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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京城的官家小姐,孟涵钰穿着一身殷红织金长衫,配以百蝶戏花宽襕裙,鹅蛋脸,杏仁眼,黛眉轻扫,唇染蜜脂,眉心一点红莲,言笑间骄矜傲气毕露,惹来镇上商户女眷艳羡目光。 当贺三爷夫妇礼貌请孟夫人母女入内时,孟涵钰拽着贺祁,让他作陪。贺祁早已看到车队中的秦家马车,自然更乐意留下,亲迎秦茉。 孟涵钰此次来长宁镇前,曾客居杭州贺家,碰上办事的贺祁,听他说了无数遍“秦姑娘”,此际见他翘首以待的模样,当众揭穿他的小心思。 关于贺少东家爱慕秦家酒坊秦姑娘的传闻,是近来镇上最热门的话题之一。余人闻言,霎时间屏息凝神,眼睛瞄向秦家马车。楠木马车做工精细,铜挂马扶手光亮,幔子用料考究,内敛而不失贵气。 当纱帘掀起,秦茉由两名丫鬟一左一右扶携着,悠然从马车缓缓而下时,俊采丰神的贺祁快步上前,笑颜无尽惊喜与欣慰:“姑娘能来,真是……太好了!” 门前众人默契地装作聊天,眼光偷偷觑向妆容清浅的秦姑娘,乍一眼看过去,浅紫色纱衫配衬白裙略显寡淡,然而细看便挪不开目了。 她既有秾艳雍容之美,亦有冰肌玉骨之清,眉眼精致得无可挑剔,粉唇点朱,仪态袅娜,腰肢纤细,裙裾翩跹,立于风中,堪比空谷幽兰。 “见过贺三爷、贺夫人和诸位贵客,”秦茉对为首的中年夫妇盈盈一福,明眸透亮,暗藏从容慧光,“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勿怪。”说罢,身后仆役躬身捧上一尺余长的锦盒。 “秦姑娘,一别经年,风采更胜从前。”贺三爷只需匆忙一瞥,已理解儿子的荒唐之举。命下人收下礼物,他客气道谢。 秦茉浅笑回应。余人被她明艳而不媚俗的笑靥晃得有须臾失神,陡然明白何谓“眼前一亮”,就连衣饰华丽的孟四小姐,也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孟涵钰那句“仙姿佚貌”原是奚落贺祁,未曾料及县镇乡村有这般出众人物,对得起她语带讽刺的四字,不由得秀眉轻蹙。 秦茉眸光柔柔慢扫,落在贺祁身侧的女子脸上。她听得出,导致她被围观的源头,是这容颜娇媚的小姐。她没多言,只作朝微微一笑。 “表妹,这位是秦姑娘,”贺祁笑容里的骄傲快要溢出来,凝望秦茉的眼神温柔如水,“秦姑娘,这是我母家的表妹,孟将军家的四小姐。” “见过孟四小姐。”秦茉含笑施礼。 “秦姑娘,久仰大名。”孟涵钰眯眼端量秦茉,拉开的唇角上挂着无任何欢愉的笑。 当下,贺祁亲自引领秦茉与孟涵钰入内,殷勤接待。贺宅的规模、格局、摆设,均彰显出华贵韵味。 初次到访,秦茉留神其中细节,深觉贺三爷作为贺氏旁枝,已具显贵气派,由衷夸赞贺宅典雅非凡。 “姑娘过誉。”贺祁反倒不好意思。 “贺公子不必过谦。”对上孟涵钰嘲弄的神色,秦茉暗觉奇怪,她……说错话了? 贺祁硬着头皮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在贺氏家族,我这儿不算什么。我从小生活的贺家大院比此地大上数十倍,奢华百倍。” “原来如此。”秦茉并无多少向往,却意外捕捉到孟四小姐眉宇间的窃喜与傲然。 方才,贺祁说……这位小姐是他母家表妹,何以在贺祁夸赞杭州贺家时有如此强烈的沾沾自喜之情? 入前厅后,依礼分男女宾席,落座用茶。秦茉环视四周,见来了不少熟悉面孔,包括邻镇的酒馆老板宋安寅也在。觉察她的视线,宋安寅遥遥颔首,微笑示意。 人齐后,贺三爷说了些场面话,请客人享用茶点,带领一众宾客穿过回廊,抵至侧门边上大片翠湖。 碧天之下,莲叶田田,层层叠叠,粉色、白色的莲荷如珠宝洒落其间。水鸟低飞,鱼儿高跃,动静相宜。 采莲会举行了好些年,秦茉略有所闻,无非是来自各处的亲友,坐上小船,荡入藕花深处,摘几支莲荷,采些莲蓬、菱角,折返回岸,共聚一堂,借此机会联络感情。 面对贺祁相邀同船,秦茉异常为难。一来是主人家,二来众所周知他对自己有意,如过于冷淡,怕他被人嘲笑,面子上不好过;但若与他亲近,既怕人说闲话,又恐他自作多情,纠缠不清。 见秦茉婉拒,贺祁明显不悦,正要努力争取,孟涵钰娇嗓插言:“祁表哥,你来一下,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贺祁白了她一眼:“不能挑别的时候说吗?” “不打扰二位详谈。”秦茉如蒙大赦,未等孟四小姐多说,主动加入旁边茶商一家三口。 贺祁眼睁睁看秦茉坐上小船,由仆役撑往湖心,拐入亭亭花叶间后不见倩影,顿觉今日大好机会白白浪费。更让他忿懑的是,孟涵钰拉着他说了半天,讨论的全是关于家主的喜好和去向。 贺祁只知他去了孤山别院避暑,她非说他根本没在,二人为此争论不休。 最终,孟涵钰赌气,借单独同船于礼不合为由,随机叫上两名贺家远亲同游。 船上的贺祁烦不胜烦,莫名其妙被三个叽叽喳喳的姑娘包围,数次站起来搜寻秦茉,又被孟钰涵制止:“别动来动去!待会儿把船弄翻了惟你是问!” 贺祁拿这官家小姐无半点办法,只好懊恼地抓握船舷,侧耳倾听何处有秦茉的声音。入目的满湖翠叶粉花,无比刺眼。 …… 置身于接天莲叶间,秦茉软嗓轻柔,与刘夫人闲谈,却屡屡因刘掌柜和孩子采摘莲蓬而分神。 鲜莲子是她夏季最爱,自从在回秦园路上遇到容非,莲蓬莲子于她而言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她曾分了半颗莲子给他,抬手塞进他口中时,指尖那份温热濡湿,似乎留存至今。他那如醉的缱绻笑意,随记忆翩然而至,瞬即将她的颊畔烫成绯色。 接下来,刘夫人所言,秦茉如听天外之音,没来由记起容非那修长的手,优雅地剥开莲子,将莲子rou则首尾相接,围了一圈又一圈,整整齐齐趴着…… 他还一脸无辜,讪笑着说起他的小癖好。 这人看上去如穆如清风,朗若皎月,竟有傻兮兮的一面……秦茉不由自主笑出声来,转头瞥见刘夫人匪夷所思的眼色,心中一惊。 额……依稀残留一丁点儿印象,对方在谈论茶叶生意被打压之事,正大吐苦水中。 所以……她笑什么啊!不合时宜! 秦茉面带羞愧,尴尬咬唇,心底暗骂:都是容非那家伙惹的祸!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非:怪我怪我!就知道茉茉想念我又不认……嘻嘻。 特别鸣谢: 吃瓜群众瓜子鱼扔了1个地雷 靡靡扔了1个地雷 多巴胺和胺多酚扔了1个手榴弹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莲湖绿意徜徉,碧波一浪接一浪,夹着深深浅浅的莲荷,摇曳生姿,袅袅婷婷。 荷风芬芳,送来清歌妙音,渺渺幽幽,由远及近又飘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