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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魔尊已试出自己的深浅,一旦开战,他第一个就要除掉自己

    到底是魔尊用昆仑神树本源布下的杀招,我还是自视甚高了。应渊再生气都深知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硬生生冷静下来,迅速离开魔界。

    但他根本就没走多远,便浑身发起软来。

    适才的热度再次席卷而来,灼烧着帝君引以为傲的理智。

    不行,不能这样回仙界,万一有反应的时候模模糊糊叫出了桓钦之名,就是彻底害了他。应渊闭了闭眼睛,调转方向,冒险坠入了人间。

    仙界,布星亭。

    “嗯?”才回来的桓钦抬眸看向星象,蓦地一笑:“哼,不愧是应渊。”

    他都做好准备,打算去接住一个半梦半醒、开口就诉真心的应渊了。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还想那依照古法修出的女身在人间修行多年该是飞升时刻了,要怎么顺理成章分进衍虚天宫,这机会不就来了嘛。

    轻昀到底是见风使舵了一些,做个内应jian细传些消息还行,但若是想取代后来的颜淡,让有可能逃离他魔掌后的应渊仍愿意给予信任,那到底还是另一个自己来得放心,也能暗中照应。

    咳,绝对不是因为想看应渊自以为逃了,结果仍然在他掌中时,含着泪双腿颤动的模样,绝对不是!

    人间,应渊坠下的地方山清水秀,空无一人。

    直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抱剑经过,惊讶地从花丛中拦腰抱起俊美的青年。

    “唔……”木屋内,应渊缓缓睁开眼睛。

    他视线还有点模糊,但人已经清醒,下意识抬手扶住凑到唇边的杯盏,声音有点沙哑:“多谢相救。”

    “兄台客气。”女子一身素净的蓝衣,笑起来如空谷幽兰,全身灵力纯澈,面貌停留在少女时代。

    应渊看得出,这是个很用心努力的修仙之人。

    关键是,她身上的气势应渊见过不少次,全是飞升到仙界的新人所有,足见其已即将渡劫飞升了。

    只听她温声言道:“你中了我认不出的草木之毒,我无法化解。但你功力深厚,衣着不凡,想来另有背景,解毒应是不难?”

    “……姑娘能暂时为我压制此毒,功力绝对不浅。”应渊笑了笑:“我确要回……回家,但有些担心路上再发作。”

    少女想了想,笑道:“救人救到底,我便送兄台一程。敢问你是哪门哪派?”

    “仙界。”应渊直言不讳:“姑娘飞升,我正好顺路。”

    女子总算露出些许讶异,带着点笑意道:“原来是落难的仙君,看来是我运气不错。”

    应渊笑而不语,就留了下来。

    姑娘虽要飞升,但也有些因果得了断,他也就随意跟着,只见她处事果决,动手干脆利落,有行云流水的身姿。

    最让应渊欣然的,是她棋艺很好,再加上心性,亦是飞升后适合深造的军略型人才,可算宽慰了他帝尊怎么都不愿重用桓钦的沮丧之心。

    如此,同行了好一段时间,这个自号玄机真人,让应渊这位仙君唤她真名璇玑即可的女子,终于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应渊,你可算回来了。”先去了一趟天医馆确定毒素已全部化解,确保不会当帝尊的面露出什么破绽,帝君才敢去玉清宫,还一进门就听见了天帝似是怪罪的声音。

    应渊先低头行了个礼:“是我自视甚高了,想不到此行不易,中毒后坠入人间,未免打草惊蛇被可能的追杀者发现,只能隐忍到救我的那名修者飞升,方才顺路回来,让帝尊担心了。”

    “……说说吧。”听应渊这么说,帝尊和三大帝君都严肃起来。

    应渊剔除了某些不能说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尤其是魔界多了一位魔尊,因界域之树被移栽而问责仙界。

    “竟然真的有幕后人。”这一回,三大帝君可不会再以为应渊想多了。

    就这场交锋,若是代入自己,他们觉得大抵是回不来报信的。

    “……还好。”帝尊更是出手探了探应渊的修为,确定没有伤势未愈,也没被埋下后患,才松了口气:“既如此,如何防备由你们四人商定,应渊主理。”

    四大帝君齐齐行礼:“啊。”

    待应渊回到衍虚天宫,已是当日深夜。

    “回来了?”桓钦等候多时,眸色一如往常清和。

    看见人时,应渊难得有一种灾后重逢的心情,忍不住快走两步,几乎想要揽桓钦入怀。

    但他走到近前,又近乡情怯似的捏住了手指。

    “看来是不太顺利。”心知肚明的桓钦眸色一暗,当做没注意到应渊的纠结,便扣住了手腕把脉:“你这都好几天没休息了吧,快睡!”

    应渊这才开口,语气透着亲近的调侃:“让我休息,那你还半夜来?”

    “我这不是布星的时候,看见天将们急匆匆过来嘛。”桓钦为应渊斟了一杯茶。

    外面传来喧闹声,人已到齐。

    应渊饮了茶,就走出了门:“是啊,我有军务要处理,现在还不能睡。”

    桓钦站在廊下,听着应渊清越的嗓音,瞧着他堪称完美的布局,心中实在慨叹。

    真是的,应渊永远是他最难对付,也最无坚不摧的对手。

    所谓上善若水,以柔克刚,大概就是应渊帝君这样“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岿然风骨了。

    可魔尊桓钦越看就越是心痒难耐,魔本性贪婪,好袭地征伐,他无从摆脱天性中对应渊帝君的渴求与妄念。

    那火焰,在这九生九世之间,几乎要烧尽他自己了。

    “见过计都星君。”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桓钦了然回眸,正是被应渊以救命之恩收入衍虚天宫的玄机。

    桓钦故作惊讶:“哦,你是新来的仙侍?”

    “正是,小仙见星君在此候着帝君,可要上茶?”玄机瞥了一眼本体,心灵相通的情况下,她能清晰感受到某些动静,而这也源于她自己的心思。

    桓钦当然听见了分魂的意思:你别跟轻昀、陆景一样光知道看着,应渊说了那么多话,可不得口渴嘛,快给我们一个台阶下,去给他送茶!

    “……好。”桓钦不得不承认,自己沉迷于观测应渊,倒是不如分魂贴心了。

    最后,他亲自端了茶过去。

    “桓钦?”这确实出乎了应渊意料之外,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只因桓钦的脾气虽是众所周知好,但真没对人这么客气过:“你怎么……”

    桓钦对着行礼的众将摆摆手,才对应渊无奈道:“你看看天上,星星都快没了,你就不口干舌燥,不睡眼惺忪?行行行,我知道你不会累!”

    “但不代表别人不会。”桓钦把刚端来的清茶与夜宵一起给他:“你刚从魔界回来,魔族那边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打过来,该好好修养就好好修养。”

    众位天将的肩膀抖了抖,集体忍笑。

    “……哦。”应渊哭笑不得,却还是接了过来。

    桓钦拿起他那本珍藏多年还未彻底完成的兵书时,应渊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开口阻拦。

    “嗯,是长生劫。”轮回中解开过此劫的,自然是颜淡,但现在四叶菡萏还未绽放,历经太多的桓钦却早已非吴下阿蒙了。

    他放下兵书,在石桌上摆出了棋盘,根本没按照颜淡的法子破局。

    “桓钦!”应渊陡然站起,与桓钦并肩而立。

    只见桓钦落下一枚黑子,却是破坏规则,在同一点替换了白子,硬是击破了四劫循环。

    “应渊,你守规则,魔界可不一定。”桓钦丢下棋子,笑得冷冽浅淡:“若我是魔军统领,这替换的子必然是君。”

    现场的天将欲言又止,应渊却陡然心惊。

    是了,别人以为他势不可挡,但魔尊已试出自己的深浅。

    一旦开战,他第一个要除掉的,怕就是自己,这可不就是硬换的那个位置、那枚棋子嘛。

    我提醒到了,已尽可能与你公平一战。但你不会防备我,便还是会输。魔尊桓钦拍了拍应渊帝君的肩膀,旧事重提道:“好啦,你先去睡吧,不急于一时。”

    “还是不睡了。”应渊挥退了一众兵将,也让陆景、轻昀退下,才扣住桓钦的手腕,一跃至鲲之上。

    桓钦看了看他,心想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我想喝酒。”或是看懂了桓钦的无奈,应渊摸了摸鼻子,席地坐下靠在他背上。

    这已是多年以来,应渊敢与桓钦最接近的距离,每次都是如此。

    当然,他并不知晓,自己若喝酒之后睡着,会将头轻轻挨在桓钦颈间,也会特别乖巧任由摆弄。

    “好。”应渊最佩服桓钦的还有一点,他总能随口应下自己的欲求,再随身掏出很多奇奇怪怪但都很实用的东西。

    比如琼浆玉露、美酒佳酿,也譬如霞光仙尘炼制的玉带发饰。

    此时此刻,应渊仗着明日因此行过于危险而被帝尊特赐的沐休,大胆喝了不少桓钦自酿的烈酒,脸上、唇间都蒙上一层锐艳的薄红水雾。

    “桓钦……”他偏过头,不知不觉已离得特别近,不止是靠在背上了。

    桓钦认真地不再掩饰眸中情意地瞧着应渊:“怎么了?”

    “脏了。”应渊闭上眼睛,身体有些轻微的战栗,嗓音不止是沙哑,还有点哽咽。

    桓钦愣了愣,恍然大悟之余,便有点后悔当日的孟浪。

    “啵。”很轻很强又很重很重的吻落在了桓钦唇上,也如一把刀扎破了心脏,汲取出最热烈的心头血。

    那双璀璨的、含着醉意的眼眸没有睁开,只是不停擦拭着,像是要用新的覆盖掉旧的痕迹,哪怕那印子早已清洗过无数次了。

    “应渊,你醉了。”桓钦叹了口气,没敢上手,生怕自己按捺不住做出点什么,被有时候过于敏锐的应渊可怖地发现和魔尊习惯一模一样的端倪。

    但是,应渊显然没有停下的准备,又啃又咬又贴又蹭,却还是青涩而什么都不懂不会,只无意识地到处点火,偏偏根本不负责熄灭。

    “应渊!”桓钦咬牙按住应渊挣扎的手腕,将人扣在翱翔天际的鲲鹏上。

    魔尊深思后觉得,他还是早点开启仙魔大战好,不然迟早要憋死。

    正因为如此,在接下来的魔界高层会议上,早已稳坐魔尊之位的魔界尊神发出了新的指令:“加快行动。”

    “是。”早来的烁骅和泠疆没有异议。

    但他们对另一件事很不解:“霑夷和邪神殿下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慢?”

    “来了来了。”此刻,门外忽然传来了声响,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

    玄襄脸上有点红,牵着女子的手心甚至带着汗:“参见魔尊。”

    “这……这是我的妻子。”他行了个礼:“上仙陶紫炁。”

    霑夷后至,神色也有点严峻:“魔尊大人,属下有事相求。”

    他侧过身子,展现出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惊惶的仙界妙法阁掌事丝璇。

    “……”桓钦不吭声,只是抬手扶额。

    他习惯性戴面具,也就没被陶紫炁和丝璇认出来。

    “放肆!”烁骅勃然大怒地站起来:“你们私下和仙界的人走得近就算了,怎么敢把人带到尊上面前?!”

    泠疆一声不吭,只眸色冷冽:“你们可敢拿性命担保此两女可信?!”

    “有何不敢。”玄襄当场立誓。

    霑夷则是抚上丝璇的小腹,回眸难掩忧色:“请尊上恕罪,丝璇怀了仙胎,眼看着就要暴露了,我不得不带她逃到魔界。可是,若她一去不回,我族悄然偷渡很多法器之事,会很快就暴露,怕是会打草惊蛇。”

    “罢了,都是自己人,坐下吧。”陶紫炁每次都是他颠覆天庭的合作者,丝璇也每次都在自以为偷渡法器是激化魔界内部矛盾、两界之间应该不会再起叛乱的想法中越陷越深地成为同盟,桓钦想想就释然了。

    在烁骅、泠疆颇为不赞同的目光里,魔尊突然解下面具,成功震惊了丝璇和陶紫炁:“星君?!”

    仙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计都星君桓钦虽司掌布星、昼伏夜出,但人缘极佳,实力也强,论总体能力特别是军略,更是仅次于四大帝君。

    结果,竟是魔界尊神,这也太不可置信了吧?!

    “你们来的更好。”桓钦沉声道:“本尊炼化界域之树的树种,停留于魔界深处,玄襄已确定是帝尊主使、四大帝君配合所移栽,意在自根基削弱魔界。”

    玄襄点点头,取出自己的调查报告。

    上面还有几位参与过创世之战的年长魔界长老所写的供词。

    “魔尊。”泠疆唤道。

    因原本是不太分上下级别的同僚,他对桓钦更多了一点自己人的熟稔,尽管实力不够,他的称呼也类同邪神玄襄,是趋于平等的“魔尊”,而非烁骅、霑夷的“尊上”。

    “怎么?”桓钦偏头看向泠疆。

    大祭司一贯精明强干,就是眼神不好,每次轮回都无法主动认出应渊,但其他事情上从来没让他cao心过。

    “人证物证俱在,屯兵尽数到位,多年练兵效果亦是拔群。”泠疆淡淡道:“开战准备等于尽数齐全了,唯独一事无能处置。”

    玄襄了然颔首,敲敲桌子,引发大家的注意力:“对哦,魔尊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应渊?整个仙界,也只有他和你伯仲之间,又精通排兵布阵,几乎无所不能。”

    “……”桓钦哑然沉默。

    霑夷谨慎地问道:“你们关系是很好,但背后捅刀的难度有点大吧?”

    “对。”烁骅深以为然:“要不要提前给他下毒?”

    陶紫炁倒是有些不忍,但她从与玄襄往来,就做好了两方阵营只能择一的准备,并不算多意外。

    “霑夷……”唯独丝璇不可置信:“你……你让我偷渡仙器时不是说……只用于魔界内部……不会同我族开战吗?创世之战后一直都很和平……”

    霑夷垂下森冷许多的眸子:“当时没有界域之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仙界早在当年就暗施阴谋,暗地里削弱我魔界根基!”

    “不……”丝璇咬了咬唇:“此事既构成把柄,魔界又……又有魔尊,完全能与仙界谈判。反正帝尊与四大帝君理亏在先,不可能不退让。”

    果然还是早了点,现在的丝璇还没到五千年后藏不住露馅被处以极刑都不后悔的地步。桓钦若有所思,接过了话柄:“此一时,彼一时。”

    “本尊放任玄襄、霑夷来往两界时,确实没想过大规模开战。”魔尊温声糊弄道:“否则,我又何必留在仙界做个小小仙君……”

    他勾起唇角,看向丝璇的眸色很是柔软,连谈吐都是仙界的温文尔雅:“还与应渊多年如一日交好呢?”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深藏不露的计都星君施施然道:“从仙侍到各宫掌事之间的娱乐里,就包括了话本。我和应渊君的还挺受欢迎,嗯?”

    其实,当年他在应渊面前说“应渊君这般为我考虑,若让天庭里的仙子仙娥们听到了,一定又要心里面编排我了”时,便已经很早就知道不少人暗中对他们的奇妙看法了。

    可惜,桓钦彼时并不理解心头那股奇异的悸动来自何方,反被陶紫炁的大胆热情震撼,倒是错过了那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真实。

    “星君……”丝璇的脸蓦地红了,甚至忘记了称呼上应唤魔尊而非星君的错漏,几乎手足无措:“你……你知道?!”

    这辈子的桓钦下定决心摒弃犹豫不决的软弱,尝试着追求心中所慕,自然是方方面面都关注到,也就不会错过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

    “有些写得很精彩。”他不禁表情微妙地叹了口气:“可惜,我和他注定不只为友,也必然为敌。”

    听出魔尊语气的叹惋之意,丝璇倒是抿紧嘴唇,不再插话了。

    “唉。”这辈子也看过桓渊的话本,陶紫炁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霑夷、泠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烁骅更是翻了个白眼,直接拉回正题:“尊上到底欲如何对付应渊帝君?”

    “玄襄,烁骅长老,此战要牺牲你们的九尾蛇和破神刀。”桓钦定计道:“到时候先以万魔之眼加持,应渊向来身先士卒迎难而上,必然穿云破雾阻之,我与他配合默契会跟上去,三大帝君必然不会起疑。”

    他面不改色地吐出下文:“而后,本尊以剑破蛇眼,让应渊中毒削减感官,再以破神刀背后捅入,乾坤引便能极快吸干应渊的仙灵精血。”

    一片沉寂中,玄襄、霑夷不寒而栗地叹道:“好毒的计策。”

    “很实用。”泠疆与烁骅倒是看法一致地赞道。

    霑夷只是长老,又明晃晃不喜应渊帝君,丝璇不忍心也不敢再开口了。

    但陶紫炁身为桓钦秘密收下的徒弟,早已发觉师父试图改革仙神主治六界的弊端,与邪神玄襄自由恋爱时还想哪天引荐一下,让师父多个朋友多条路,是真的有话就敢直说的:“你……当真下得了手?”

    “呃……”没曾想心爱的妻子敢此刻插话,这些年见识惯了魔尊狠辣手段,玄襄下意识一把将人拉到身后护住,讪笑一声告罪道:“魔尊恕罪,紫炁性情中人,嗯,比较感性。”

    烁骅早就忍无可忍了:“哼,放肆!”

    “行了。”桓钦抬了抬手,阻止他继续发作,淡淡道:“本尊不会跟自己的徒弟过不去。”

    玄襄目瞪口呆:“……啊?”

    “什么?!”烁骅、泠疆也一脸懵。

    陶紫炁在玄襄背后适时地冒出个头:“玄襄你别捣乱我话还没说完呢,师父,你真忍心这么做?万一火毒解不了……”

    “你当仙使之后,来往于仙魔结界外,一直畅通无阻。”桓钦端起了桌案上的六雾茶:“那我让你搜集的灵物,你都取了吗?”

    陶紫炁干起事儿可一点都不含糊:“全部都准备好了,但如果要用来炼制剧毒,没有昆仑神树的汁液肯定不行。”

    “那是用来辅助乾坤引化解火毒的。”桓钦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为她的不学无术头疼:“让你看的书呢?!”

    陶紫炁顾左右而言他:“啊,如果徒儿没记错,我晋为上仙,任仙界使者,好像上千年了?您这是开始就计划好了吧?当真老谋深算!”

    “别想蒙混过关。”桓钦喝了一口茶水,觉得没有衍虚天宫的好喝:“你没发现真正的用途,可见课业之外的书没看下去,回去就抄吧。”

    陶紫炁神色一苦。

    桓钦瞟向玄襄在桌下悄悄握住陶紫炁柔夷的那只手,幽幽道:“玄襄,你不许帮她抄,否则加倍。”

    虽说他是看清陶紫炁每次都和玄襄纠缠不清,才每次都收徒用来拿捏邪神,但确实已经很清楚陶紫炁的脾气与心性。

    她在实力上很努力,对课外作业非常不上心,容易满脑子提升实力,但下手狠辣,不留后手,除了本色出演的美人计之外,不懂以柔克刚。

    不过,桓钦是承认他养徒弟养出了一点真正的师徒情谊,也非重生前那一世扭曲的吸引和利用,而是仿佛看自家茁壮成长的小白菜的态度。

    “火毒或许还有的解,”这个时候,看桓钦真的没生气,丝璇才小声说了一句:“但仙灵既失,以帝君万年如一日不变的脾气,怕是很难接受您的背刺,会想办法自绝。”

    桓钦顿时笑了,笑不达眼底:“他是不怕死,但他的命会被衍虚天宫的人绑住,而往日帝尊四大帝君同气连枝,本尊怎么舍得打破?”

    应渊敢死,帝尊、三大帝君、衍虚天宫所有人陪葬!他都是魔尊了,还被应渊以身祭天打回过去,现在又何必讲究什么正大光明?

    既然决定亲自入局阻止应渊祭天,那自然是不论正邪,施尽全身解数。

    尽管他早在第三次重生,拿自己威胁应渊成功,就肯定了自身的特殊地位与以情入局的可能,却总觉得活了几世的自己为了解开宿命故意接近应渊,仿佛骗身骗心般虚情假意,以致于拧巴着浪费了数次机会。

    可这一次不一样,九为极数,又有最初那一世,便是十生。

    桓钦再次睁开眼睛,便心中隐有预感,不会有十全十美的机会,便更不敢把这一世仍当做还能回到原点的游戏。

    “哼。”桓钦轻笑道:“到时候取尽仙灵留他们一条命,刚好能派上用场。”

    一直沉默的泠疆不置可否,总算说了一句话:“你小心些,别玩脱了。”

    “定然不会。”桓钦语气虽淡,然斩钉截铁:“此战只许胜,不许败。应渊,也只能属于本尊。”

    丝璇、陶紫炁不再吭声,霑夷、泠疆无所谓。

    烁骅想撇撇嘴,但没敢。

    “丝璇,小炁,待本尊攻下天界,情罚必废。”桓钦又道:“那时会需要几桩联姻为喜事巩固两族关系,你们可趁机过个明路,现下必须小心谨慎,万不可提前暴露。”

    他抬手为丝璇布下一道禁制,镇压了仙胎的存在:“此子孕育会很久,对你灵力无损。然你与霑夷不能再触碰禁果,否则禁制会失效,仙胎也会继续成长。”

    丝璇、霑夷的脸色都泛了红,对望一眼又赶忙移开视线,慌张应道:“是。”

    这下子,丝璇被发现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被察觉?

    桓钦想起了此前数次斗智斗勇。

    从天街的六瓣梅花,到城门粘黏的花瓣,再到风中拂过的落叶,他每一世都改变传递讯息的方法,却是每一次都会被应渊飞快破解线索。

    咳,但应该不会再出现最初那一次,他心虚地偏过头说‘这我还真没留意过’,还试图拿赌转移话题、糊弄过关,不敢看应渊的情况了吧?

    也就当年的应渊从不曾怀疑自己,才会没察觉到这些破绽。

    那几次轮回中,桓钦早已发觉,他但凡疏离应渊一点,关系不再那么亲密接近,应渊便几乎是毫无破绽的东极青离帝君,比平时难对付的多,足见有多重情重义。

    “没别的事情,就散会吧。”魔尊不自觉勾起了唇角,连自称都变了:“我该回仙界了。”

    根据分魂玄机的消息,应渊又打算邀自己去衍虚天宫下棋。

    “那您呢,要娶应渊帝君?”烁骅看了看含情脉脉的玄襄与陶紫炁、丝璇和霑夷,再看看桓钦不自知的轻笑,心头顿时一紧。

    他忍不住寻冷疆为盟友:“可若这样,修罗王族的血脉岂不是断了?”

    “你执意留应渊一命,有把握也就算了。”重视血脉的泠疆果然上当:“但王族自尊主陨落,只有你以秘法叠加前世觉醒血脉,当择族中实力强大的女子延续血脉。”

    对于应渊,大祭司仍视为灭族仇人中实力最强、出力最多而尽灭精锐、计破王城的那个。

    桓钦快气笑了。

    他自然感觉的到烁骅对应渊的忌惮与杀意,而泠疆是无所谓魔尊非要为色所迷的冷漠,但坚持修罗王族血脉延续。

    可你若知道了少主的身份,八成要把我跟烁骅都撕了。桓钦心中一乐,唯独这一世,他下定决心将应渊从里到外据为己有,也就忍不住期待起泠疆注定与前些次都不一样的破防表现。

    “无须你们管,古修罗自有延续血脉之法。”桓钦敲定了终局。

    之所以分出个玄机,不就是为了必要时刻牺牲了用来怀孕嘛。

    咳,就算修出女身的古法以应渊的资质也能练成,他亦舍不得让应渊遭这种罪。

    更何况,拿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事实去讨好应渊,也是日后求得原谅与接受的一道后手。

    桓钦目送泠疆、烁骅或怒冲冲或无可奈何离去的身影,挥手免了霑夷、丝璇的行礼,无视了陶紫炁苦着脸准备抄书而玄襄耐心安慰她的背景,掸去袖口沾染了魔界气息的浮尘,很快便回到了布星亭。

    “桓钦。”几乎是他刚摆出平日的模样,应渊便到了。

    桓钦莞尔一笑:“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离得那么近,他懒得再读玄机的消息,竟有些意外的惊喜了。

    自从应渊彻底接管仙界军权,便开始在不影响布防的情况下,进行更有利于突然性战局的布置,以及内部提升士气的训练、武斗、提拔等。

    他忙得很,连下棋都几乎是提前让陆景请自己去衍虚天宫。

    “一个好消息。”应渊的眼眸很亮,桓钦觉得比他拂袖便能轻易震落的星光璀璨多了:“即日起,计都星君为本君副手,需掌管各处布防,仅次于四大帝君。”

    桓钦怔了怔,笑还在脸上,但眸色暗了暗。

    他同应渊并肩回衍虚天宫议事,可心头忍不住想未来身份揭露、仙界沦陷之后,应渊得多自责啊?

    呃,到时候说多谢应渊君,本尊少造了许多杀孽,仙界损失更是很轻,便已被控于掌下,他能不能为死伤极少减轻点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