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剪不断(二)
十一、剪不断(二)
十一、 堂中正坐着一位锦衣乌鬓的贵夫人,瞧着比其他女性长辈要年轻些,莫约三四十岁左右,生得温婉,正持扇与身边的人说着话,瞧见顾召棠与晏云徽两人进了院子,便立马停语含笑。 顾召棠牵着晏云徽走入堂中,瞧见坐在正位的贵妇人,晏云徽自然认得,昨儿便是对着她拜的高堂。 如今老国公早逝,顾召棠算是接了位置,按理说这一大家子里算是他最大,这位妇人虽然并非是顾召棠的生身母亲,但再怎么说也是老国公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晏云徽都该称一句母亲的。 此时已经有人在地上放了一块蒲团,晏云徽瞧着只有一个蒲团,柳眉轻挑,心里暗叫着怎么这就开始了? 顾召棠目光也随之落在地上的蒲团,顾老夫人身边的mama见两人都看向蒲团,与顾老夫人之间悄悄对了下颜色,随即开口道:“大少爷身子弱,平日里这些礼节都是能免则免,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只少夫人一人行礼也合规矩。” “劳你新婚燕尔,还特地跑来见我们几个长辈的。”顾老夫人目光在晏云徽身上一扫而过,径直绕过她看向顾召棠。 这还是头一次见着新婚夫妻见长辈,结果一个行礼一个坐着的,就算顾召棠体弱到连起身都得让人扶着,但该行的礼怎么也不该免,这样做夫君不是夫君反倒成了长辈。更何况独媳妇一人新婚面见长辈,除了寡嫁,那便是夫君不在家中,顾召棠可好好地在旁边呢! 晏云徽垂着眸站在顾召棠身边一动不动,心想着这个时候就开始想着离间,若换做一个单纯性子的,即使再明事理,觉得此话没什么问题,也少不得心里生出个疙瘩来。 这个情况下,晏云徽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主动跪下来,她总得瞧瞧顾召棠的反应。 “母亲为了我这门婚事忙前忙后费心费力,此等恩情,以渐甚是感激。更何况新婚夫妻自然要面见父母长辈,于情于理,都是该来的。” 果不其然,这前言刚落,顾召棠便开了口,他用鞋尖将蒲团往前踢了踢,随即伸手牵过晏云徽正欲直接跪在地上,顾老夫人连忙放下扇子,起身扶住顾召棠:心疼道“傻孩子,这本就是我该cao心的事情,哪里说得上什么恩情,你身子弱,怎么能就这么跪在地上?” “以渐和玉娘如今既然成了夫妻,哪里能她跪着我坐着,自然该一起的。” “唉,你这,快,再拿一个蒲团过来。” 侍女们急急又拿了蒲团放好,瞧这速度大概早就在一旁等着了,晏云徽扶着顾召棠跪下,二人恭恭敬敬朝着顾老夫人行礼奉茶,一系列礼节做完以后这才起身。 搀着顾召棠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这奉茶礼既然做完,也没必要硬顶着让顾召棠陪着她一直站着,晏云徽是真怕现在这个样子的顾召棠昏过去。 这时顾老夫人又命她上前去,握着晏云徽的手左瞧瞧右瞧瞧,随即冲着堂中的其他人笑道:“那日我前去晏家提亲时心里还有几分忐忑,毕竟以渐的身子不好,之前寻了好几次的人家都被拒了,而且据我所知,晏家只有一个女儿,恐怕也是不愿意的,于是还多备了不少聘礼。”说着又看向晏云徽,“谁想着你父母听了以后当即同意婚约,菩萨保佑,总算了了我的一门心愿。” 听着顾老夫人这样说,晏云徽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自己偏又反驳不了,毕竟她那爹娘确实是瞧上这丰厚的聘礼才应下的。 旁人自然不知道晏云徽心里想法,顾老夫人随后亲自带着晏云徽向其他长辈见礼,左侧为首的晏云徽想都不用想,这定是顾召棠说过的大房,大概是顾召棠娶亲对顾家确实是件大事,顾家大房听说本在军中练兵,都被连着好几封信给催了回来。 这位大伯年纪最长,却依旧飞眉乌髯,双目炯炯有神,晏云徽光是这样瞧着,不由得暗自猜测年轻时也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玉面将军。 只是因得与二房的龃龉,晏云徽朝他行礼时就这么板着脸不搭理,一直到顾老夫人轻轻唤了一声“兄长”,这才不情不愿地敷衍着抬了抬手,就在晏云徽起身时忽然又开口道:“以渐这门亲事着实不易,听闻晏家那位女儿在家里打打砸砸宁死不嫁,毕竟晏家就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是万般宠爱舍不得。我还担心着生怕这门亲事黄了,没想到晏家到最后竟安安稳稳地把女儿嫁过来了。” 听见这顾家大伯话里有话夹枪带棒意有所指,就差明说怀疑她根本不是晏家的小姐,怕不是随便抓来顶替的丫鬟。 晏云徽一时心累,一是累他顾家自她入堂开始,便半点不给她脑子缓缓的机会,二是累她父母,入京后不回去见她便罢了,没想到竟半点未曾提起过她的存在,如今人人提起晏家,只知道有一个千娇万宠的女儿,却不曾得知还有一个丢在老家的大女儿,这不,被人抓住话头,晏云徽还得为此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