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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暂时的,等到春天来了,白毯子掀了,他是不是就会娶别的女子做媳妇,也对那女子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她捂住脸,放下了手里的荷包,铁柱可以过得很好的,他可以的,没有她他一样可以很快乐,也许会更快乐。 她居然天真的以为自己能逃开,现实便狠狠打了她一耳光。梅行书把荷包放到了衣柜的最底层,她不能看见它,否则她会想起很多很多太美好的事。美好的事情并不一定会给人带来快乐,回味美好却无法再次拥有,温暖後的冰冷更令人伤心绝望。解衣上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可睡不着也要睡,除了睡觉她还能做什麽呢? 卧房的窗子正对床铺,朝外面看的话隔着一层窗纸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月亮的轮廓,梅行书恍惚地想着今儿好像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她还记得自己答应十六给他做好吃的。这个想法一起,便无法消弭。梅行书从床上坐起来,鬼使神差地去了厨房。福婶儿正收拾着准备锁门呢,见她来了,刚想说话,便被梅行书嘘了一声,“你下去吧。” “相爷……您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福婶儿给你煮点东西吃?”福婶很担心梅行书,虽然得了他的命令,却还是忍不住要关心的问。 梅行书摇摇头:“无妨,福婶儿,你还是下去吧。” 福婶儿领命下去了,厨房里便只剩下梅行书一人。她站在那里,看着各式各样的蔬菜rou类,心里想着这个该怎麽做,要先用冷水激一遍,下锅的时候油要放足,还得加八角提味,最好用长条盘盛,这样比较好看……直到她在心底默默地做了十道菜,才终於转身出去,把门锁上,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院落。她不能在相府做菜,那不是梅相应该做的事情,小媳妇梅子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她需要时间再一次和过去告别。没有什麽做不到的,她相信自己,她可以做得到,也一定要做得到——就像当年她同过去告别一样。她可以告别十四岁之前的自己换成男装,也可以告别权倾一时官拜左相的梅行书,现在,她当然也可以告别那个铁匠的小媳妇儿梅子,没有什麽是她做不到的。 她没有哭,也没有表情,甚至连呼吸都是平稳的,心底强烈的悲伤和不舍在面上一点也没有显现出来。魏冲悄悄地隐在月下的阴影里,沉默地看着前方那个修长的身影。他曾经是先帝赐予她的贴身护卫,却背叛了她转而投奔当今圣上,现在他再度回到她身边,可两人的关系也再回不到从前了。他不懂,窝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成天与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伍,这还是当初那个遗世独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梅相吗?她不该在那种地方,那使得她的存在毫无意义! 梅相很伤心,可……为什麽?难道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她的丈夫?皇上派人查过了,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了不起比旁人力气大点的铁匠而已,而且长得丑脾气又不好,有什麽值得她伤心的?只要她愿意,这世间男子如此之多,岂会找不到能配得上她的? 魏冲静静地跟在梅行书身後,看着她回到房间关上了门,看到屋里熄了烛火。他也跃上大树,就那样静静地守着,闭上眼睛,却一夜难眠。 第二天天刚亮梅行书便醒了,她看了看天色,颓然地又倒回床上,真的养成习惯了,这个点居然就醒了……可没了睡意,再躺下去也是徒劳,於是她便起身,披了衣服看书,大概寅时了,婢女敲门提醒她起床,卯时早朝,她甫回朝,可不能迟缓。 看着桌上放着簇新的左相官服,梅行书百感交集,却无丝毫喜悦。穿好蟒袍长靴,戴上乌纱帽,她便再也不是她,而成为了他。 踏出这个房门,梅子就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梅行书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踩了出去。 从此後,世间但有左相梅行书,再无铁匠媳妇梅子。 ☆、(12鮮幣)鐵柱從軍 铁柱从军 铁柱在没头没尾地找了两个月後又回到了铁家沟。 天下之大,他实在是不知去哪里找,现在他才明白当初梅子对自己说的话的意思。她说,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让他别去找她,她一早就知道他们终将有一天会分离。可他怎麽可能不去找呢?没有她在身边,他干什麽都不对劲,他收拾了包裹去找她,可不管到哪里,都没有人见过她。怎麽办?他要到哪里去找?没什麽大经验大智慧的铁柱傻眼了,这个世界原来这麽大,那当初媳妇儿出门找自己的时候,又是一种什麽样的心情? 出门在外,他才知道家里的好。因为长得吓人,不知道多少家客栈拒绝他入住,不少店家连卖吃的给他都不敢,好些人看到他走近便匆匆忙忙抱起小孩收拾起东西跑了,好不容易抓住个人问问,那人却又一问三不知。梅子好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一如她当时所说,她不见了,他不需要找,只要好好再娶个媳妇儿过门过日子就成了——可铁柱打死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驴子鸡鸭什麽的他都给了铁三哥家,媳妇儿不在,他还要去找她,也没心思喂。半个月不住人,到处都是灰。铁柱勉强打扫了一番,看着媳妇给自己缝补的衣裳,她的针线筐还搁在床头,还有她没有纳完的鞋底……她所有的东西都在,只有她不在。她走的时候什麽都没有拿走,连同他,都一起被她留下了。 铁柱去了锅屋,自己拉着风箱烧水喝,又煮了一锅粥,味道还可以,但他一点都吃不下去,就着梅子腌的小黄瓜,吃着吃着,男子汉大丈夫,眼泪就掉碗里去了。梅子失踪的第一个月,村里人还都惦记着,说别是出了事啥的,梅子失踪的第二个月,就不再有人抱希望了,他们都认为梅子不会再回来了,兴许她早死在某个地方也说不定。在这种时候,善良的村民们都不愿在铁柱面前提起梅子,唯有铁大娘,一心一意的算计着梅子不在了,铁柱手里还有多少银子,想法设法的也要弄到手,於是上门要给铁柱介绍自己表妹家的姑娘,说是双十年华,样貌脾气都还行,就是和离过一次,还让铁柱别挑剔,说他能娶到梅子那样的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就是这福气没修够,媳妇过门不到两年就没了,这就说明那花朵咱乡下养不起,还是找个普普通通的。铁柱任她在自己面前胡咧咧,等她说完了,一句话没说,把人撵了出去,大门一栓,任由铁大娘在外面抓着脚脖子破口大骂他也不理会。 在家里大概过了三四天,铁柱待不下去了,又开始准备收拾包袱去找媳妇。可这天,方正来了。 和上回来的样子不一样,这一次他虽然也是骑着马,但身上穿的却是铠甲。铁柱一开始还没怎麽认出来,後来一看是当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