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小说 - 耽美小说 - 生随死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90

分卷阅读290

    接往冻土上摔?这能发芽?这能养得活?

    老员工就给新员工递了锄头:“实在心里不踏实,拿锄头把土刨一刨,刨了再洒。”

    看着辛辛苦苦在冻土上刨地的傻逼后辈们,老员工悠闲地点起烟枪,吧嗒吧嗒吸一口,随手将饱满圆润的神仙种洒在地上,目光则如鹰隼般锐利地瞄向远处——这是在稷下庄养成的习惯。

    种地根本不必cao心,cao心的一直都是如何守住稻种的秘密。

    远远地看见几个人簇拥着身披大氅的皇帝走来,在稷下庄生活的老员工都赶紧整理衣饰,抽烟的灭了烟,叉着腿的双脚并拢,新员工不理解:“隔老远哩,看不见你。”

    “懂个屁。”老员工丝毫不为所动,干起活来可认真了。

    谢茂在所有下种的田间行走,半天走了数百亩地,将所有洒下的种子都粗略扫了一遍。

    穿越之后失去了修真的真气,没有神识扫描,全凭rou眼一眼一眼地扫。在穿越前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工作,现在就得花费许多天的功夫。到后来谢茂走不动了,叫人抬来肩舆,他就坐在肩舆上看。

    尽管辛苦,让谢茂觉得很欣慰的是,稷下庄繁育的种谷非常完美,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他这里在检视谷种,徐屈则忙着招募佃户。

    首先征召的当然是驻守在天从镇的守兵家眷,其次则是身家清白的谢朝民夫。

    这福利倒是很想全部给了自己人,然而温承嗣也是才调来天从镇不久,他带来的一万守兵家人多半都不在陈地,想募也募不上来。而粮食公司圈在海陵县的粮庄一旦封闭,两年之内不许自由出入,只能在海陵县内生活,跟着驻军讨生活的民夫也不想干。

    谢茂倒是觉得可以招募一些陈人,被徐屈坚决反对了回来——满庄子jian细乱跑,这秘密哪里守得住?只怕老兄弟们晚上睡觉都得睁着眼睛,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知道徐屈有私心,谢茂也不讨厌他这一点儿对同袍兄弟的义气和私心,准许他继续征召西北军的退伍老兵到海陵县种田。

    目前的西北军哪有那么多退伍老兵了?能给得出来的,衣飞石都给了。

    如今徐屈打算聘用的,多半都是退伍多年,在老家活得穷困潦倒的前西北军伤卒,他早在去年就开始联络了,只等着有机会就把人塞进来。

    原本打算送到武威、长卫两个军镇的新退老兵,暂时就在海陵县住了下来。

    人手充实的海陵庄在耕种时越发热火朝天,谢茂每天在田间巡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只在中午暖和时下地走一走,其他时候都让人抬着,饶是如此,rou体凡胎也日日看得眼花缭乱,隐隐觉得自己大概要视力下降了。

    这日夜里,谢茂躺在榻上让朱雨揉按松骨,难免又想起了衣飞石。

    想衣飞石替自己松骨时的舒适,想衣飞石在自己耳边的喘息,心里还挺不高兴地想,朕的小衣这么久都不给朕送个信儿,真是太不可爱了。

    谢茂正日常意yin一番要如何修理不可爱的小衣,帐外禀报:“禀圣人,黎王殿下求见。”

    他懒得起身,道:“宣。”

    谢范就匆匆忙忙进来,施礼禀报道:“陛下,腾郡民乱,刚刚被天从镇出兵镇服。”

    谢茂早就听徐屈说了温承嗣配合衣飞石行动的事,不意外有此消息,懒洋洋地点点头。

    “臣听消息,腾郡民乱之事起于驿路,最开始是因为侯爷以治乱之名,端掉了料县官驿,不许其出资的白家继续插手官驿往来。恰好朝廷颁了旨,对西河商贾课以重税,失了驿路的白家举家西逃……”

    “就逃进了腾郡?”谢茂不禁莞尔。

    白家乃是西河世家,势力根基在谢朝西北,而不是在陈地。

    腾郡位于陈地腹地,比溶郡还深入几分,白家想逃进来,就算不计较他沿途对驻军的打点,被流民匪盗sao扰的可能,光是一路狂奔,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进了腾郡。

    除非,早在衣飞石清理驿路之前,白家就“举家西逃”了。

    “打他们的王牌了吗?”谢茂问。

    所谓王牌,就是流言传说中,身负陈氏宗女骨血的西河王太孙。

    “这倒是没有。腾郡有一位故陈郡王在山阴建府,侯爷西征时,这个老郡王就守土而死了,当时情况比较乱,腾郡的陈军守兵早在何耿龙东出时就打光了,西北军打山阴县就派了五百还是六百个骑兵,缴了籍册,杀了不肯投降的城守,只留了一支小队在县城治安,人就撤走了。”

    “当时这山阴郡王的后人就没剿干净,一直伺机作乱,如今与白家一拍即合。”

    谢茂眼皮都没抬一下。

    在陈地,像腾郡山阴郡王后人这样的势力,还有很多。

    当时打得太快了,谢朝的兵力也不足以深入陈地的每一个县乡,一番震慑杀戮之后,依然只驻守要害,收缩兵镇。埋下的遗祸就像是一颗一颗的地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爆。

    徐屈那日说得很简略,只说温承嗣要“使诈”——又能诈得出什么东西?

    无非人心罢了。

    “今日乱起,今日镇乱?”谢茂问。

    谢范点点头,说:“凌晨五更,白家冻死了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一人哭,人人哭,哭着哭着就乱起来了。朝廷还未建府,民部在腾郡只有三个人,主管治安刑事、铸物盐铁、籍册档馆。官仓早就被搜空了,今冬腾郡雪灾,百姓只能自救,冻死了不少人……”

    谢朝内地也遭了雪灾。有朝廷与没朝廷完全就是两回事,兵部紧急调了守备部队铲雪,搭棚给受灾百姓取暖,户部虽说有点抠,还是抠了一点儿粮食出来在灾区施养命粥。太后带头捐了首饰,贵戚世家纷纷解囊,灾民好歹熬到春天没问题。

    腾郡的受灾百姓就不同了。

    府衙的粮仓是空的,没有管事的。

    别说指望不上朝廷,原本会慷慨解囊的世家富户今年都不肯施舍善心。没有人敢。谁知道做了这个出头鸟,会不会被谢朝的兵痞洗劫一空?

    谢茂示意朱雨停手,慢慢从榻上坐了起来。

    “研墨,朕要下旨。”

    皇帝已经好几天都没正经办差了,前些日子就窝着烤火,这些日子就在田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