?” 楚留香想了想,他一直跟宋繇在一起,从未分开过,宋繇不可能是在他们认识之后受的伤。 “严重吗?他醒不过来,难道是因为这个?” 苏星河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小师叔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心中却有结。” 苏星河认识失忆前的宋繇,或许他知道不少事情。 “什么心结?” 楚留香带着担忧的情绪,把宋繇已知的经历捋了个遍。 难不成他真的喜欢无崖子或者乔峰? 又或者是因为两位师姐让他穿女装的事情? 楚留香想不明白,因为现在的宋繇已经慢慢看开,不再纠结这些往事。 苏星河叹息道,“师叔他想家啊。” 楚留香唯独没有想过这个答案。 因为他本身是一个浪子,浪子是没有家的,他也从未想过家,只会怀念朋友。 他与胡铁花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就是从儿时直到现在,都被叫做“狗窝”的那处。 或许能勉强叫做家?至少,他们能时不时地回去看看。 宋繇不是浪子,他有师门。楚留香听的最多的,就是关于武当山的事情。 但那都是在他失忆之后发生的。 瑶瑶真正的家是在哪里呢? 那一定是个不可触及的地方,楚留香想象不到,按照宋繇的性格该是在各种环境下长大。 他觉得自己离宋繇其实很远。 宋繇说了这么多话,却从来没有讲过最深刻,最柔软的部分。 “你可知他的家,在哪里?”楚留香哑声问道,心中十分酸涩。 “弟子不知。师叔从小在山上长大,闻言是师祖把他托付给师兄照顾,若是寻常人,肯定不记得来自何处。可师叔并非常人,他天赋异禀,记性也十分出众。旁人只以为他想念素未谋面的父母,弟子却能看出并非如此,他真的是想家。” “那要如何他才能醒来?”楚留香问。 “一切皆看师叔造化。” …… 宋繇没有让他们失望,终于在五日后睁开了眼睛。 楚留香已经做到了等他一辈子的打算,看到宋繇醒了,险些喜极而泣。 他终究没有哭,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将宋繇抱在了怀里,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