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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翻脸先等我说完,”林无隅伸出手指在他拿着杯子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你是或者不是,都跟别人无关,既不需要证明,也不需要回避。” 丁霁眼睛瞪得挺大的,看了他能有五秒,然后才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跟他磕了一下,仰头把一杯酒都灌了下去。 “先说好,”林无隅说,“你喝高了我肯定不送你回去。” “走着瞧,”丁霁挑了一下右边眉毛,“不一定谁先高了呢。” 林无隅没有这么吃过烧烤,吃得跟打游击一样。 先是在店里吃,后来因为有点儿热,人也多,他俩挪到了店门口的小桌子边,再后来嫌吵,干脆去了店外头,连凳子都没有,桌子摆花坛边儿,人就蹲坐在花坛的石头围栏上。 一边拍着蚊子,一边喝酒聊天儿。 如果让老爸老妈看到了这一幕,估计会觉得他们一直以来对这个小儿子的判断都是正确的。 果然是上不了墙的烂泥。 “鹏鹏,就是卖西瓜那个,”丁霁灌了半杯啤酒,拿起一串牛rou啃着,“他也跟我一样,留守儿童,而且他更惨,他留守了好几年留到最后爹妈居然离婚了,两边都不要他,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他跟谁过?”林无隅问,“他看着跟你差不多大吧?” “他表叔,”丁霁说,“西瓜就是表叔的,鹏鹏帮着卖……我刚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他小时候,管他舅舅,叫过爸爸。” 林无隅笑了笑。 “我就没这么瞎叫过,”丁霁说,“我根本就没觉得我生活里除了爷爷奶奶小姑,还需要有谁。” “是不是觉得父母像陌生人。”林无隅问。 “说陌生人吧,又好像不完全是,”丁霁拧着眉,“比陌生人更别扭,跟陌生人相处完全是另一个模式……他俩是要强行参与我人生的陌生人。” 林无隅没说话,往盘子里找了找,想拿串牛rou,手悬着半天也没找到。 于是往丁霁那边看了一眼。 丁霁正咬着倒数第二块牛rou,跟他眼神一对上,立马迅速把两块牛rou都咬到了嘴里,然后一甩头,一口都吃了。 “抠门儿精。”林无隅说。 “二十个牛rou串!”丁霁转头冲店里喊。 “这顿我请的。”林无隅说。 丁霁一拍桌子,拿出了手机:“老板过来先把账结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林无隅笑着把他手机拿过来,放到了自己兜里。 “你脾气挺好的,”丁霁说,“我跟鹏鹏要这么闹,这会儿他肯定也跟我拍桌子,然后再为结账的事儿打起来。” “那不至于,”林无隅说,“你要真想结账我肯定不跟你打。” “那还是啊!”丁霁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板!” “哎,”林无隅在他手上弹了一下,“你手机在我这儿。” “靠。”丁霁看着他,“给我!” 林无隅抓着他手腕把他拉回了花坛上坐着:“你是不是喝大了?” “不是,”丁霁说,“我一口酒就这样,我爷爷说的,舔一口就现形,我跟你再在这儿喝一晚上,我还是这样。” 丁霁还挺实诚的,他俩喝到快十点,丁霁还是保持着这个“现形”的状态。 林无隅一开始没太明白现形什么意思,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发泄吧,丁霁平时话不算太多,在正常范围内,主要还是集中攻击朋友圈,一天发个几条十几条的,喝了一口酒之后,就如同开了闸。 看得出没喝醉,眼睛还很亮,思路也清晰,走路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话多。 丁霁的奶奶摔了一跤,住在医院,现在他要回医院,并不顺路,但丁霁似乎已经忘了他俩不顺路的事儿,只管往医院的方向走,林无隅也只好跟着,没有打断他的话。 人都是需要发泄的。 无论你是半仙儿,还是西瓜仔,或者是年级第一。 机会却并不多。 “我爷爷奶奶其实也舍不得我回家住,”丁霁低头往前走着,“但是他俩没法说,我毕竟是他们儿子的儿子,不过……” 丁霁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林无隅问。 “我奶奶也挺绝的,我爸寄回来的钱,她大部分都没用,单独存起来了,”丁霁把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凑到他耳边小声问,“知道为什么吗?” “我想想啊,”林无隅看了看他,“是不是怕你爸妈将来有一天会说,我花了多少多少钱在你身上,你还这么不争气?” “我靠?”丁霁很吃惊地退开一步看着他,“你可以啊,这都猜得到?” “嗯。”林无隅笑了笑。 丁霁愣了两秒之后突然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也就你能猜得到。” “怎么?”林无隅转过头。 “你是不是早就自己赚钱了?”丁霁说,“原因不会也是这个吧?” 林无隅没说话。 “怪可怜的,”丁霁伸手在他胳膊上搓了搓,“小可怜儿。” “差不多得了啊。”林无隅说。 “你爷爷奶奶啊姥姥姥爷啊,不管你吗?”丁霁问,“我姥姥姥爷没得早,但是我爷爷奶奶还有我小姑,对我都特别好。” “都不在一个地方,几年也见不了一次面,”林无隅说,“我跟亲戚都不太熟。” “哦,”丁霁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小可怜儿啊。” “……我打人了啊。”林无隅说。 “来来来,打一个我看看,”丁霁立马来劲了,冲他一个劲儿招手,“我认识的学霸里,还真没碰到过能打得过我的。” “考完吧,”林无隅说,“我怕现在打一架咱俩有一个不能高考了。” “我没所谓的。”丁霁说。 “你最好有所谓。”林无隅扫了他一眼,收了笑容。 丁霁看着他:“突然这么严肃?” “我说了,”林无隅突然凑近他,一字一句,“不用向任何人证明,不用证明你是神童,也不用证明你不是,听懂了吗?” 丁霁认识林无隅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印象里,林无隅除了偶尔“冷血”,一直都挺温和,很多时候都是笑笑就过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严肃的林无隅。 丁霁从小到大不惧任何人,脾气上来了谁他都敢怼一下。 但这样的林无隅却突然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因为他迅速地明白过来了,林无隅这种反应的源头。 他是“多余的人”,是“空气”。 “听懂了,”丁霁猛地感觉自己眼眶有些发酸,“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这种直戳内心的敏锐,丁霁在最疼他的爷爷奶奶身上都没有感受过。 林无隅又盯着他看了几秒,才又开了口:“我有点儿饿……”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