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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漠然

    

第四十八章   漠然



    开着车,疲惫地勉强集中注意力去驾驶。

    到了所前,拿着包和钥匙关上车门,清晨日头足够炎热,揉着发疼眼皮,陈鸣惜刚进到所里,迎面就看到一个带着口罩的年轻女孩从厅里出来,那女孩察觉到她的存在,无意地跟她对视一眼便匆匆落下了眼睛,低头与她擦过的朝着外去。

    目光跟随,陈鸣惜看着那女孩的侧脸,垂下碎发遮蔽着半张肿胀青紫满是淤血的脸,那淤青延伸到太阳xue,肿胀眼皮像是血蜘蛛产下的卵,隐隐胀血。

    她惊愕到无声地目光跟随那女孩到脖颈扭转的视线末点,再朝前看去,一对母子冷着脸跟着走来与她擦过,小好拿着结案本从厅里走出,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才缓缓看向陈鸣惜。

    二人对视,一阵沉默中,发疼的眼睛连续眨闭,陈鸣惜皱眉转过视线,紫外线极强的大门光线刺到眼睛无法睁开,零碎树荫照在她的脸上缓解疼痛,一点身体顺着路平坦行走,心里却想转弯的念头隐约催生,再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等一下。”

    沿着派出所向左走去,还未坐上停靠在路旁汽车的三人发出了争吵。

    从所内走出,陈鸣惜大步流星地在三人回头的目光下,越过二人,走到那女孩面前。

    在格外刺眼的日光下,她拧眉,注视着那掩盖脸庞蓝色口罩上的眼睛。

    “为什么要离开?不准备把问题解决吗?你这样回去不还是要被一顿谩骂。”

    她看着那双眼睛,一瞬间地决定让她跟了上来。

    她也想要做一个只要结案就可以的警察,但就是那么一刻骤然地凝滞,让她产生了这个女孩需要她的想法。

    “事情不都解决了。”

    可那定定盯着她的女孩瞬既含糊的声音压制着砂砾像是求死的呜咽,像是糜烂蚌rou的眼皮滑落一粒晶莹剔透的水珠消失在口罩形成的海平面上。

    明明嘴里说着解决的话,可看着她的眼睛,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无法呼吸。

    陈鸣惜不忍地沉下眼睛,尽量让自己平稳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别害怕,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你。”

    她放低声音,低垂着眉眼,不忍地注视着那垂下眼睫,蓄满蓝泪的眼睛倾泻地溢出一滴泪,顺着淡淡泛青的脸侧滑下的一幕。

    惨淡的天,落日一隙的余晖,深蓝海水伴着鸥鸣的激荡,要将她一起吞没般,晦暗。

    “我说你这女警……”那打开车门要上车的男人只看见她走过来不依不饶的模样,感到极度不耐地不屑道。

    “我在跟她说话你不要插嘴。”可陈鸣惜也态度强硬地掷下一句话语。

    继续面对那女孩,她语气稍柔,认真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兄妹?”

    “不是。”那女孩低垂着湿漉眼睛,语气浓稠地回应。

    “猪脑子!还要在这多管闲事!”那家伙立即像被点燃的炸弹,提高音量整个声音盖住她的,暴躁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

    不耐烦的,陈鸣惜抬眼看着这大吵大嚷、脾气恶劣到极致的家伙,“既然是施暴人干嘛要把自己当做胜利者的模样,难道你是三岁孩子不知道这里是派出所嘛!”

    “小孩子不懂事胡乱打起架来,没事了!没事了!”

    眼前事情要被闹到止不住的地步,一旁的中年女人立即出声地打起圆场,只向右伸出一只手拉了那女孩胳膊一下,带着些许胁迫的低语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那女孩不愿地连续眨眼,低下头,对着面前的她鞠了一躬,“再见。”

    就这样在急迫到根本没法停下来解决问题的情况下,看着他们坐上车,离开了。

    站在所墙一点点绿树伸出的树荫下,冒着无力的冷气。

    从所门探出望着他们离去的汽车,略有犹豫地走来,小好只说了句,“回去吧。”

    陈鸣惜扭头看向小好,微微抿嘴叹了口气,无能为力的只能“嗯”了一声。

    “那个女孩不是第一次报警了,刚刚成年的时候,跟母亲因为家务事吵起架,被那男的差点掐死在家里,因为年轻只选择要对方道歉。还以为有所好转,昨天下午我在路口遇见她,她浑身是伤,一张脸看不清样子,哭着要报警,我带她去做了伤势鉴定,转眼就被她妈带来结案。”

    站在办公室,平日脾气极好的小好越说越气的,无处发泄的双手叉腰。

    “家庭纠纷,虽然不想这么说。这家人,那个女孩被打那么惨,她的母亲连带她去医院都没有,那个男的被刮伤了手,他mama就心疼得不行,真是……”

    惨叫,混乱的厮打,刺耳的哭喊,从高空坠落在地摊开的血腥,像根深蒂固的画在眼中展开。

    “这能怎么办呐。”

    手里无意地旋转黑笔,双眼失意地染上灰色,似从灵魂深处牵引出的叹息,陈鸣惜无奈的,含着一种无力的凝噎,对着高耸站立的小好苦笑道。

    即便工作上会无数次面对这种不公,他们也还是没法习惯啊。

    人,怎么会对不公漠然呐?

    “哇。”

    正好卡点来上班的孙庆一踏入办公室就被沉默的两人扼住,不明地看着同时看来的四只眼睛,他扶着门栏险些要退出去的,不觉道:“怎么了,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