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他会偷偷给jiejie一个拥抱

    赢了？

    裴念有些惊讶。

    她其实有故意控制距离，和弟弟一起过了线，抱着一种输赢看天的心态。

    但她没想到真的赢了。

    裴念转头看弟弟，弟弟已双手抄兜来到她身后，心情颇好似的。

    她用眼神询问，还玩吗？

    他摇了摇头。

    他将装了满满一筐游戏币的硬币筐顺手交给旁边的小孩，然后伸出手，牵着jiejie从从仿真摩托上下来。

    在他身边站定，手没有被松开。

    弟弟牵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朝对他们行注目礼的小孩叮嘱，“不要玩太久，天黑前记得回家。”

    众小孩一齐朝他们二人敬礼应答，“恭送吾皇吾后”的声音此起彼伏，可爱得让人忍俊不禁。

    裴念只觉得弟弟牵自己手指的手特别紧。

    电玩城灯光晃眼，游玩的人很多，道路狭窄，裴念便任由弟弟牵着自己走。

    带她走到电梯门口，等电梯期间，裴星泽开口问她。

    “jiejie能先陪我去超市吗？”

    裴念点了点头。

    很快电梯门开，里面零星站了几个要下楼的人。

    裴念将被弟弟拉着的手藏在背后，轻轻晃了晃，示意他松开。

    裴星泽浅笑着松了手。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负一层，一开门就是大型超市。

    裴念跟在弟弟身后走了出去。

    超市空间很大，灯光也比电玩城清晰了不少。

    裴念跟在弟弟身后，亦步亦趋。

    她看着弟弟拿了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终于想起问弟弟：“星泽，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裴星泽找了个购物篮，将东西放了进去，“来买东西的。”

    来买东西，怎么会到楼上去？

    而且，学校离这里还有点距离，怎么会到这里来买东西？

    裴星泽看着她疑惑的脸，笑了笑，“刚才上去准备吃饭，就看到jiejie在那里。”

    裴念抓住重点，“你没吃饭？”

    他点了点头，视线在货架上扫过，往购物篮里放了一袋糖。

    “我等会回去自己做饭吃。”

    裴念有点转不过来弯，“在宿舍做？”

    裴星泽解释道：“我在淮南还有一个住处，离这儿不远。”，顿了顿，他邀请，“我一个人住，jiejie要来看看吗？”

    裴念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三年以来，她对弟弟的了解只来源于弟弟主动发来的消息，她在那些消息里零碎地拼凑着弟弟的生活。但那些消息之外的、弟弟不说出来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包括他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心情不好，再或是他还没有吃饭，还在淮南有自己的住处。

    裴念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弟弟。

    可她如此对他知之甚少，他却还说因为jiejie才来到淮南，义无反顾地想与她创造羁绊。

    “姐，你怎么眼睛红了？”

    一米八几的弟弟弯下身凑近她，一张脸上写满慌张。

    “你要是不想来也没事。”弟弟手指虚空放在她眼下，指腹要蹭不蹭，一副随时给她擦泪的样子。

    裴念摇了摇头，尽量睁大眼睛要收回丢人的眼中液体，但却还是有不听话的水珠滚落，然后在触及脸颊之前被一温热指腹轻轻揩去。

    弟弟的温柔让她更觉得自己这个当jiejie的不称职得厉害。

    “包里有纸巾吗？”他语气轻轻。

    裴念点头。

    “我自己拿了？”再点头。

    很快，裴念又被弟弟靠近，脸上的泪被擦了一下，在他想擦第二下之前，裴念伸手挡了挡，拿过纸，背过身，自己擦。

    弟弟跟着要走到她面前。

    “你别过来。”她声音微哑，语气带着点恳求。

    裴星泽只好站在原地看着jiejie抹泪的背影。

    jiejie难道是因为她赢了却没得到答案才委屈的？

    他有些着急，在心里快速盘算那个根本就没想好的答案，最终选了个话头，“姐，我今天是看见你和他在一起单独吃饭，才......”

    裴念反应了会儿，才发现弟弟口中的“他”是谁，她摇了摇头。

    但她哭不是因为这个，她哭是因为......

    理由太过丢人，她其实并不想哭的。

    擦好脸，确保自己眼泪不会再流，微红着脸转身。

    弟弟关切的眼神撞进眼里，裴念快速又转了回去。

    “你别看我。”弟弟的眼神让她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再次崩塌。

    裴星泽有些懵，“jiejie......”

    裴念补充，“你别看我，我再转回来。”

    “......好，那我能牵你吗？”

    “......不行。”

    裴念转过身，弟弟的眼神果然投向了别处。

    自己的包还在他的臂弯，裴念抿唇，“我自己拿包吧。”

    一道惊讶又受伤的视线被弟弟递了过来，且他夹紧了臂弯，“不行的，jiejie。”

    “......”

    裴念别开眼神，放弃拿包，主动往前走。

    进入岔路，弟弟在身后出声，“jiejie，去蔬菜区。”

    挑选蔬菜时，弟弟探寻的眼神数次偷偷落到了裴念身上。

    裴念有些别扭，主动开口，“对不起，刚才是我矫情了。”

    “jiejie怎么会矫情。”裴星泽一只手横在jiejie身后，虚虚地搂了搂，趁jiejie转过身前收回了手。

    裴念沉默。

    她不知弟弟的小动作，陷进自己的思绪里。仔细想想，弟弟其实从来没有事无巨细给她讲的义务。如果她有想知道的事情，其实她长嘴了，自己可以问。

    面对对她这么好的弟弟，她突如其来的内耗其实很多余。

    后背被温热靠上，双肩被双手扣住，还未等她转身，温热顷刻散去，弟弟欲盖弥彰地出声：“jiejie，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他所谓的“撞”，偏偏那么像一个拥抱。

    承接别人的内耗情绪明明是很委屈的事情，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但他仍会偷偷给她一个拥抱。

    她转身，弟弟已然在货架前挑了起来。

    她看着眼前专注挑菜的弟弟的背影，问他：“为什么不住学校？”

    裴星泽愣了愣，将挑到的一盒青菜放进购物篮，“在学校不太方便。”

    没等裴念接着问，他补充，“我高中自学了编程，接了很多外包项目，攒了点钱。代码都是熬夜写出来的，会打扰到舍友。”

    “房子是租的，有个老板给我推荐的地方，在景州路。”

    “我一个人偷偷租的。”

    说完，裴星泽意识到什么，摸了摸鼻子，有点愧疚地看着jiejie。

    “jiejie。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今天才搬过去。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裴念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知道了。”她强装镇定道。

    裴星泽这下彻底明白，jiejie刚才突然的情绪和问他的问题是为什么了。

    他恍然大悟，跟着jiejie走到了收银台前，在jiejie假装让他挑一款润喉糖的虚晃一枪中，他没注意到jiejie掏出手机的小动作。等他回过头来，jiejie已经将收款码递出，让收银员扫了码结了帐。

    ......

    润喉糖最后还是完好地留在了货架上，裴星泽提着购物袋，带着jiejie坐电梯向停车场走。

    电梯里，裴星泽试探性发问：“jiejie，我送你回学校？”

    裴念注意到电梯下行往地下停车场去了，惊讶地看向弟弟：“你有车？”

    弟弟浅浅勾起一个笑，点了点头。

    二人来到车位前，裴念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银色大块头。

    一辆酷帅机车停在面前。

    裴星泽一边将购物袋放进车箱，一边偷偷打量jiejie的表情——期间他还从车箱里拿出两个头盔，递给jiejie一个。

    裴念拿着头盔犯难。这东西看着很复杂，她试着往头上放了一下，但不得章法，戴不上去。

    裴星泽看到了，将自己的头盔挂在车上，过来帮jiejie戴头盔。

    他先将手探到了jiejie脑后，在她疑惑的眼神中顺滑地摘下了她的发圈，黑直长发随之落下。他解开头盔卡扣，小心地对准jiejie的脑袋慢慢放下头盔，等戴上后，手在jiejie下巴处拉紧卡扣。

    裴念站在原地任他动作。期间男生认真的神情她并没有错过，眉心轻蹙，鼻息缓慢，薄唇轻抿。他凑近时，她鼻尖闻到淡淡的柑橘香。

    等戴好后，裴念的耳边瞬间极静，风声被隔绝在了头盔外。他将头盔风挡帮她拉下，她摸了摸头盔，有些不适应。

    裴星泽戴上头盔，长腿一跨坐上了车，他扭头示意她也上来。

    裴念踩上脚踏，费了些力跨上后座。位置太小，手无处安放。

    弟弟闷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jiejie抓紧我。”

    待她将手放到他腰上的布料抓紧，一声轰鸣，机车释出。

    巨大冲力令裴念往后倒，仅仅抓紧布料显然不太够。她下意识将身体往前扑去，双臂环绕，抱紧了近在咫尺的，弟弟的腰。

    弟弟的背部微微震动，像是在笑。

    裴念脸贴在弟弟的皮衣上，微凉，她鸵鸟似地闭眼。

    亲姐弟，抱着很正常。

    她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

    她尽量不去关注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和越来越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