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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氏苦笑道:“这怎么能怪你?章家这事做得不心诚,原本依着关系也是清姐儿和林安素沾亲带故,要看也合该看中她,怎知那边把名头落到你身上。林安素是林家人,你若是过去了日后那就是在刀尖上走路。” 她重重喘一口气,当初林安素加去章家做续弦便是不干不净的,现在麻雀进了凤鸟园子,那小小庶女自然也跟着高贵起来,揣不准章家的苗头,满永晋多少名门闺秀,偏偏把刀子悬到九思头上。 刘mama看季候氏脸色不好,劝她要不要再用些羹汤,这一日汤食未进的,人怎么熬得住。 九思担忧她的身子,年纪也大了,还要给诺大个季府cao持,章家这事来得突然,将将是个开头,后面又该如何才是。 季候氏闭着眼,低声叹息:“章家来者不善,祖母这里也说不准话,这门婚事若是章家铁了心要结,便是你祖父在也推拒不了。” 九思心里知晓缘由,这些话却不能和季候氏讲...旧时辛密能掩住便掩住,她不想祖母满头苍白还要因这些留着遗憾在。这些时间足够她想的明白,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嫁去章家或许也不为是一个良策,她是经历过一世的人,该见过的不该见的那些旮旯角的阴私,也不过如此,她也不惧怕什么。 外头丫鬟进来通传,说是大老爷过来了。昨日去洛邑请他的人最后被季候氏叫回来,说朝中事多勿要去扰大老爷。今日这样来的匆匆忙忙,怕是已然知晓了什么。 季宗德刚进里屋,他还是一身官服,来不及换下就赶过来。 九思起身见礼,季候氏喊刘mama先上姜茶,他坐在一侧喝了两口,待身子暖和了,才开口问:“母亲,今日下朝吏部侍郎来同我道贺,说甚么章家欲与季家结亲......” 季候氏面色反倒平静起来,“是,昨日章家夫人带着林家人来做说客,看了咱们府上的姑娘。” 季宗德没料到这还有林家人掺和在里头的,不禁疑惑道:“清姐儿还病在榻上,章家难道不知道吗?” “呵!”季候氏冷笑一声,“章家看上的可不是清姐儿,他们可是进堂里指名道姓的就点了九思的名儿!” 季宗德心下大骇,额尖起了一层密密的汗水,像是想起什么,连声止道:“这亲不能结!九思如何能嫁去章家?这亲如何都不能结!” 季候氏闭上眼不说话,一只手抚摸着檀香珠上的细纹,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亲不是你说不结便不结的。章家大张旗鼓来门上,就算我与你一日不松口,可章首辅的名头摆在那,便没有人敢跟他们抢人...何况我听章大夫人的口气,像是我们不应,便要求圣上赐婚,章家有脸面求道婚旨添彩,咱们季家哪里有能耐拒得了圣上的意思。” 季宗德垂着首,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过简单,章明达为何偏要让次孙求娶季九思,他虽不大确定,但多少能揣测些许。自父亲兄弟过世,只有他一人勉强撑起门楣,从前所作所为如何......却是不再忍心将侄女往火坑中推。 ☆、第四十四章 四十四章 季宗德低头不语, 从前做了亏心事, 他想说出来却犹豫不决,最后只道:“母亲想留九思在身边些时候, 也不必太着急章家这事, 朝中近日弹劾章首辅的折子不少,这风向何时就变谁都说不准, 自古功高盖主,必定遭人忌惮。您就和章家磨着, 若是真到了赐婚那一日......” 季候氏叹一声, 人乏的昏头昏脑,摆摆手道:“此事长计,你且去歇着吧,朝中诸事繁杂, 章家这事儿一闹, 咱们就是在河边走过得人了,你万万莫要沾染那些不该的, 无意就湿了鞋子。” 季宗德连连应下, 又嘱咐刘mama看顾好季候氏的身子, 才略略放下心出去。 九思把毯子往季候氏身上掩了掩, 轻声唤:“祖母。” 季候氏应声拉住她的手, 睁开眼来看她:“怎么了?你不要怕,祖母会护着你。” 九思想的却不是这事,她目光略过葳蕤的烛火,“腊月里也该去庙里烧两柱香...” 季候氏拍拍她的手背, 知道她记挂谁,点点头:“本来就安排好了,这几天事多耽搁住,就后日吧,你也安心些。” 九思淡淡笑着,扭过头去,喊刘mama让小厨房煨些燕窝粥,劝道:“您如何都要进些吃食,就算是为了孙女儿,也要护好自己的身体。” 季候氏扶着她的手坐起来,眼睛看着她,慢慢蓄了点泪,不禁叹道:“你最贴心又乖巧,若是你祖父在,他如何都是不愿的,我若是还舍得让你嫁去章家,以后去地下见到你祖父,还不知道要怎么怨我。” 说起又是伤心事,九思眼中都含了泪,眨眨眼在看不到地方滴下来,拿帕子去给祖母净面,“您这又伤心了,明明是长命百岁的好运头,整天地上地下的吓唬自己。” 季候氏听了笑起来,又喝了一碗燕窝粥,眼见天色晚了,九思才回去碧霄院。 — 裴府上冷冷清清,只廊上打了展油皮纸糊的灯笼,油皮纸厚,把里头的蜡烛烧起来的光也遮的只余渺渺茫茫的一点亮。 徐川连夜捉住的人,审了一个时辰,才将那张纸条从何处来摸清楚。回去复自家大人的命,却见裴长仕书房里还有门客苏望,冯山和谭明几人。 燃了不旺的炉火,聚成一圈在密探御史中丞敬启良连日上奏的事。谭明拨着炭火赞道:“就敬启良这块硬骨头敢追着章明达不放,本来还是僵局的,如今却是借到一股东风了。” 裴长仕在看手中的密信,半响投入火中,燎起一股呛人的烟子。 徐川看了眼自家大人,试探着开了口:“上次季三小姐那个纸条查清楚了。” 裴长仕淡淡嗯了一声,让他继续说。 徐川道:“那是从前季大夫的旧部,叫李罗,收押的时候也遭过一番严刑拷打,季大夫的罪状上还有他画的押...罪认得早才苟活了一条命,此人也算有几分聪明,暗地里查着季大夫的案子,平日就是乞讨为生,没甚么硬气,您看看是留着还是......” 裴长仕没说话,徐川心里已经明白,正欲领了命去,却被唤住。 “暂且留着吧。” 冯山听得仔细,原本他不该多嘴,只是季大夫一案从头至尾都是他一一查清,现在又是李罗又是季三小姐的...这下头还有什么暗线出来不成,他就有些按捺不住,问:“大人,这可是有什么变故?” 裴长仕手上还有那封密信粘上的红蜡,他捏了捏手指,“没什么变故。” 苏望看他脸色发沉,想起火盆中那封信,“可是裴公子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裴长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