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僭越
十九、僭越
雕花木门被几个侍卫合力撞开。 许听竹披拂一身寒凉月色,负手长身玉立于门槛处,他挥手不让侍卫靠前,只在门外等候。 雨收云歇,顾烟萝和梅致却还在温存,并肩叠股依偎着。乍见许听竹闯进来,心念电转急忙起身,衣袂窸窣穿上,微敛住身子。 那裙裾却离得远,凌乱委落在地上,恰巧置于许听竹脚畔。 就这么急不可耐么?甚至来不及到床上褪下。他不可抑制地想到那绮靡的风景,喉结剧烈滚动,闭眸呼出一口浊气,胸膛里仍旧沉闷。 嘴角挑起轻诮的弧度:“梅将军,倒是自投罗网来了。” 年轻的丈夫护住了身后妻子,挡在前面,挺拔宽阔的肩膀,格挡住男人的视线,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自己的妻子。 梅致目光扫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对上许听竹时又瞬间收敛,眸光似剑欲割砺他。 此人心思诡谲,捭阖纵横,他必须留心忌惮。 面上轻飘飘笑道:“许大人,你那一箭真可惜,没让我失血而亡,依旧生龙活虎呢。” 他咬重了‘生龙活虎’的音节,似有所指,让许听竹拥雪的肤色泛出一丝透似琉璃的半青白,面上斯文隽秀的淡然之色也有了一丝皲裂。 顾烟萝心思三叠九转,她与自己丈夫的闺帏私事,突然这酷吏瞧了去,也不知他看了多少,自然尴尬至极。 但不是局促羞怯的时候,如今怎脱身。垂眸看着地面沉吟,不敢与许听竹对视。 许听竹嘴角微沉:“今日,却不一定了。”视线穿过梅致,如同视之为尘埃。 明晃晃、赤条条的眼波,滚沸似乌浓的黑云,倾注在顾烟萝身上。 她芙蓉靥上羞云怯雨,酥玉胸半裹,躲在梅致身后,低垂眼睑,挽着男人手臂,分外地婉娈温柔。 这样的神情,跟他相处时,从来没有见过。 嗓音浸润着寒天冰霜:“顾烟萝,过来!” 顾烟萝往后又偏移了一寸,头靠在梅致肩膀上,紧扣住丈夫的手。 梅致安抚地手掌收力,紧紧攥住妻子的纤纤素手,示意安心。 他始终才是顾烟萝下过三聘六书的丈夫,是她唯一的倚靠,而许听竹不过是局外人,有什么资格来叫嚣。 俊朗的年轻丈夫自然护妻:“许大人,你僭越了。” 许听竹视线顿在两人交握的十指上,如此亲密好似根蔓缠绵。眸中情绪翻滚,面上竭力克制住暴涨的愠色,牵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顾烟萝微抬头,挑眉凝睇他,心中怵剔,这笑还不如不笑,实在是骇人。 许听竹视线下移,一爿素绡纱堪堪遮住牝户,露滴牡丹,浊液顺着匀称修长的玉腿蜿蜒淌下,凝结在清削的脚踝上。 他一窒,喉咙里有交激的痒意奔涌。方才透过云母片窗棂,也不过朦胧一线光景,如今却昭然在眼前,他如何去拭去心上灰蒙。 三人对峙,实在诡谲,气氛凝然泛着涩意。 顾烟萝舒出一口气,正首看着许听竹,神色清寂如雪,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语气清淡,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许大人,我已罗敷有夫,对你无意,何必苦苦相逼。若是我自作多情,错会了你意思。你只想通过我,来抓我夫君,此刻你目的已达到。我们本就是陌路人。” 许听竹清隽的面容阴沉如水,颔线紧绷。 梅致偏首看着顾烟萝,与她视线交汇,两相缱绻柔恻。两人相依,如空谷幽兰倚着谡谡劲松,月华也为之顾怜两人。 顾烟萝亦是凝眉,倾注潋滟眼波:“我们夫妻同生共死,夫君如何,我亦相随。” 声音温和如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语调轻似飞烟,却紧紧缚住许听竹的心腔。 如雷殛电掣,耳朵里有血流逆转般的轰鸣声,莽莽滔滔断不尽,蜿蜒横过脑中。 倒不如对他冷言讽刺,争锋相对,却做出一副决然疏远的态度。 长眉蹙起成川,心扉重压如山。 许听竹已没有耐心,将脚下的裙子踢过去,寒声道:“穿好衣服。” 他不允许顾烟萝的身子,被手下的侍卫看去。 顾烟萝拾起衣裳,那亵裤也需换,不自然地对许听竹说:“你转过身去。” 许听竹冷笑:“现在知羞了,方才云雨的时候,这么大动静,可曾想到会被人发现?” 顾烟萝面色一滞,他到底看了多少:“你...偷听...多久...” 许听竹冷嗤一声,步履飒沓,离他们依旧稍远:“在这客船画舫上,就这么急不可耐,做如此放浪不雅的事。一个将军,一个贵女,倒不如乡野村妇村夫。” 梅致张开双臂护住顾烟萝,嘲讽道:“我们本就是夫妻,天经地义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指摘?” 他只想拖延时间,激怒许听竹,暗卫很快就到了。若是许听竹再靠近些,以他的身手也能制服住,做个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