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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Chapter:5



    我看向男人的尸体,头的位置是空的,四肢已经只有一肢,胃部被翻出来,里面都是没被胃液消化干净的纸,我把他放在他一直坐在的地方,他的浑身都是被撕咬过的痕迹,当时是不是不该吃掉他?

    我的脑海里出现那个男人,他说要和我和平共处,也许当时他想到了和我共存的方法,但现在已经追悔莫及,我看着面前的大门,用头颅不断地撞着,撞到累了以后回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是被门外的对话吵醒的。

    「我们在这里?你有套子吗?」男人的声音。

    刘少卿淡说:「嗯。」

    我的印象中这是刘少卿第二次带人回来,她以前从不带人回来,男人没有察觉出她的不耐烦和疲惫,只有我察觉出了,「不耐」被「教养」遮掩了,女人的举止一向很有教养,旋即我听到了「盖子」被打开的声音,两个人到达地下室,刚一接触到瓷砖,就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不止「惨叫声」,还有重物击打的声音,我靠在墙壁上听,接下来听到了拖拽的声音,女人拖着男人的尸体,直到隔壁的「厨房」传来了剁rou声,我才意识到现在是我的吃饭时间,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吃人rou,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rou。

    是人rou吗?我过去吃的都是人rou?

    我该怎么面对刘少卿?她也是人,她为什么会帮我,为什么会拿人rou一直喂我?我觉得我没有道德,但是她没有吗?我的病到底是什么,我只能吃人rou吗?

    剁rou声停了,刘少卿把铁门打开,这次不再是隔着铁门喂食,而是手里拿着带血的rou,rou是一定新鲜的,因为是刚杀的人,和我不同的是我杀人是被迫,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她是有规划的,缜密到不会被人发现。

    我拿起我的书:「这是什么rou?」

    「牛rou。」刘少卿说。

    「我之前吃的都是什么rou?」

    「动物的rou。」

    我打算继续追问,女人rou眼可见的疲惫,血丝在眼球之中,她知道她瞒不住我,而我也杀过人,我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不在意她杀了多少人,世界上可能只有我不介意这件事,因为我是吃人的人……

    我接过rou,吃下那团rou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的表情,但知道她也在看着我,隔着面罩,我看到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像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隐隐约约觉得我有一个过去。

    徐卉是谁?

    徐卉几岁?

    徐卉和刘少卿是什么关系?

    我吃完了rou,她又把我绑起来,我知道她是对我好的人,于是配合着她,她用的是一根拇指粗的警绳,采用的是「大臂捆绑法」,把我的大臂顺到背后,沿着肩颈捆绑,在背后呈八字形打了死结。

    我感到手臂充血,脖子上被勒住了,她把我压在床上,连着脚也绑了起来。

    我唔唔地叫着。

    脚的绑法很普通,只用绳子缠住,做了这么多工作以后,我以为她会对我卸下心防,她又拿出了一根警绳,把绳子穿进吊索,这时我才看到在我的床的顶端被打了吊索,最后一根绳子绑在我的头部,限制了我的活动范围,剩余的绳子一圈圈围绕着,封上了我的嘴。

    刘少卿坐在床边:「挣扎一下。」

    我剧烈挣扎,手臂被绑到无力,被绑住的腿无法活动,就连头也移动不了多远,一旦移动了就会呈现出吊着的趋势,她确认了我挣扎也无济于事,躺在我的床上,没有脱下防护服,平和地注视着我。

    「你想我了么?」

    我不知道什么是想念,摇了摇头,只能看到陌生的面罩,底下还是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她没有环抱着我,只是躺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绑着我,我吃饱了是不会杀人的,我对她没有食欲,当夜晚时,我却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

    从她的脸看到手臂,我分泌着口水,想象着把她的防护服撕开会是怎样的光景,她是个很瘦的人,口感应该是干巴巴的,不像男人一样油光,我想第一时间吃掉她的头,但她的头发太多了,头应该是最难吃的部分。

    我感觉到脑海中的声音在大叫。

    吃了她!

    吃了她、吃了她!

    我觉得我想她了,口水流了出来,打湿了被我睡成黄色的被子,我克制着食用她的冲动,前后挣扎着头部,一边分泌着口水一边在心里痛苦地闭上眼。

    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她可以满足我的食欲,我杀她是毫无缘由的,但我为什么想要杀了她?

    每天的发烧是例行的,冰冷的身体再次发烫,我知道我又开始发烧,五脏六腑都烫到惊人,我把脸埋在枕头上,在克制食欲中昏睡,当这样的人真的很痛苦。

    第十四天。

    我睁开眼睛,懵懵地看着刘少卿正在脱我的衣服,过去的衣服在旁边,已经全部都是灰尘,新的衣服是一件格子衬衫,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长袖。

    在换衣服的途中我趁机向下看了一下,我的身体和她是一样的,她有的器官我也有,我不明白衣服为什么要换,身体没有办法做太精细的活动,我好像只有吃人的时候活动步伐大一些,她帮我把衣服换好,到厨房把剁好的rou放在地上。

    这次的rou块量很大,她看着我用手捧起rou块,扫了我一眼,淡薄地问:「清醒么?」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要问这一句,我不是一直都清醒着吗?

    就像她睡觉一样,我应该也有睡眠,只是被发烧代替了,我在发烧的时候应该是在睡觉,我平时活动的时间只有那么多,有的时候是几小时,有的时候我也意识不到有多久。

    我点点头,表示我是清醒的。

    「我需要出去几天,像你逃出去那次一样,这些rou是你几天的食物,你需要把它们分成几天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找到食物后我就回来,在此期间尽可量不要发出声音,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躲在床底,你能理解我说的话么?」

    我已经被松绑了,试探着躲在床底,躲在床底的时候只能看到她的脚,她又拿了些破布,让我躲在床底的时候把破布盖在前面,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你不能出去,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不清楚那个男人跟你说了什么,但外面的人会杀了你,这句话你能理解么?杀了以后你就死了,就像这坨rou一样。」

    刘少卿指了指地上的rou。

    我点点头,好像理解了书里说的「食物链」,曾经如看天文。

    女人把面罩摘下去,在摘下去的一瞬间侧过头,她的头发都湿了,我从床底爬出来,从这个角度我能看到她的左耳,她的左耳全部缺失,没有耳垂没有耳廓,一整个左耳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大面积的疤痕和隐约可见的耳洞。

    只有和我远距离的时候她才有摘下面罩的机会,面罩的作用应该是止咬的,她离开了房间,我不知道她这么折磨自己和折磨我的意义在哪里。

    过了一会,我听到远方传来了「盖子」打开的声音,她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子,所以无从想象她的经历,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