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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衡

    

失衡



    一边是七位高手将秦修竹牢牢护在中央,对面,除了一个结界师护阵,就只是一人握刀而行。

    但仍剑拔弩张。

    甚至,或许是对面那位结界师的压阵太过强悍,隐隐、人多势众者,反而有种被压制之感。

    对方每一步踩踏,都像踩在某种无形与他自己身上的锁链,碾碎。路径之上,势不可挡。

    这就是苍霄么。

    秦修竹推开忠心护主的仆从,竟抚掌而笑。“今儿可真是开了眼了,桌子腿上拴着的野畜生也敢冲着人呲牙了。”

    他掌声与脸上的笑容一同消失。

    几如撕开一张糊在脸上的纸。

    他看着严是虔的眼神如待案板之鱼,抿了下薄唇,“不用留囫囵个的,少爷我今天要拆了它论件儿卖。”

    说罢,他身后涌出几道黑黢黢的魅影,与他身旁那七人同时冲向了严是虔。

    可是——

    突地,秦修竹皱起眉头,厉声斥止,“停下!”

    轰隆……

    “都住手!”和悠竟然冲到了他们中间。

    得亏秦修竹买的这些高手花钱花的够多,严是虔反应够快,否则她会成为最先被碾死的那个。

    就算如此,哪怕有柳茵茵的结界护着,她也被轰塌了半个院子。

    可她这会已然顾不上这个了,转头对着严是虔说道,“闻望寒伤成这样,你们还不去照顾他?我用不着你们管,进去!”

    严是虔沉默了片刻,深深看了一眼秦修竹,不发一言地转身就走。柳茵茵低声说道,“结界我不会撤……”

    她又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倒地的时傲,柳茵茵就已了悟将他搀扶起来,走进了院内。

    和悠这才快步走到秦修竹面前,咬了下牙,抬头看着他。“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不会解释什么。”

    秦修竹只带着她平日很少见过的那种微笑看着她。“你知道我生气?”

    “我手里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卖给你,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赔本。”她说,“会让你赚到满意为止。”

    “哦?是么。”他说。“可我这会什么买卖都不想做,我就想……”

    秦修竹一掌掐住她的脸颊,强迫她凑近了他的嘴唇,把压低的吐息如同蛇信一样扫过她的眉眼,“卖几只妖物。怎么办呢?”

    和悠颊面酸痛,只感觉到仿佛要被他含笑的眼神所渐渐腐蚀了一般浑身跟着酸痛难忍。

    “你是天下第一的商人,不是一个随性而为的纨绔少爷。”她强忍着在恐怖的气息之下出于本能而无法自控的战栗,“你想取快一时,还是想一本万利。”

    “………呵呵。”秦修竹端详着她表情里的所有细微末节。“和悠,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了解我?”

    ——没错,他就好这她这口。

    这股子自以为是的聪明劲。

    这股子自以为是的倔强。

    这股……总以为看懂他心思的算计样子。

    她说的没错,他是天下第一的商人,从未因为一时冲动而亏过半笔买卖。

    但是……

    她从来就没想过,他也或许,并不介意,在她面前做个什么都不算计,随性而为的纨绔少爷。

    她眼中有一把称,是世人罕有的、冷漠的平衡。

    以故,她眼中的“竹子哥哥”,称的另外一端,也不过是天下人眼中那个无利不往的“秦少爷”。

    秦修竹沿着她眼神的边缘,看向了她身后的内院。

    但现在他知晓了,她那一把薄情寡义的称,原也可以如此失衡。

    他松开了手。

    当啷。

    一个牌子扔在了她的脚下,仿佛施舍。

    “卖东西?万物家旗下任何一家店,随便找个杂役谈吧。用这个,你就还能进店门。”

    留下这样一句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他离开了这里。

    ……

    呼——

    和悠在门外深深吸了两口气又吐出来,才情绪平和了一些,推开了门。

    “他……”

    “闻督领受伤不轻,我不能叫大夫过来,我们必须得现在带他回天壤驻地诊治,即刻送他回北境——”柳茵茵迎上来,罕见地露出些许慌乱之色。

    和悠知道有些严重,但没想到会这样的严重。

    闻望寒双目紧闭,本就过分皙白的脸色这会丁点血色也无,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眼角之下,隐约可见浮动着一片片银蓝交错的的鳞片,甚至已经蔓延至耳后、颈下。外面一身袍子以及盔甲解开扔在地面上,斑驳可怖,单薄的里衣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根本分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血,一层一层的凝固了,只有表面微稀,又有多少是他自己的血,杂糅在一起,浸出使人战栗的乌黑色。

    温须旸这会踩在凳子上,额头上那根白角发出异常明亮的光芒,徐徐如碎裂的星芒一样涌入闻望寒的身体里。

    很快,他就蹄子一软,噗通一下就朝前栽倒,被和悠眼疾手快地捞住才没摔下椅子。

    “我……我尽力了……只是稳定了他的妖力……得越圣……”温须旸虚弱地仰头看向和悠和身旁的严是虔,“对不起……我现在是幼态……帮不上太多忙……”

    “没事。”她将温须旸交给了一旁默然不语的阿桥,看样子,阿桥也觉得闻望寒伤的不轻。“阿桥,你带小旸先去休息。时傲……”

    “在你弟弟房间,他没什么大碍,昏过去了。”柳茵茵说道。

    “好。”和悠这才看向严是虔,“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严是虔抱臂垂目看着闻望寒,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快带他回驻地吧……”她站起来说道。

    “他没为难你?”严是虔目光瞥向窗外。

    和悠知道秦修竹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他们了,摇了摇头,低下头看着闻望寒说道,“但是,我不知道秦修竹会不会出门就把你们的情报卖了,如果可以,我建议你们……尽快带着他回北境。”

    柳茵茵一愣,点了点头。“好的。”

    “那个。”她抬眼看向严是虔。

    “有话就说。”

    “你……们也回北境吧。”和悠说道。

    严是虔眯起了眼睛。

    “你们今天得罪了秦修竹,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她说。“这里是天都,是人类的地盘,还有……上曦那边不还是你们的敌人?你们都尽快回去吧。”

    柳茵茵失笑,“严二席还能回去,我不可能回北境的,天都这里,是我的分内职责。”

    “我也不会回去的。”严是虔平静地说道,“有命在身。”

    和悠忍不住揉上了眉心,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柳茵茵走到床边,“我们先带闻督领回去,你早些休息吧。”

    她此时也只能点头。

    可是。

    啪地一下——

    和悠的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噗通一声,她就被人拽上了床,一个翻身,将她就压在了身下。

    事情发生的过快,以至于另外两个男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冷冷地扔下一句,“都滚。”

    “闻……”

    她下意识刚喊出一个气息,就被对方已经没有眼白的蓝色蛇瞳给慑在了原地,嘴唇哆嗦出声,“望……寒?”

    他眨了下眼,尖细的三角蛇瞳立刻被黑色的潮水覆盖,好像再次恢复了酷寒的沉黑。

    “悠……”

    闻望寒抚摸着她的脸颊,冰冷的令她发抖,而后粗暴地掐开她的嘴唇,唇舌就缠钻了上来。

    比刚才那个吻更加深刻发狂,血的味道太过嚣张,甚至覆盖了他本身的信息素味道,只有原始的兽欲厮杀着她的理智,瞬间就把与他分离的日子所覆盖改写,只剩下他闻望寒的气息和味道。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求生欲瞬间就臣服成了欲望贪渴。她瘫软成水,却从他怀里一点都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