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月考

    暑气蒸人的傍晚，天空晚霞如火，高二理一班教室里人影错乱。

    由于教室明天将成为月考的考场，所以大家都在晚自习之前的半个小时把课本都搬到外面的楼道上。

    许栀的目光掠过一道道人影，最终定格在了季长安的身上，她就像他的小尾巴，季长安每踏出一步，许栀都会紧随其后。

    楼道外，季长安把书刚放下的那一瞬间，罗晴晴就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一下许栀的腰。

    许栀手里捧着一大摞书，她转过头，不解地看着罗晴晴

    罗晴晴给她递了一个眼神，许栀心领神会地把书放到季长安那一摞书的旁边。

    许栀蹲在季长安旁边看起来很娇小。

    余光瞟到她那截白皙的藕臂，季长安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一点。

    他侧过脸视线落在那个人脸上，果然是许栀，季长安剑眉一扬，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

    许栀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避开他的眼神，讪讪地摸了摸自己挺翘的鼻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这个位置比较干净。”

    季长安今天的心情很好，也没有揭穿心虚的许栀，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拎着明天要考试的几本课书就离开了。

    看着季长安离开的背影，许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直到季长安走远了，许栀才回过神来，她仰起头就看到罗晴晴正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

    见许栀一直盯着自己看，罗晴晴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坏主意，她扯着嗓子矫揉造作地模仿着许栀刚刚的样子：“这里比较干净。”

    许栀别过脸去，干咳了一声。

    ……

    明天是月考，晚上老师把三节课改成了自习

    许栀用了一节自习课的时间将一些重要的语文知识总结了一遍，然后又投身到了与数学的对抗中。

    桌面上散落着几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系列的计算步骤。许栀手拖着下巴垂下眼帘一边看，一边又在草稿纸上算了一遍。

    许栀属于那种典型的偏科学生，语文成绩虽然一直是全校第一，但是数学成绩却差得离谱，尤其是在数学计算的时候，更是如此，大错小错不断，总之就是这一次改了，下一次又一次地犯错，而且每次都只是勉强过及格线。

    语文是许栀的拿手好戏，所以她并不着急，可是她的数学就不一样了。因为之前的脚伤，她请了一周的假，这让她原本就不理想的数学成绩更加雪上加霜，尽管这两个星期她一直在拼命地学习，但直到现在她也才勉强跟上班里的学习进度。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许栀有四十分钟在打哈欠，她在打盹的时候，手中的笔还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

    同桌看向许栀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在许栀算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拍了一下。许栀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着眼前鬼鬼祟祟的罗晴晴。她偷偷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值日班干，发现他正埋头读书，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俩的一举一动，许栀张嘴无声地问罗晴晴她要干嘛。

    罗晴晴瞥了她一眼，又用拳头敲了一下她的膝盖，许栀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在桌子底下摸了摸，接过罗晴晴手心里的那张纸条。

    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同桌，发现她正在忘我地看书复习，许栀这才放心地把纸条摊开。

    许栀凭借和罗晴晴三年闺蜜情，勉强地辨认出纸条上那一小行鬼画符一般的字迹字写的是“快趁今晚这个好时机，多问几个问题。”

    许栀脑海中浮现出了她在论坛上看到的那段话：

    “在遇到了问题后，也一定要去寻求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帮助，如果你一直找他帮忙，或者总是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就会让他形成一种习惯，这些习惯很容易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让他记住你。”

    她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准备等一会儿下课再向季长安请教问题。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季长安却被班主任叫走了。

    最后一节自修许栀就像涂山上的那颗望夫石，她看似全神贯注地看书，其实心早就飘到了办公室。

    一有风吹草动许栀就会透过窗户往外看，可每次她看出去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条空空荡荡的走廊。

    没想到，季长安一去就是一节课。

    下了自习，教室里空了一大半人，可季长安迟迟没有回来。

    许栀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现在是22：15还有15分钟的门禁。许栀叹了一口气，干脆拉着罗晴晴往办公室那边下楼。

    路过办公室的时候，许栀故意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办公室只有季长安和陈红两人。

    因为位置的关系，陈红背对着许栀，而季长安站在办公桌前，只要他抬头往外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正在偷窥的许栀。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陈红压着嗓子训斥季长安，由于距离太远，陈红的训斥声并不清晰，许栀听不清她在骂季长安什么。

    她只看到陈红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上散发着危险的低气压，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她说着说着突然站起来，用手狠狠地拍了两下桌面。

    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把门外偷听的许栀和罗晴晴吓得一哆嗦。

    许栀和罗晴晴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笑面虎班主任这么生气过。

    季长安站在办公桌前，腰杆挺得笔直，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陈红，下颚线冷冷地绷着，平日里清润眸子变得凌厉起来。

    许栀的目光落在了季长安的手上，他的手指攥成了拳，他的手腕上有血管暴起，还在微微发抖。

    许栀知道他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看着他攥紧的拳头，许栀的心又疼了起来。

    许栀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在心里琢磨季长安到底做了什么让陈红这么生气，季长安会不会被处分，他会不会被开除……

    想到长安要受罚，许栀皱起了秀气的眉头，她咬着腮帮子想现在处分对季长安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不但会影响到他每年的奖学金评定，而且还会影响到他报考艺术类大学。

    许栀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猜测，又被她一个个推翻

    罗晴晴见许栀一脸严肃，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门禁时间了，她扯了扯许栀的袖子，示意她赶紧离开。

    许栀回过神来，她抬眼又看了季长安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心事重重地和罗晴晴从教学楼离开。

    ……

    因为心里装着事，一整晚许栀都在宿舍那张狭小的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距离考试还有20分钟，许栀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顶着黑眼圈来到了教室。

    许栀气喘吁吁地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看书的季长安。

    她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快速地扫了季长安一眼，他脸上和脖子上都没有受伤，他的表情也和平时一样。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坐在教室里，许栀如释重负，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幸好，她担心了一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

    感受到许栀灼热的目光，季长安抬起头，微笑着对许栀挥了挥手

    他坐在那里，一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和昨晚那个叛逆少年判若两人。

    许栀有一瞬间都在怀疑，她昨晚看到的是不是假的了。

    …….

    考试的座位号是按照之前的分数排的，许栀排在了十号位置，季长安在许栀的右侧，是第十三名。

    从远处望过去，两个人就好像是一张桌子。

    今天的考试和往常一样，只是季长安两场考试都会提前三十分钟交卷，许栀每次抬头都只能看到他背着包匆匆离去的背影。

    夜深人静的时候，许栀又睁开了眼睛，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季长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季长安又提前交卷了。

    他离开后，许栀也紧随其后交了卷。

    按照嘉禾的惯例，每个月考完后都会放两天月假，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走廊里空无一人。

    许栀背着包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走廊外面根本就没有季长安的人影，她咬牙，踩着小碎步飞奔下楼。

    就在许栀快要走到一楼的时候，楼梯边上忽然伸出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许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万分惊恐地甩开那只手。

    “是我，不要害怕。”少年温柔的嗓音在许栀的耳畔响起，让她紧张的心脏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气喘吁吁地扭头，看到原本已经离开的季长安，正背着包倚靠在墙上。

    他今天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许栀看不清他的眼睛。

    恍惚间，许栀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耳朵传来阵阵耳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