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游戏终结
07·游戏终结
第一次庭审期间,辩方提出警方对于艾德蒙的调查非常强行,涉嫌违反程序正义原则,而且在还押候审期间,他于大区监狱中多次遭到殴打和刺伤。 暴力犯罪者和性犯罪者在狱中通常会受到霸凌和虐待,外界对此有认知上的偏差。这不值得拍手称快,这是对司法程序的妨碍。他们只是假借审判与正义为名,重复犯罪行为,并以此获得快感,这是道德认知障碍和心理扭曲的表现,对于徒刑罪犯的思想改造与重返社会没有益处,甚至埋下更大的隐患,毕竟当时他们就是因为擅用暴力而被捕的。 “在浅湾男子监狱,暴力行为被严厉杜绝,艾德蒙目前在高度戒备区域的单人牢房,除监狱工作人员和律师以外,不和任何人接触。我相信在第二次庭审期间,辩方任何关于违反程序正义的指控都站不住脚。”白马兰夹着电话进入D区,向阿西蒂亚市警察局的帕兹局长汇报工作,弗纳汀上前例行为她搜身。 “那头公猪,他迟早会被骟。”帕兹局长的声音经由两层机器的转译,变得冷漠而毫无感情,问道“你问市长要了一份有组织犯罪集团的成员名单?别乱来,普利希,你还是整个高山半岛最大的结社党首。” “嗯哼,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些人手帮忙。这样的事,若要安东叔叔亲自下场,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何况他还得替我盯着埃斯波西托和加兰的掌权人呢。”白马兰穿过幽暗的长廊,天花板上惨白的顶灯闪烁,监中原本躁动不安的犯人因她的到来而噤声,无数目光沉默着跟随她的脚步,弗纳汀将战术面罩拉至脸前,覆盖鼻梁。会见室内传出争吵声,艾德蒙的辩护律师指责主持人珀尔的提问都是具有诱导性的,且会加强他的当事人心理防御机制。 “这儿的地下社会在我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我也不愿影响秩序,从其她城市召集人手,长官。我以为我在本市有朋友,但警备队长似乎因为莫维安公狼的事情暂时同我置气了。不过长官,只要能够如愿以偿,我会向队长jiejie低头。”白马兰放柔了声音,带着笑意道“起码我和队长得有一个人得到想要的,不是吗?骄纵骄纵我吧,Mama,我是您所有世侄中最疼爱的,对吗?” “我只有你这一个侄女,在我的脚边玩着大富媪长大。小鼹鼠平原上的大赢家,杀伐果断的糖果罗西。”电话那头的帕兹局长笑了一阵,道“别撒娇,埃斯特,滚去干你的脏活。”随即挂断了电话。 “Yes, Mama.”白马兰将手机合上,揣回口袋里。 会见室角落中的固定机位红光闪烁,仍处在拍摄状态中,二十七岁的年轻男人孤独地坐在面对单向玻璃的靠椅中。主持人珀尔与艾德蒙的辩护律师伊纳颂在一墙之隔的控制中心显示器前争论不休,各执一词,言语激烈。 “您不应该在审判前刺激他,珀尔女士。”伊纳颂恳切道“他有非常严重的心理创伤,那形成了病理性的欲望,使他有一种战胜她人并cao控她人的固有观念。他管理情感和语言的大脑区域存在明显的异常,没办法通过正常方式获得满足和自尊认同。他是刑事犯罪领域的弱势群体,在变态人格的cao纵下实施犯罪,请您不要诱导他,女士。” “哦,是吗?可是你也没办法完全确定他所表现出的冷漠究竟是精神变态的解离,还是通过撒谎逃避责任。事实是,十二万起杀人案中,由精神障碍者实施的不到百分之五。”珀尔以嘲弄的口吻奚落他,道“他没有认知障碍,他能够判断自己的行为后果,也能够理解社会的评判标准,从检方公布的作案细节来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且对作案对象有明显的选择。我想是你多虑了,自命不凡的大律师,又或许被他cao纵、被他愚弄的人是你。”珀尔叫来摄像,将跟拍的视频回放给伊纳颂。提起案发当天的经过时,艾德蒙露出极温和的笑意,说‘没了那个男孩儿,mama才会在乎我。没了那个男孩儿,你们都会在乎我。’那神情简直像是在佐证珀尔的说法。 “普利希女士。”伊纳颂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马兰,问道“您难道看不出来艾德蒙的精神状况有多么不稳定吗?” 这倒是把白马兰问愣了,她没有作答,片刻,才发出一声嗤笑,走到会客室门前看了艾德蒙的情况。后者的目光逐渐变得明亮,偏头的动作像是被剪断提线的木偶,视线定格在白马兰的脸上,轻声呢喃道“Knock. Knock. Who’s here? (咚。咚。谁在那儿?) ” “有人为你而来,开心了?嗯?”白马兰一歪头,示意弗纳汀上前将他铐住。艾德蒙并不为之所动,只是盯着这近在咫尺的女人,笑出一口森然的白牙,道“你终于要加入我们的游戏了吗?” 艾德蒙非常期待今天的采访,知名的纪录片主持人专门为他而来,要做一场专访,埃斯特对此没有明确的看法和表态,只是作为惩教监禁公司的主理人,签署了同意书。他知道埃斯特不愿他和外人接触,却没有任何办法,珀尔的团队享誉全球,检察院给了她拍摄通行证,埃斯特根本无法拒绝,这其中牵扯的人太多,没有她拒绝的余地。但即使如此,埃斯特还是得极尽所能地照顾他,将他安排在单人牢房,保护他,以免他死了。艾德蒙很享受这种关怀,他乐于见到埃斯特因忍耐怒火而微微弹动的太阳xue。 “看吧,看吧。”艾德蒙自言自语,“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Aster——她的名字是种如月光似的浅蓝色,流淌着耀眼的光斑。幽晦,但明亮。埃斯特走来的脚步中带着冬天时冷意鲜明的空气,她的脸容如同塑料器皿上朦胧灰驳的残影,一点一点在艾德蒙的脑海中浮现。她额角的青筋在鼓动,细微,滑润,这让艾德蒙感到有烛泪从他的眼球落入咽喉,缓慢地扎根、生长,蜿蜒的蛇鳞嵌入淡粉色的黏膜,拢住他的骨骼与肌理。 “我告诉你,他哭着要mama么?”艾德蒙想看清她,用全部的觉知注视着她从浅蓝的海渊逐渐变化成淡粉的云霞。 蓄势待发的。痛彻心扉的。 “我告诉你,他rou鼓鼓、软乎乎,像小猫小狗一样,是可爱永恒的载体么?” 摧枯拉朽的。势如破竹的。 她的双眼如此黑白分明,艾德蒙希望看见她眼球中细微的血丝如藤蔓般扩张,缠绕那两枚琥珀似的玻璃珠。他希望那淡粉能尽快熟稔至正红,他希望埃斯特的怒火和仇恨能不遗余力地冲向他。 “来吧,埃斯特,让你的情绪释放吧,让我们玩吧。” 让那盘绕在我喉管与脏腑中的毒蛇在仇恨的催逼下醒转吧。让它游动、张弛的鳞片割开我的肚肠吧。让那夺目的正红被释放出来吧。 那是血的味道吗? 但又或许是爱。 “The markets are closed. Trading suspended. (休市了。交易暂停。)” 这是埃斯特第一次正面回应他,以冷漠的口吻道“No game.” 鲜红的颜色沿着血液喷溅的轨道逆流,她的脸容变得黯淡,并即将从艾德蒙的视线中褪去。他又听见他的辩护律师喋喋不休,那墨尼佩法律学院毕业的英俊高材生。生理性的厌恶和憎恨逐渐超越理性,在艾德蒙眉宇间占领高地。 “重大的感情缺失加上前额叶皮质的发育异常使他无法对养育者产生认同,继而无法对社会、文化,乃至于整个人类群体产生认同。”伊纳颂说“只有严厉坚定的态度和不带偏见的尊重才能使他们合作。女士,我并不是说要宽恕他,我只是认为如果我们能真诚、平允地对待他,或许可以消除他的防御机制,可以从案件中提炼出一些内容去预防具有变态人格的个体做出破坏性的行为。” “你真的是律师吗?还是什么精神病院的推销员。是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精神病患者的信誉才会受损——”主持人的话被埃斯特打断,她说“就按律师说的办,珀尔,把你的人撤出来。” “为什么?” 难以自控的愤怒情绪涌上艾德蒙的心头。为什么?为什么? “不!”艾德蒙变得躁动不安。守在会见室门口的狱警比了个手势,摄像师迟疑片刻,还是扛着机器离开房间,狱警关上了门。 “还有您。请您也离开,大律师。寸秒寸金,会面时间结束了。”白马兰俯身调整着控制中心的麦克风,吩咐道“让猪仔保持安静,弗纳汀,我要谈生意了。” 她是浅湾惩教监禁公司的主理人,她说了算,她想赶走谁是她的事。控制中心内的高级狱警摘下对讲机,道“开门。有人要出来。” “我们都知道监狱里是什么样儿的,审判结束后他根本活不了多久,任何一个人都会试着捅死他,您甚至管不过来。我从未试图让他逃避制裁,我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伊纳颂愤怒地望着白马兰,湿润的眼睑紧绷以至于微微颤抖,“为艾德蒙辩护是我的工作。市民未经法院审理,在法律上就被视为无罪的市民,那么我就要拼尽全力为他提供辩护,保护他应有的权利。我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吗?如果我可以选择不为坏人辩护,那么我是否也可以选择不为穷人辩护?我可以选择只为富人辩护,只为特权阶级辩护吗?个人面对权力机器是无比渺小的,普利希女士,直到走出检察院的那天,我才被允许对他做出道德上的评判。” “您没得选,先生。但是恕我直言,监禁业务于我而言只是生意,我也没得选。”白马兰做了个送客的手势,道“等我需要辩护律师的那天,望您不计前嫌。身处同个体系,我深知您具有美好而珍贵的品格。” “是的,因为我继承了母亲的遗志。我会像为艾德蒙辩护一样,竭尽全力地为您辩护,不管别人是否能够理解。哪怕您被判定有罪,我也会保护您上诉的权利,直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伊纳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他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沉。 “Well…Boy got a womb. (好吧…小子挺有魄力)”珀尔找了把转椅坐下,摘掉别在领口的麦克风。白马兰说“我挺喜欢他。高贵,纯洁,像独角兽。他mama是那位人称铁裔的刑事法官,是吗?” “独角兽?他的脸但凡有一点瑕疵,你就会说他是头欠骟的sao猪,大喊大叫着让典狱长轰走他——别瞧了,咱们聊聊。”珀尔抬手只能够到白马兰的屁股,便干脆利落地拍了一巴掌,“最近几乎所有媒体都在关注艾德蒙,咱们经常合作,也算是老搭档了。你不希望我采访他,但我的节目总得抢占收视率,不是吗?我预计是上、中、下三集,可现在我连第一集的内容都凑不够。拍摄通行证还在你的办公室,埃斯特,中途叫停,这说不过去。” “阴沟里的蛆正看着艾德蒙的案子,沉浸在自我陶醉里呢。他们都一样,想受人关注,想让人害怕,想通过暴力手段和生理特征支配一切。你觉得我会容许这种事发生么?在这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挑衅?这可能吗?”白马兰的语气逐渐沉下来,神情变得很认真,眼底携着难以抹除的悲伤底色。 她太难过了,小贝格森跟她的伊顿一样大,当她阅读那些书面文件时,她的想象是直观且逼真的。当艾德蒙不遗余力地伤害达居尔女士时,她的心也在淌血。珀尔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打开,放在桌上。 “艾德蒙太享受关注了,女性,母亲,尤其是育有小男孩儿的。”白马兰抱着胳膊倚靠在控制面板上,道“他渴望来自她们的强烈情绪,毋宁说他就是为此才残忍地杀害了小贝格森。我希望你为他制作一集纪录片,就一集,我希望你能告诉大家,他是个怎样的人。同时我想借此机会呼吁群情激愤的民众,或者我可以说得更具体,姊妹们。在庭审的当日,不要游行,不要聚集在检察院门口等待结果,不要连线电视台。我知道这是公开审理,但不要去看,贝格·达居尔女士与她的发言人也不会去。” “您的意思是艾德蒙将凶杀作为一种手段,他真正的目的是引起别人的关注?”珀尔早已自己别好的麦克风,恢复到主持节目时的状态。 “是的,这是艾德蒙想要的,我们不会允许他得到。被应激事件催化出的变态个体,往往会摧毁吸引到他们的事物,用毁灭达到真实的占有。杀害七岁的小男孩儿是他的手段,他希望得到的是母亲们的关注和强烈的谴责。”白马兰停顿片刻,道“我认为在小贝格森案开庭审理的当天,不该去检察院,而应该去海边。检方公布了案件的大致情况,我们都知道小贝格森长眠于海底,贝格·达居尔女士可能再也没办法找回自己的骨rou了。很残酷,但这是事实。” “达居尔女士名叫贝格,她的儿子叫做小贝格森。这是高山半岛族裔的文化传统,您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吗?” “高山半岛文化区保留了比较传统的命名方式,母亲会在自己的名字之后加上表示性别的后缀,作为长女或长男的名字。小贝格森,意为‘贝格之子’,他是达居尔女士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达居尔女士对他倾注了全部的感情,这半年里,达居尔女士的每分每秒都在为他而战。” “您呼吁人们在庭审期间去海边致哀,我是否可以将这理解为一种表态?对于所有蓄谋已久的反社会、反人类的加害者的表态:不论他们想要什么,都不可能通过暴力胁迫手段获得。因为我们团结一致、我们永不退缩,我们不会把世界让给野蛮、低劣和强权。” “近五年来,在各文化区执法者的铁腕治理下,全球的暴力犯罪率已经大幅下降,这种高烈度的对抗会一直持续下去,是的。针对不同的案件,采取不同的形式。”白马兰点头,认同了珀尔的话,继而补充道“以合法的手段,毋庸置疑。人类的天性中存在消极的部分,得过且过、安于现状。可一旦以妥协求和平,那么现代文明发展至今所取得的丰硕成果将荡然无存,人类的基因树将朝向不可预料的方向产生畸变。” “谈个题外话。似乎外界总有这样的误区,认为是女性主导了人类的发展和进化。但事实告诉我们,善于伪装的男性对于人类基因库的影响是巨大的。直到现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严重暴力行为都由男性犯下,而这其中又有百分之五十的因素可归结为遗传基因。暴力罪犯的激素水平和正常男性不同,睾丸素明显高于催产素。”珀尔低头翻看贴身的笔记本,沉吟片刻,道“就在前天,身陷非议的参议员女士面对媒体采访时提出民众应该赋予法院权力,扩大内分泌治疗方案的应用范围,迫使不正常男子接受药物或物理治疗,将其作为在社会生活的条件。您知道此事吗?” “是的,我知道此事。”白马兰有点想笑,她早知道参议员女士会把儿子的犯罪行为归为基因问题,这样的话,她所承担的责任就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十了。没人会指责她不具有zigong道德,因为能和政客结婚,那男人不说有手腕心术,起码很会装。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是这种货色,连她本人都是受害者。 “直到上个世纪,人们一直将内分泌治疗称为阉割,这是偏颇的,有歧义的。这种治疗手段并非针对暴力犯罪者的特殊刑种,而是人道主义的救助和帮扶,犯人可以自主选择通过药物或手术的形式。而且目前有明确的追踪调查,显示内分泌治疗能够将再次犯罪的比率降低到百分之八。由于暴力犯罪者首次犯案的平均年龄都在十七到二十四岁左右,内分泌治疗很大程度上也能够保证可能会重复犯罪的这一部分人,他大概率不会有后代留下来,我们生活的世界会越来越好。” “——是的,越来越好。我也希望我的节目越来越好。回头要是需要补素材,咱们视频联系。”珀尔打了个响指,关闭了录音笔。她的角色切换异常流畅,刚从主持人的状态中抽身而出,就换上一副商人的嘴脸,要求道“你真的得想个办法给我解决剩下两集,好吗?作为老朋友,我响应你的号召,我会要求我们社长在庭审当天不外派任何记者前往检察院,不会让艾德蒙觉得有人在关注他。你就是想要这种效果,不是吗?跟他打心理战,摧垮那小子。” 新闻社里有她们的人,白马兰担心的从来都是小报社和自媒体。不过既然珀尔向她示好,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她们确实私交不错。白马兰看了眼腕表,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望着会见室内的艾德蒙,沉吟许久,忽然想起一个人,道“Guardian Angle,我用她跟你换艾德蒙,可以吗?安吉洛斯。杀了三十几——” “成交。安吉洛斯,成交,当然可以。”珀尔为之一振,激动得拍了下桌子。安吉洛斯,善用钢枪的守护天使,杀了三十几个男人,全部都是性犯罪者。她的采访申请被安吉洛斯拒绝了无数次,如果白马兰可以为她牵线,这必然会成为她事业中的又一个辉煌时刻。 “好吧。看来我得跑几趟动物保护局,给她弄只大型鹦鹉了。这是她开的条件,没有鹦鹉,没有访谈。”白马兰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看来珀尔对艾德蒙也不怎么感兴趣,他只是单纯的膈应人,并不具备什么传奇色彩和故事性。也是,白马兰有些自嘲地笑起来,觉得自己早该想到。她直起身,说“我要把艾德蒙的事处理好。中午还有安排,你就自便吧,我让狱警送你们出去。回头记得寄样片给我。” “没问题。我支持你,OK?”珀尔心情愉悦,同白马兰撞了下肩膀,招呼摄像离开控制中心,还不忘回头叮嘱道“安吉洛斯。”说罢,会意地眨一眨眼。 “好,好。她最近要结婚了,和一个红发的小男孩。她或许会愿意就这个话题与你聊聊。”白马兰漫不经心地答应,一边拉开会见室的门。 不管何时看见艾德蒙,都感到心气不顺,愤怒所带来的迟滞感无法从眉心散去。她不需要艾德蒙来向她描述一个七岁的孩子是什么样儿的,她总觉得艾德蒙在故意恶心她。白马兰脸上的笑容逐渐退了,变得浅淡而浮于表面。 那个主持人没有再回来,艾德蒙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抬头望着白马兰,言辞中充满挑衅意味“媒体就像苍蝇,埃斯特。在乎我的人远比你想象得多,你能赶走她一个,庭审的当天,你能赶走她们全部吗?她们都和你一样,在乎的是生意。” 他站起身,弗纳汀想阻拦,被白马兰制止了。 “她们为我而来,不见到我,她们是不会离开的。”艾德蒙在白马兰身前停住脚步,抬头仰望着她的脸,目光不可避免地聚焦在嘴唇上,随即又缓慢地上移,同她对视。 “为你,还是小贝格森?不是说她们和我一样,在乎的是生意吗?”白马兰作出费解的神色,唇角的弧度刻满讥讽与怜悯,她缓缓摇头。 “玩吗?不玩吗?一把梭哈,埃斯特。”艾德蒙踮起脚“不论如何,都是你陪我到最后了,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不是吗?mama。” “别浪费mama的时间了,不合格的劣精除了以符合环保要求的方式销毁以外,并没有别的出路。”白马兰被气得笑了,冰壁阻隔她黑白分明的双眼,“I said, no g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