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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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我睡得并不好,做了些不太好的梦,起来看了看时间发现才凌晨两点。春夜的晚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也带着不小的冷意,便起身将窗户关了。可做完了这些睡意已全无,无奈便踱步去楼下喝些水。 师清向来睡浅,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乘着黑,借着窗外点点月光,轻声来到餐厅倒了一杯清水,凉水下肚才将方才梦到的忘掉。转身准备回房,却忽的撇见客厅的沙发上一星忽明忽暗的火光,一道黑影无声地坐在沙发上,与着周身的墨色融为了一体,吞噬了所有的声音。 黑色浓郁,四目相望。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烟味,黑暗里有双眸子,片刻后,我才抬步回了房间。 等起床时,师清已经做好了早餐,看着才起床正下楼的我道:“怎么?看你这样子没休息好?也是,四年都没睡的床能休息好才怪!” 师清对我四年没有回家这件事颇有微言,当初她也和满秀东抱怨过,却不想满秀东倒一反常态未曾应和她,只说女儿长大了总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让她不要太cao心,师清虽不愿,但见满秀东的态度她不解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女儿真的大了,无奈便也随我去了。 “意宝还在睡吧,先不要去吵她,粥一直在热着,等她起来再盛些给她。”师清盛了一碗粥递了过来,一人一边默默吃了起来。 “对了,昨晚小川回来过?”师清刷着手机,浏览着今天的新闻,随意地问着,“我今天起来看烟灰缸里有烟灰,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他不是住宿吗?怎么半夜回?” “说的也是......诶呀,怎么这个点了,今天上午还有我的课呢!”师清急急忙忙将手里的粥喝了,便赶忙拿着包去了玄关。 “今天我联系了王姨,中午她给你俩做饭,别点外卖了,不干净的!”王姨是她们家的阿姨,在我记事起就在家里做事了。小时候师清工作忙,满秀东也几乎常年不在家,我俩几乎算得上是王姨带大的,但她做的最多的也莫过于从这个补习班接我们到另一个补习班而已。后来我读大学,满川寄宿,家里没了人,这几年也就偶尔会请她来家里打扫打扫卫生,帮忙做一些饭菜什么的。 “知道了!您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从厦川回来师意的心情就显得比较低沉,早上起来喝了粥便说想再睡会,中午也说没胃口,我倒也没强求,只让王姨留了一些饭菜。 下午师清回来得很早,听说师意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有些担心。见离晚餐还有一点时间,便热了一些饭菜让我送上去。 好在师意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听师清有些担心她,也勉强吃了些饭菜后同我一起去了厨房帮忙。 晚上满秀东打来电话说要回来吃饭,师清无奈又多加了一两个菜,嘴里不由抱怨了几句:“之前说不回来吃晚饭,现在又说回来吃,真难伺候。” 满秀东在本地一所艺术大学当教授,年轻时做过几年自由画家,成家后便上岸在大学当了老师,在永安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偶尔各地办办画展,也能卖出去几张作品。 结果几个人在桌前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回,师清也不再多等了,招呼大家先吃饭,几人吃到一半才听到门口有动静。 “你这个造孽的丫头!”门一打开,便见小姨率先冲了进来,直接冲到了饭桌前将师意从座位上提起来,“你给我说个理由,你闹失踪的理由!你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 一切要多突然有多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吵翻天了。 师清有些责难地看着还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满秀东。 “阿谭打了我好几通电话,执意要过来,我也没办法。”满秀东摇了摇头,刚从国外办完展回来时差还没倒便要处理这些糟心的事,我想他心中也是千万个不愿意。 看着正在门口脱衣服的满秀东,我不太敢看他眼睛,低头叫了声爸。 “嗯,好。”满秀东点点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四年没见的女儿,我不知道他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遭天谴的!把你肚子搞大的那个畜生到底是谁!敢做不敢当是吧!我不把他抓到警察局去我不姓师!你明天就给我去医院,先把你这肚子里的东西给我打掉!真是太不像话!太让我失望了!”那边战况激烈,小姨涨红着脸几乎怒吼着。许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又走上了她至今难以启齿的老路,以她好强的性格实在是难以接受,也绝对不会允许。 相比于小姨的激动与愤怒,师意则是另一个极端的沉默。 “阿谭!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你别刺激到孩子了!”眼看事情越来越严重,师清忙给我使了使眼色让我和她一同过去拉架,可这一拉不要紧,没让小姨冷静下来倒让她越发起劲骂了起来。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你要走你妈我的老路吗?你这十多年没有老爸的日子过得舒坦吗?我就问你!” 许是小姨这句话刺痛了她,沉默半天的师意终于开了口:“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又什么时候管过我?现在就知道来管我了?怎么?看到你过去的影子了?” 她话里的恶意似报复般地乘倍送了回去,如愿得到小姨一个响亮的耳光。 师意哭哭啼啼地冲到了二楼的房间锁上了门,说什么也不愿再出来。小姨沉默地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不知是悔还是恨,也开始抹起了眼泪。 一场闹剧开始得突然,结束也突然,我哑然地站在一边,只觉头疼。 师清与满秀东安慰她好一通,师谭才缓缓情绪平复下来,折腾到半夜才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等俩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而师意再没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