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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的脸上, 照得睫毛成了纤细的金棕色,鼻头和嘴唇仿佛透明了,匡正眯了眯眼, 喉头有些发紧。 “红茶吧,”他转身去倒水,“给你加一点奶。” 那边那个年轻人又往这边看了,似乎对匡正亲自去倒水感到意外,宝绽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别扭地望向窗外。 很快,匡正端着两杯热饮回来,一杯红茶一杯咖啡,甜的给宝绽,苦的留给自己:“有点烫。” 宝绽抿了一口,茶香混着奶香,很好喝,他顺嘴问:“哥,晚上吃什么?” “嗯?”匡正有点心不在焉,刚才等咖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万融臻汇,那么一个破败的环境,那么几个滚刀rou似的人,现在就是战斧牛排摆在他面前,他都没胃口。 “西红柿炒鸡蛋吧,”宝绽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格外清晰,“再做个冬瓜虾仁汤,放点你喜欢的那个……瑶柱。” 一瞬间,匡正的心微动,宝绽说的正是他想要的,甚至是他没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大鱼大rou,而是一点鲜汤小菜,让他熨帖舒服。 他放下杯,见那边那两个人同时往这边看,大概是觉得西红柿炒鸡蛋这种平民菜色,在一块布料都要几千块的高订店里听起来格外怪异。 “再炒个瘦rou,”匡正说,“你每天排练,得补充蛋白质……” 他的电话响,是鼎泰证券一个做IPO的大哥,应该是听说他去私银,惊着了,来电话问长问短。这种或关心或好事的电话最近少不了,匡正烦躁,不想接又不得不接,只得拿起手机走出去。 宝绽一直看着他出门,回过头,见前头那桌只剩下一个人,岁数大的去了洗手间,岁数小的啜着咖啡转过来,笑嘻嘻打招呼:“嗨。” 宝绽不太会应对生人,点了个头。 那人把宝绽的衣服、鞋子审视一遍,确定他是个穷小子,然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瞄着窗外的匡正:“哪儿吊到的?” 宝绽没听清,或者听清了,没理解他的意思。 “你运气真好,”那小子拿嘴撇了撇洗手间的方向,一脸厌恶,“岁数大了,成天跑厕所,”然后压低声音,“前列腺不行了。” 宝绽瞪大了眼睛,这些露骨的话,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说出口的,两手握紧了茶杯,克制着不露出愠色。 “你下巴和唇窝真好看,颌线也好,”那小子又说,“哪儿做的?这么自然,看着让人想咬一口……” 洗手间传来冲水声,他马上转回去,留宝绽一个人愣怔,一共没几句话,却好像说了很多,宝绽正瞎琢磨,店主哈着腰过来,向那桌连连道歉,说是布料原因,他们的西装还要再熨一下,请宝绽先去试衣。 宝绽回头瞧一眼玻璃窗外的匡正,跟着老板走向试衣间。 匡正果然被鼎泰的大哥数落了一通,说他被公司忽悠了,就不应该接那个后娘生的私银,他自己也烦,挂断电话进屋,见宝绽不见了,下意识转了个圈,隔壁桌那老头搅着咖啡告诉他:“试衣服去了。” 匡正放下心,刚想说声“谢谢”,看那家伙冲着他笑,还不是好笑,是某种下流的心照不宣,好像匡正和他一样,也是花钱来打扮“男孩”的。 匡正反感,正想礼貌地纠正一下他不礼貌的臆想,背后响起一把清脆的嗓子:“哥,电话打完啦。” 他回过头,复古小店的一角,宝绽像一片翠波一抹天光那样立在那儿,亮蓝色的标准领西装,稚嫩的颜色,有种不谙世事的青葱味道,领带还没配,白衬衫的领口微敞着,露出一小块光洁的皮肤。 匡正吞了口唾沫,那种喉头发紧的感觉又来了,眼睛不自觉跟着他的肩膀、腰胯、手指滑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身材真好,背薄而挺,肩膀平正,一双漂亮的长腿,显得腰肢窄窄的一把,束在水波蓝的布料中,让人产生握一握的冲动。 “哥?”宝绽抻了抻西装,不大自在。 他的头发松松垂着,脸还是那张少年气的脸,但整个人的气质不同了,像是丑小鸭褪去了雏羽,又仿佛一幅素锦终于绣上了繁花,匡正无法不热切地欣赏他,以至于宝绽的每一个小动作都牵着他的眼,继而牵着他的心。 “好……很好,”匡正重复着无意义的赞美,“挺好的,不错。” 目光从上往下捋,捋到脚面,他掖好领带蹲下去,细心地帮他整理裤脚,那个殷勤的样子,不像个哥哥,倒像个虔诚的仰慕者。 宝绽是穿着西装离开走马湾的,皮鞋、丝巾、袖扣,匡正给他配齐了整套,发动车子的时候,还忍不住从后视镜窥探,看他系安全带,看他捋着安全带的手指,还有衬衫被安全带压出的褶皱。 “下周再来做两套,”匡正收回视线,有点心虚,“选几个少见的颜色。” “别乱花钱,”宝绽不同意,在他看来,西装和长袖T恤唯一的不同就是料子太紧,拘束人,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咬着指甲边缘的倒枪刺,“脱起来费劲。” 匡正瞥见他的样子,像是被什么澎湃的东西击中了,兴奋,甚至躁动——穿长衫的宝绽也精彩,但那种美他不懂,是从主流社会消失已久的东方式含蓄,穿西装的宝绽则不同,那么秀颀,那么闪耀,简单直接,点亮了他的眼睛。 回到家,正是夕阳西下,匡正要去开门,宝绽忽然拉住他,绞着他的手指,把他往别墅旁的草丛里拽。 “干什么?”匡正怕他把新西装弄脏,拢着不让他去。 “你来,”宝绽迎着金红色的霞光回头,脸上是比霞光还绚烂的笑,“后面这片树林特别好,我昨天发现的。” 匡正的心开始跳,跳得不讲道理,跳得过分厉害,像是中了迷魂术,一脚深一脚浅,跟着他走进郁郁葱葱的树林。脚下是渐厚的落叶,远方是日落的余晖,雀鸟金色的羽毛在半空一闪,钻进摇曳的树影间,不见了。 宝绽在前头走,他在后头跟,眼前是一道亮蓝色的背影,还有一把柔韧的窄腰,匡正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仗着静谧,仗着暮色,还有大海里那次忘情的拥抱,第二次,从背后抱住他。 “哥?”宝绽吓了一跳,弓着背,在他怀里转过身。 冲动过后,是要命的尴尬,这时候松手更尴尬,匡正干脆把头搭在他肩膀上,破罐子破摔:“让我抱会儿。” 宝绽很安静,没有拒绝:“哥,你怎么了?” 这样温柔的包容,让匡正搂得更紧。 “是不是……”宝绽捋着他的后背,“今天不顺利?” “别问了,”匡正不想提,不是不顺利,是太他妈不顺利,“我可能干不了多久了。” 宝绽在他怀里动:“你跟我说说。” “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