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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白心中升起疑惑,但只是笑着抱紧云熙。 “他不开心,便来纠缠我,可我又能怎样?我——觉得他可怜。这怜悯心不该这么用——我知道,但实在的没法子,也只能一日一日往前走——” 宗白心暗暗地沉落下去,那个“他”自然指的是至高无上的那位。 “你不喜欢,我们离开宫廷。” “他如何会让我走?阿白,我现在很烦,我怕哪一日我沉不住气,惹恼了他,被他杀掉。到时你怎么办?” 迎着宗白震惊的目光,云熙勉强笑:“你放心,有你在,我不会的。” “你不想像现在这么过下去了?” “那当然。”云熙声音有了睡意。 宗白便不再言语。 晨起,宗白起身穿衣,收拾床铺,云熙便醒了,笑道:“怎么竟睡了这么久?也只在你身边觉多。”宗白服侍云熙穿衣,云熙忽笑道:“我发现你这人特好,从不追根究底。” 宗白只是笑。 宗白呆呆望天,宫城里高高的天,蓝得一丝云痕也没有。 天意从来高难问。 这几日,云熙晚间又没来,宗白的心悬上悬下,就没一丝安宁过,文渊阁的人都嘴紧,不议论皇帝八卦事,宗白只能整日整夜盼云熙来,可云熙总也不来。这天宗白觉得再也不能忍了,便不再替人值班,晚饭后说寻兄长,捧了一本书,向皇帝寝殿那厢去。 天已黑了,这时候正是宫人忙碌之时,他捧了书好像是有公事,夜幕暗影里也不引人注意。 待穿甬道,至长乐殿,见数名宫人在阶下候着,便卷了书走上前去,说“奉丞相命,有事见兄长。” 宦官们面面相觑,一个便道:“谢典籍这时见侍中大人怕有不便,皇上——”话音未落,仿佛印证似的,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自殿内传出,是云熙! 第19章 他要好好的爱他 宗白头轰的一声,什么也没想,冲向大殿。宦官们急得“呀呀”做声,宗白已闪电似撞开大殿的门。 殿内床上云熙与宣仁正纠缠一起,宣仁青筋暴露,膝盖抵压云熙胸口,云熙双手掰握宣仁双臂,两人正拼力较劲,一个要制服对方,一个全力反抗,有人进来也不停手,已打红了眼了。 两人都穿着衣服,不过云熙的上衣被撕开,双肩露出,右侧肩上鲜血淋漓,是咬印,血仍在流。 宗白热血上头,冲过去将宣仁狠拽下来砸地上,若不是皇帝,定再几脚踏上。这里扶起云熙。 云熙方才与宣仁扭打得激烈,呼哧呼哧气息不匀,坐在床上,看宣仁从地上爬起来。 两人头发散乱,气喘不止,一样的狼狈不堪。 云熙握住宗白手:“你怎么来了?”顿一顿:“有事吗?”再道:“我和皇上练摔跤玩呢,今天差些被皇上赢了。” 宣仁咳了一声,对宗白道:“你来得正好,去传太医!” 云熙向宗白使眼色,非常坚决,宗白只得放开云熙,到门边对惶恐不知所措的宦官道:“皇上有命,速传太医来止血疗伤!”宦官忙去了。这里宗白回殿内,见云熙已把衣衫掩了,便过去将云熙歪斜的发簪除了,重新为云熙挽发,不知有意无意,一回手,玉簪撞床柱上,折了,宗白便拔下自己头上发簪,为云熙挽好。那一边宣仁也调匀了气息,抹一下头上汗,对云熙道:“云卿,帮朕也挽下头发。” 云熙点头遵命,过去为皇帝梳发,肩部血已染透衣衫,右手臂都在抖。 宗白到门边对战战兢兢的宦官们道:“快送茶水来给万岁解渴。” 太医来了,遵皇上命为云熙疗伤,宗白接过宦官送来的茶水,倒了两杯,一杯在桌上,一杯先奉了给皇帝。 宣仁接了茶,云熙忽唤:“皇上!” 宣仁一怔,云熙脸上带了笑:“臣痛不能忍,万岁可能施恩来握住臣的手?”声音温和甜柔。 宣仁放了水杯,微笑说:“好。”至云熙身边,握了云熙手,宦官忙搬椅子过来给皇上坐。云熙眼望宣仁,唇边带笑:“如此果然不疼了。”宣仁笑了,颇为得意满足。 太医保持着绝佳的冷静在两人眉目交汇笑容婉转中上药包扎完毕,交代了医嘱遵命离去,云熙对宣仁道:“万岁汤沐去臣就不能陪了,万岁不怪罪吧?” “好,朕去沐浴,你待朕回来。”宣仁去了。目光从始至终没瞧宗白。 殿内静下来,云熙走到桌前端起了宣仁方才欲喝水的水杯,宗白忙冲过来挡住他手臂,云熙避开他,将杯中水倒入桌下,然后再用水冲杯子,反复两次,将桌布拉好,才唤门外宦官进来将水撤下。 宗白如木头般立在那里不动。他想问云熙:“你怎知道茶水里有毒的?”终没开口。 云熙疲累坐在床边,开言道,“阿白,我知你是为我。可我与皇上,不是你想的那样。皇上待我很好,我,也当他是朋友、兄长。他有时会过分,我自会反抗,可——” 宗白转头向殿外走。 “阿白!”云熙唤。 宗白终是站住。 “我从未让他得逞过。”云熙轻声道。“所以他才恼,发狂,想在我身上留下印记,以为那样我就是他的了。我们这么打架有几次了,过后一笑了之。他打不赢我。今次是因为我心情不好让他,才受了伤。——今天又有大臣上书了,骂我,他便又下旨杀人,我拦都拦不住。那大臣因言辞过分,不但一家被杀,幼子幼女还被送去相公馆青楼。”云熙眼圈红了:“他如今根本不听我劝。我觉得我罪孽深重,该受报应。所以他起意时就没拦着。其实他朝政不顺,也是憋闷的很,拿我发泄。我陪他,是因他已无路可退,他被我推到这个地位,只有向前走,可是前面——就是末路绝境。我可以离开宫廷,他不能。你说我怎么办?” 宗白说不出话。 “你别杀他,他是君,他没有过错。皇位本来是他的。不幸遇上了我父亲。我父亲用假皇子夺了他皇位,然后又要我诱惑他再次让他远离朝堂。当年德宗看中了我姐,如此我父亲卷入朝局,成为千古骂名的jian臣逆贼,也只落个生前快活。我呢?被宣仁看中,与我姐一样,妖媚惑主,祸国殃民,千唾万骂。每个人的命真是难讲的。但我还是觉得算幸运,应该快乐。因为我这样的人生,才遇到这些人,才领略了这些——才遇见你。宗家打仗挺厉害的,朝廷真要易主了,你的将来不知怎样呢,别折在这里,为了我,不值得。” 宗白看着云熙,心痛得搅拌,又怜惜得不知所措。云熙不让他杀皇帝,是怕他丢命,可是他为了云熙,真的性命不算什么。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云熙温存道。 宗白都要哭出来了。他只有那么一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