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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3

    



    

    而市面上一本40页左右的普通线装书,就要卖到3两银。



    

    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也都不便宜。



    

    且不说别的,就说读书日常必须消耗用的纸张。最便宜的黄麻纸,也要200多文一刀,更遑论更贵的白麻纸、宣纸。



    

    除此之外,读书就等于脱产,家里损失了个正当年的劳动力不说,还要承担将来屡试不中、一无所得的风险。



    

    也正因为如此,家里既然供了穆鸣念书,陆维就只能在家里种种地、给村里的富户当羊倌。



    

    好在他俩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穆鸣自四岁开蒙,在私塾里认了什么字,都会在当天晚上回来教陆维。



    

    所以陆维现在虽不能说有多深的学问,却能写能认,也会算账,倒不是真的像大部分普通农汉那样,两眼一抹黑。



    

    要不然,穆三十二也不会提出,让陆维去帮忙管理穆鸣的铺子。



    

    穆鸣像往常一样,在陆维房间的桌子上铺开笔墨纸砚,然后在洁白细腻的宣纸上,用漂亮的褚河南体写下一阙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正是徐再思的折桂令。



    

    陆维站在一旁,看着穆鸣那笔势巧形密的字,心中思绪渐生。



    

    像穆三十二家这样的农户,收入十分透明,也没见他们怎么借外债,是怎么能供得起穆鸣十几年读书的?



    

    他不由想到了原身记忆中,曾经看到过自己幼时的襁褓,虽说有些旧了,里子却是由上好的软滑杭绸缝制,面子更是价格不菲、华彩灿烂的蜀锦。



    

    穆涂氏和穆细细都舍不得将其丢弃,于是按照穆鸣的主意把襁褓拆开,洗晒后精心缝制了十来个荷包,里面塞些干花拿出去卖,居然也卖到了不错的价钱。



    

    襁褓尚且如此,原主就没有其它值钱的随身之物吗?



    

    或者说,将原身托付给穆三十二的人,就不会支付任何报酬吗?



    

    原身对此也不是没有疑虑,但穆家对他有养育之恩,穆鸣又跟他感情很好,纵是真有这样的内情,他也不打算追究。



    

    在这世上,谁没有私心呢?



    

    再说,穆鸣打小就聪明伶俐,确实比他更适合读书。



    

    穆鸣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狼毫笔搁在砚台上,朝陆维笑道:“大哥,该你了。”



    

    陆维微笑上前,形态自若地拿起穆鸣搁下的笔,饱蘸浓墨。



    

    既然原身都不打算追究,他自然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在古代当了几十年皇帝,一笔字虽说不上大家风范,却也是劲挺有力。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灵魂的共震,原身的字迹和他像到十成十,所以他下笔根本不需要任何迟疑。



    

    陆维像往常一样,把那阙折桂令抄了一遍,就算完成了穆鸣所布置的,今天的课业。



    

    穆鸣拿起陆维抄好的那张宣纸,吹干上面的墨迹,吟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吟完之后望向陆维,白皙的面颊上渐渐泛起红晕:“大哥的字越发进益了,这阙词我会好好收起来的。”



    

    陆维看着这个和原身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觉得很不对劲。



    

    原身因为见识少,对穆鸣夜里进他房间,让他抄情诗、情词,再好好收集起来这种做法,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察觉,只当是兄弟教自己学习练字。



    

    收集他写下的字句,则可以和从前对比,看看写的字有没有进步。



    

    但陆维什么没见过,怎么会看不懂穆鸣隐晦的心思?



    

    说起来,原身和穆鸣都已经十九岁。



    

    穆鸣还可以说,是因为要专心考功名,存着将来攀得一门好亲的指望,所以至今未曾草率娶妻。



    

    而在这个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原身至今连订亲都不曾,就有点奇怪了。



    

    他虽是养子,穆三十二家的家产将来必定没他的份,但身强体壮能干活,长的招人,又识得字算得账,想在村里订门合适的亲事,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比如铁匠家,他家只有个独女秋秋,正想招个女婿继承家业和手艺,陆维的条件再适合不过。



    

    再比如穆富户家那个苹果脸的小女儿巧灵,配他是有些低嫁,但抵不上人家姑娘愿意,也并非完全高攀不起。



    

    原身情窍未开,见穆鸣和自己一样未曾订亲,就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



    

    “二郎,你觉得秋秋怎么样?”陆维试探着开口,“算算我今年也十九了,还没个着落。我觉得若是托人去提亲,她家应该会点头。”



    

    穆鸣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将手中的字纸放在桌子上,再“啪”地一声用镇纸压住。



    

    发觉自己的态度有点气急败坏,穆鸣又迅速调整了一下,转而语重心长道:“大哥,我这么多年寒窗苦读,考上秀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家里光耀门楣,让父母有个安逸的晚年,让你和细细都能过上好日子吗?”



    

    “秋秋不过是个村姑,生得纵有几分姿色,却目光短浅又小家子气,将来对大哥有何助益?”穆鸣接着道,“大哥是要到县城里帮我管铺子的,难道还真要去继承那铁匠的家业?”



    

    “大哥。”穆鸣情真意切地握住了陆维的手,仰脸看着他,“你的事,我都放在心里的,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跟爹娘都说过了,你将来的亲事交由我做主,务必要寻一个配得上大哥的人,方能够称心如意。”



    

    穆鸣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陆维只得道:“二郎向来有主意,见识又多,我听从二郎的安排便是。”



    

    穆鸣松了口气,走到陆维的床头处坐下,看到那里插着的野雏菊,觉得十分碍眼,顺手拔了出来,弃在一旁。



    

    细细今年也十五了,到了该出嫁的时候。



    

    他已经替她相看好了人家,是在院试中认识的,外镇的一个同年。



    

    那同年姓李,今年十七,和细细年貌相当,此次虽然没有考中秀才,接下来还是有大把机会。至于家境,能供得起孩子读十几年书的家庭,能差到哪里去?



    

    怎么说,都比土里刨食的穆三十二家要好上许多。



    

    拿到哪里去讲,都是令人满意的一门亲事。



    

    自己的铺子这几个月赚了不少,到时候再厚厚的替她添上一份嫁妆,让细细在夫家能挺得起腰杆做人,也算全了这一世的兄妹之情。



    

    至于陆维,他是不会让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