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账

    凉意顺着地缝就往傅如歌的脚底板钻，如此短的距离，却像是踩在冰面上那样艰难。

    两人进书房就是前后脚的事。

    祸到临头了傅如歌略微显得有些痴傻，顶着无神的脑袋左右张望着，不知从哪开始站位，不知从哪开始脱起，跟地板缝干瞪眼了好一会，还把自个的眼皮瞪抽啦。

    “你杵那干嘛呢”。嘶~，从夏言嘴里发出的话跟藤条甩在风中的‘咻’声一般吓人，傅如歌没逃过肌rou反应，臀rou不自觉的颤起来。

    “夏老师，我...   对不起”。小朋友随即转过身来，低着头不敢看她老师，又担忧夏言恼她没礼貌而加罚，即使脑袋一片空白还是记得要先道歉认错。

    “欸，上衣脱了背对我跪床上吧”。这小孩是被吓傻了吗？夏言轻叹口气，没过多解释便进入正题。

    “是”。微红的眼圈带出哭腔来，惧意在脑海中滚来滚去，傅如歌可不敢就此抗命，脱下上衣后就直着身板跪立上床。

    昨晚下手失了分寸，夏言瞥到她腰际上密麻乱行的愣子，有几下还砸到了尾椎骨，不禁蹙起眉。

    “这，挺直来，手抱头”。藤条戳在脊柱上，该挨的罚，少不得。

    “是，夏老师”。傅如歌立马抖得一机灵，感觉自己腰间盘突出都要被治好了。

    夏言给她留了条遮羞布，没脱内衣，只是小朋友的脸还是跟上了染料一样红。

    【嗖~啪】

    “你犯错要是也这样乖就不会三天两头跪在这挨打了”！一记藤条毫不客气甩在她眼前这个孽徒身上。

    傅如歌被抽翻在床，紧接着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藤条抽在臀上和背上不是一个量级的，她感觉自己肋排都要断了。

    “起来，不然我就叫泊寒端盆水进来让你举着”。

    “呜”。恐吓太过突然，傅如歌呜咽出了声，给本就失衡的天平又加了两块秤砣。

    “要水桶还是脸盆”？泊寒在客厅喊地特别大声，生怕傅如歌听不见一样，小心脏也拔凉拔凉的。

    上一秒还爬不起来的小孩跟只触电的蟑螂那般，霎时手脚灵活起来，猛得向上一跃，反向鲤鱼打挺，跪得板板正正，夏言一时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浮夸”。夏言瞧着背上泛起的粉红愣子，轻蔑吐槽着傅如歌夸张的动作，手上的藤条又开始挥舞落下了。

    背上的细胞那是又多又菜，遍布怕疼的神经，若不是碍于顶头之人沉积已久的威压，她高低得让夏言挨两下试试到底有多疼。

    当然，傅如歌是一万个不敢。

    【嗖啪~】      【嗖啪~】   【嗖~啪】...

    夏言还是放水了，剩的19下都收了力，尽量都避着硬骨下手。小孩虽捱得艰难，至少再没坏过姿势，倒不是夏言心软，脊背下手重了很容易受伤，总不能真将傅如歌打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吧，也省得这死小孩天天人前背后蛐蛐她手黑。

    “疼吗”？

    疼吗？   老师，您要不要看看您问的是什么东西？

    不止是挨得疼，细密的汗珠滑过凸起的红痕，盐分不断深入侵蚀，又带出新的来。

    “疼...”。傅如歌不知道这事到底能不能说，夏言的耳朵要是再小些，压根听不见。

    【咻~啪】      【咻~啪】

    “你瞒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光是骂人还不够，夏言没忍住又朝留白处甩下两记。

    “呃啊”！未料及的偷袭让傅如歌根本没时间设防，客厅里的闲杂之人耳膜都快震穿了，神色惊诧立马转过头朝敞着门的书房看。

    小孩疼得上半身向前挺，桎梏于颈脖后的双手及时撑住下陷的身形，她委屈地呜声问道：“夏老师...好像多打了两下”？

    其实不是好像，就是多打了两下。

    “我怎么不知道？少废话，背挺起来，姿势摆好”。夏言可谓算是身经百战，对这种小场面也早就见怪不怪了，硬是手持藤条将这条摊在床板上的死鱼戳起身来。

    “还有八下哈，报数”。

    “呜，是，夏老师”。纵是有一万个不情愿，小朋友也不敢有怨言，一边抽泣一边擦干脸上的泪重新爬起，端正姿势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咻~啪】

    “嘶~一”。紧绷的身子遭到痛击皮rou变得更拧巴了，傅如歌咬着牙才勉强报出数。

    【咻~啪】

    “呜...二”。

    好慢，每挥完一下疼痛滞留了好几秒，即将散尽之际，藤条又踩着点落下，实在是折磨人。

    【咻~啪】

    “呃啊！   三”。几根黑丝从空中散落而下，被夏言敏锐地目光捕捉到，只见她忍俊不禁微蹙起眉。

    “手松开”。

    “呜，可是好疼...”。抽泣中脊背又疯狂地颤动不止，撕扯着伤处。

    “那不然，重来”？一副要跟傅如歌的商量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平等呢。看似无足轻重的话不知激到她哪根神经，抓着头皮的双手立马下移了三分。

    “才不要”！身处在复杂而又危险的环境下，傅如歌十分勇敢的怒吼出声。

    这下泊寒彻底坐不住了，隐秘而又猥琐地朝书房‘匍匐’前进，凉气吸多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咻~啪】【咻~啪】

    【咻~啪】【咻~啪】【咻~啪】...

    “你再跟谁大小声”！夏言佯作生气连着往腰尾处连砸五下，刚那点锐气，一下就给抽没了。

    “呜啊！八...八下了”！她甚至记不得要道歉，抢先把数给报完才是最紧要的大事。

    傅如歌一报完数，便顾不得羞地回转过身子，将裸露的活靶子遮掩起来，眼色慌张着往后瑟缩，觉着没防御到位，又扯过被子多给自个留了层保护。

    “喂，你脚上还欠我二十下”。

    傅如歌听见这话，与夏言对视着的双眸布满了一片荒芜，身子都抖出了大波浪，崩溃哭吼出声：“夏老师，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真的，我可以发誓，我以后什么事都跟你们说”！傅如歌退到墙角处，灼热的脊背抵上绝处，昨夜刚捱过一顿狠打，这会情绪已崩至极限。

    总算是把她这句话打出来了。

    “好了，不怕，我不打了”。许是见小孩仍旧紧绷蜷缩着身子，夏言便又开口给她服下了一颗定心丸。

    “往后几天，都不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