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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和鹰的契约,无论这只海东青今后飞到这天下的那里,他都会记得回到自己最初的地方。’】 【‘赛罕在满语里的意思,就是美丽的。’】 【‘对于一只鸟儿眼中,这一生所见的,最不过难忘,指引着我的美丽。’】 不过这一天。 和那礁石下的山鸣海啸,却成了此后无论过去多少个年头,段鸮一生中都所见最壮丽最难忘的山河之景。 江山与夜。 属于二人的旅程和时代才刚刚开始,继续躲下去也没有用处了。 自此同行,再无回头之路,只随着这浮生海浪肆意向前,无惧于天地,闯出这一片天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赛罕,就是满语里美丽的意思。 内蒙至今还有个地方叫塞罕坝。 所以,南军机,你是八方尔济的赛罕,八方尔济,你也是南军机的赛罕呀。 不过我一直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奇妙的事。 它建立在一个或许不那么迅速,但必定令两个人愿意交托心灵的过程中。 这样的难忘,可以将各自前半生的所有磨难都抹去,还能将他们骨子里的意气风发唤醒。 光明,也最是美丽。 他们都因为遇上彼此而看见了生命中的赛罕,所以,从此也请这样,永远地追随着彼此,自由自在下去吧。 第二十四回(中) 明伯姓段, 在段家做了二三十年的家生老奴,直至段鸮出生。 他有一个女儿,叫做阿俏。 在世就只活到十二岁, 连十三岁的生辰都没熬过。 那时, 段鸮自己也才十□□岁,明伯带着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家, 像是家人一样就跟在他身边。 因一些缘故, 段鸮终生不能娶妻,这对常人来说,很不可思议。 但只要了解一点段鸮身世,就该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一生会如此了。 若是了解了,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了。 段鸮自小就早慧,很小的时候便不爱笑, 从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外, 自己也是从不去做少年人喜欢的事。 也因他自己生来带着那个见不光的病, 整个段家一门都生来笼罩在那病的折磨下,成了被cao纵着反过来伤害亲人的傀儡。 当年段家发生的一切‘悲剧’,都被明伯默默看在眼里。 凡是出现,段鸮的身上和手上总是带着伤,还只是固执地忍着, 他从不愿让自己只住在内院的母亲知道, 从来都只是藏着。 “永远也别告诉任何人今天发生的事,还有,你曾经看到了我这副模样。” 那每每受伤后, 脸色惨白,一身青紫地蜷缩在墙边任由明伯给他看伤的少年嘴里的话,明伯至今还记得。 他怕是这辈子都没对别人说过一个求字。 可他求明伯不要告诉别人他现在这样。 “因为,我心中,有一个志向。” “…来日,不管发生何事,我都会去实现它,所以我现在一定要坚持下去。” 志向? 明伯不懂为何一个不大的少年人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地说出这样的词来。 但克服人性骨血里的软弱。 不屈服于命运。 活的像个光下的正常人,是每一个段家人心里都曾经想要的。 但与此同时,明伯却也知道。 命运之事,却也是世上最不可捉摸之事。 明伯曾以为,或许等有朝一日眼前的磨难终于结束,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的段鸮会走上一条顺遂的路。 可这一天来的却并不那么一帆风顺。 那是,一个段鸮生命里永远不会往回提起的大坎。 从前兖州,地大物博,世宗七年走一遭,地上活人少一半,这一句俗话,却也是一件真实发生在世宗七年的民间大劫。 不同于古书记载的那种蝗灾,涝灾,这一场地动山摇,让山河都为之动摇的大灾,就连朝廷都未曾预料到这样的灾害。 毫无预兆的地动之灾。 一朝四海沦陷,天下生灵涂炭。 那不是简单的一个人的性命,或是几个人的性命。 一动则具损,谁也担不了那个责任。 可是谁料就在这时,京城中本该运来的粮草却被人替换成了土块,那些填充在米面中的土块无人知是谁换的,但兖州百姓却被围困了,而最近的一处粮草库乃是小金山战场所备。 段鸮的母亲为此特意拖着一把年纪的身躯,千里迢迢来儿子的府衙门口跪着,求自己的儿子好歹救一下自己的家人。 那一天,自小和儿子相依为命的老夫人那一根根从发根开始灰白的头发看着有些可怜。 她在用一生属于一个宗族命妇的尊严,在这被所有人一双眼睛看着兵防府外,只求里头的那个人能救下段家。 可是段鸮却始终没有为她开门。 他是天下第一心狠的人。 不仅是对所有人,也是对他自己。 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也能做到心中绝无一丝心软,只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他想做的事。 她就此回了兖州,令宗族里剩下的仆人将几代攒下来的珍贵古籍,低价出售四处换钱,换取粥菜,可即便如此,却也没有救得了所有人。 老夫人这辈子总是这样,和她的儿子一样。 就算苦累总是自己,也从不愿旁人受苦,这是这一门心中的执念,也是关于家门骨气一词的全部含义了。 可这就是老夫人和段鸮这一生最后一次见面。 老夫人被伤透了心,内心也怨恨极了这让段家,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让所有人都抛之脑后的狼心狗肺之徒。 母子二人成了一生的仇敌。 天下人都知道了,段玉衡是个连亲生母亲跪下求自己都能狠得下心肠的人。 兖州的那一场带走无数人性命的饥荒却自此还在持续,因段老夫人变卖家产救人一事,沿途不少百姓得以撑过最艰难的两个月。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在坚持。 那就是段鸮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