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好乖。
弟弟好乖。
后半夜,山里炸响连绵不断的炮火声,升空的白烟四散在风里,整座山头浓雾弥散。 不多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一大队人马手持步枪快速前进,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无人注意到地面熄灭的火堆,以及藏在树丛里屏住呼吸的两人。 队伍移速极快,在短时间内消失无影,徒留一地踩烂的残枝碎叶,硬生生闯出一条便于行走的山路。 待人群走远,路权缓缓起身,神色凝重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沈漫察觉到他的异样,压低声音问:“那些人就是反叛军?” “嗯。” 她又问:“他们算是政府军吗?” “算。” “正规的军装和武器,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沈漫不明意味地笑。 男人冷哼一声,眸底闪烁凛然的寒光,“他们可不是什么正义使者,打压佤邦只是为了敛财,泰爷的儿子毒辣狠戾,不像泰爷那么好说话,政府收入减少自然不爽,所以才想用武力敲打他们。” 沈漫她一针见血地说:“黑吃黑的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路权看她一眼,抬手拍她的头,“懂得还挺多。” 沈漫打落他的手,笑里藏刀,“再敢用你的脏手碰我头发,我跟你拼命信不信?” 男人听见这话乐了,“信。” 尾音融解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那头局势紧张,战火一触即发。 路权抬头仰望星空,唇角紧抿,似在做一项重要的抉择,片刻后,他重叹一声,“你待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准去,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 话说完,他径直朝右侧走,沈漫伸手拉住他,“你要去哪里?” “回佤邦。”他低声解释道:“泰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既然被我撞见,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我得回去一趟,通知他们对方有援军。” 沈漫虽然无法完全理解他此刻的纠结,但她知道路权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某些时候情义之重压过理智,明知危险依然义无反顾。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路权沉声拒绝,“你待在这里安全一点。” “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留在这里也是等死,不如要死一起死。” 男人蹙眉,“沈漫...” “你别磨叽了。”她打断他的话,“人家后援已经到位,前后夹击等于瓮中捉鳖,晚到一步得多死一群人。” 路权也知道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他对这边的地形了如指掌,走小路应该能快过援军。 “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边走边叮嘱:“没有我的同意不准擅自行动。” “知道了,权哥。” 她紧跟在他的身后,解开松散的高马尾重新绑紧,前路生死未卜,但是她一点都不害怕。 安全感这种东西一旦形成,内心无所畏惧。 “不对,作为被嫌弃的老女人,以后我是不是应该喊你弟弟?” 她不怕死地追着他叫唤,“我们家弟弟好乖好听话,漫漫姐会用心疼你的。” “闭嘴。” 路权急着赶路懒得搭理她,听见她窃喜的笑音,恶狠狠地恐吓,“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好好收拾你。” 沈漫脚下生风,松弛感拉满。 “求你赶紧收拾我,建议往死里弄。” “...” 男人努力深呼吸,一腔火气无处安放。 他现在只想掐着她的脖子顶到深处狠狠折磨,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在这里发浪。 * 时隔多年,回到熟悉的地方,路权却没有半点故地重游的喜悦。 当初他加入帮派只是为了报答泰爷的恩情,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受到泰爷赏识,一路攀升至二把手,与泰爷儿子平起平坐,后来又因为泰爷女儿的青睐,泰爷有意传位给他,风头正盛的他理所当然被小泰爷当成最大的竞争对手,明里暗里同他争高低。 路权本人不喜杀戮,更无意接手佤邦,为了能全身而退,离开时他只带走两个兄弟,并没拿走一分一毫,因为他知道这些钱有多脏,所以从不留恋纸醉金迷的欲望世界。 即便双手沾满鲜血,至少内心还存有一块净土,安放所剩无几的良知。 路权带着沈漫在深夜的丛林光速奔跑,宛如两头追捕猎物的猛兽,穿过一片杂草如人高的小树林,再往前隐约可见几幢残破的小木屋,下方完全悬空。 “——轰。” 一记重炮砸在身后,强烈的冲击力震得沈漫往前一簇,路权条件反射地扑倒在她身上,待耳鸣声消失,他紧张地低头查看。 “你没事吧?” 沈漫正要摇头,紧接着又是一记轰鸣,近的仿佛在耳边炸响,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路权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树林里突然蹿出几个手持机枪的男人,头戴黑色头巾,清一色的东南亚面孔,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几人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冰冷的枪口不断戳他们的头,扯着嗓子大喊:“跪下。” 路权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沈漫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能感受到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意识抓住路权的手。 这时,有人从身后猛踹沈漫的大腿,她腿一软差点扑倒,路权伸手拽了她一把,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一人的枪,熟稔地上膛瞄准几人中为首的秃头。 “我找阿莱。” 他说的是缅语,眸光犀利阴冷,令人生畏。 秃头被他强大的气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哆哆嗦嗦地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莱哥?” 路权沉眸不吱声,枪口狠狠顶了两下。 秃头向其中一个小弟使眼色,小弟拔腿跑向木屋方向,没过多久他带着一群人回走,走在正中间的应该就是这群人的头。 男人个子很高,相貌有几分异域风情,但眼神如鹰般狠绝,满身遮不住的杀气,他走到路权跟前,身后那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过来。 光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脸,阿莱只觉得此人的身形轮廓像极了一位故人,但他也清楚好不容易脱身的男人绝不可能回到这里。 仗着人多势众,阿莱丝毫不慌,他收起手里的来福枪,瞥了眼男人身旁的性感尤物,误以为他是酒店方派来送“快餐”的人,不禁露出几分yin笑。 “你是万福酒店的人吧,来得可真快,这个女人不错,我很喜欢。” 路权没回话,直接把枪扔在地上,唇角上扬,露出久别重逢的微笑,“阿莱,是我。” 消失多年的靡靡之音飘过耳际,阿莱足足愣了几秒,他不可置信地抢过小弟高举的火把晃到路权面前,男人的脸清晰浮现在火光里。 “——权哥?” 火把直直掉在地上,阿莱冲上去就是一通熊抱。 “你...你怎么会回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路权抬手拍他的背,淡然开嗓:“情况紧急,晚点再叙,小泰爷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我有事要说。” “他在房里,我带你去。” 阿莱难掩惊喜,面对曾经的大哥,他立马放低姿态化身领路人,边走边回头看身后的沈漫。 “这位是嫂子吗?”阿莱用蹩脚的中文问。 路权沉默两秒,“不是。” 沈漫听得一清二楚,面上淡定,心底隐隐生出几分烦闷的郁气。 呵。 什么狗屁嫂子。 谁爱当谁当,我才不稀罕。 ———— 漫姐:妈的,某个弟弟不听话,等我回家打烂他的屁股,啪!啪!啪! 权哥:啊~爽。 别忘了~你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