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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豌豆的哭闹声隐没雨中,过了两盏茶时分才被发现。 那时,秦茉在郊外的秦园居住,对于当晚的详情不得而知,只知自那以后,小豌豆发了一场高烧,险些没命,病愈后特别怕打雷。外加叔父落水之夜,也有雷声阵阵,因此每到雷雨天气,秦家上下分外紧张,总怕又出差错。 从悲伤往事抽离,秦茉抱紧怀中的小豌豆,回屋喂水定惊。沿途,小豌豆死命往她怀里钻,软糯童音带着哭腔:“姐……娘呢?” “娘去忙活了,jiejie陪你,可好?” 小豌豆把脸埋在她的颈脖间,呜咽道:“那你、你要一直陪我……” 简单的一句话,触动秦茉那摇摆不定的心。 她柔声劝慰,在这一刻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她哪儿也不去。 她才是真正的秦家人,他们血脉相连,他需要她。 秦茉自觉对容非动了心思,为他喜,为他愁,但却未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再说了,没有谁规定她必须嫁人。她有才,有貌,追求者众多,就算不嫁人,谁敢笑话她“嫁不出去”? 那人,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水乡小镇上陪她。 或许,等他离开,一切归于平静,心动又似水无痕。 不,不必等他离开。 …… 接连两日,容非强作镇静,终日在西苑作画,熬到第三天,坐不住了。 堂堂一家主,丢下大堆事不管,领了几名亲随和护卫,来一小镇上,日日躲在院内画小花小草!传出去未免太丢人。 青脊抵达数天,行迹诡秘,据说曾有人窥见杜栖迟亲自带人去搜一老宅,却又探听不出所以然。 燕鸣远连日无踪影,估计到了外地。 可秦茉呢?为何秦茉也没影儿? 容非总担心燕鸣远一怒之下拐走秦茉,毕竟江湖人啥事都干得出来。 而那家伙又是个脾气古怪的英俊少年郎,谁晓得他脑子里装了什么? 再三打听,秦姑娘对外宣称生病,却又每日定时亲临东苑,监督秦家仆侍,为贵客安排日常所需。 容非听闻她在家,始觉心安。 可静下心来细想,不对劲儿。 如果说,秦茉最初的“撩拨”出于无心,容非误会后自作多情,那么近期状况显然不同。 秦姑娘心里有他,但她不承认、不靠近、不接受。 她在躲他,不知源于生气、吃醋或害羞,教他如堕云雾,茫然不解。 容非少年得志,性子有高傲的一面,极其讨厌不明不白的落败,尤其——他还没来得及出招。 可她避而不见,他能有什么招?总不能无故拜访吧?万一她装病拒见,他能像贺祁那般抛下脸面、一而再再而三、死皮赖脸缠住她不放? 不不不,只可巧取,不可豪夺。 这一日,天色如青瓷透亮,薄云幽浮,天气不闷不燥。和风送来难得的夏凉,夹着繁花清芬,沁人心脾。 容非在院子里沏了杯狮峰龙井,雨前细芽,色泽嫩黄,茶汤如翠影落碧岫,虽无上好茶具,幸有长宁山佳泉,一道茶下来,心旷神怡。 楚然如常在外打听完毕,立即向容非禀报,说贺三爷刚从杭州归来,为表失迎之歉意,大肆宴请青脊众人到长兴酒楼用膳,并邀请明威将军孟都星同来。 明威将军孟都星早年出身淮王府,既是玉锦郡主母家的远房表兄,又师从南燕大侠燕峦岳,算是看着燕鸣远、杜栖迟长大,说白了,这伙人就是一圈子的。冲着明威将军的面子,杜栖迟再不爱应酬,也得赴贺家之约。 容非百无聊赖,猛然记起,青脊全体外出!那这时辰的东苑,岂不只有作日常安排的秦家人了? 也许,他该与秦姑娘偶遇一番,好好聊聊。 想到此处,他薄唇轻轻拉出一抹隐约浅笑,不经意半眯眼。 长睫垂下,很好地遮掩了狭长眼缝中那稍纵即逝的猎寻眸光。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非:搓搓手,逮媳妇去! 特别鸣谢两位小天使的投雷与灌溉: 吃瓜群众瓜子鱼投了1个地雷 读者“郭郭”,灌溉营养液 +1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日影淡淡, 绿草茵茵,花木掩映中,秦茉如常巡视东苑。余人趁客人不在, 分散在各处, 擦拭石桌椅、亭台栏杆, 清理鱼池、修剪残枝败花等, 忙得热火朝天。 踱步繁花似锦的花园中,秦茉螓首低垂, 霜色缎子鞋从云纹刺绣裙襕下方轻踢道上碎石,仿佛能将烦恼踢开。 她独自乱转,不知不觉,竟走到连片八仙花丛,骤然抬目, 惊觉眼前景色,像极了与容非正式会面当日, 花团锦簇,彩蝶翩飞。 回首疏朗竹影下,白色宣石上空空如也,再无那青白色的修长身影。 心, 瞬即也空了, 似有凉风回旋。 他不在,东苑诗书味淡,气氛肃杀,触目凄幽。 或许因平日进东苑打点时, 多有青脊中人在, 她言行恭谨,无闲情逸致, 更从未有此寥落感。 如今,她不得不承认,数日没见,更想知晓那人近况如何。 身后脚步声至,快且沉稳,秦茉转身,有一瞬间,她希望来者是他。 “姑娘,事情办妥了。”仆从小李在她半丈以外垂首而立,毕恭毕敬。 秦茉竭力掩饰眼底潋滟的失落,温言道:“去忙别的吧,我四处看看。” “是。” 说四处看看,她却驻足不前,怅然若失。 翻飞蝶舞乱如心中事,清露流转如眼中泪,挺拔青竹让她忆及意中人。 这两日,她没敢见容非,唯恐见了他那温润玉颜,好不容易定下的决心,会禁不住再次动摇。 青脊已在镇上展开搜寻,何时怀疑到她头上,尚不可知。 既自顾不暇,何必连累他人? 日光透过云影,悠然投落在她霜月白罗裙上,如云如雾,恰到好处透露出几分孱弱,惹人怜。 不多时,又有人信步而近,秦茉只道是其他仆侍来汇报情况,不忍回顾,怕微红眼眶被人觑见。 “忙完了就先回。”她随意摆了摆手。 那人未停步,笑道:“今儿不捉蝴蝶了?” 低沉如浓酒的嗓音,逆风而来,吹散她眸底缭绕的雾气。 惊诧回头,她心跳如凝。 容非仍是那青白袍子,映一身天光云影。如玉容颜宛若天成,笑意从薄唇漾至眼角眉梢,清澈透亮的眸光落在秦茉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温热。 有些话,大概不必逐字说出口。 只需一瞥,两颗心便有了同样的韵律,颊畔也飘出近似的红云。 为盖掩久别的局促,秦茉咬唇道:“你又不住这儿,干嘛跑进来?” “听说青脊指挥们赴宴去了,我重温旧日时光,”容非扬了扬手里的纸袋,“顺道,喂猫。” 秦茉认出袋子上的月亮标记,惊呼:“你!用揽月楼的小鱼干……喂我东苑的猫?” 杭州揽月楼位于西湖边上,是贺家著名的百年老店。小鱼干酥脆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每日限量供应,店门前日日排满长队。秦茉只吃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