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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盲症患者x心理醫師_5 劇情

    “小姐。請妳再看清楚一點。綁架妳的人真的不是他嗎?”

    她透過單面鏡看著偵訊室裡弓著背,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的男人,沉默地搖頭。

    三井孝夫。她被綁架前乘坐的出租車的司機。

    雖然男人記得載過她這個乘客,對於她上車之後發生的一切卻毫無印象。

    用他本人的話形容,「就像被催眠了一樣」。

    想當然爾,調查的員警並不採信他的說法,於是才找了她這個受害者到警局當面進行確認。

    “不好意思。除了出租車外,請問你們是否調查過囚禁我的那棟建築的相關人證?”

    一旁的員警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

    “…呃…按照規定我們不能透露辦案進度給一般民眾,不過我們確實有往小姐提到的方向調查過。”

    “經查證,那間房子的房東小林先生半年前就過世了。小林先生的兒子長年旅居國外,近幾個月也沒有任何出入境紀錄,已經初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

    “因為目前案情陷入膠著,我們才希望能從小姐這邊得到一些線索。”

    雖然對方的語氣相當客氣,話裡話外卻盡透露出對她的責難。

    與他相比,另一個年紀輕一些的員警就直白得多。

    “妳說妳被那個綁架犯囚禁將近一個月,卻對他的長相完全沒有印象?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鬼扯的事情嗎?”

    “我說妳,如果沒打算好好配合調查,一開始就別報案啊。以為我們警察很閒嗎?”

    “松田!”

    聽他愈說愈過分,年長的員警連忙出聲喝斥,制止他繼續把話往下說。

    “小姐,我能理解妳的心情。綁架案的受害者在和犯人朝夕相處下,總是難免會產生一些不正常的感情,類似的案件我也看過很多。”

    “但若是這樣一昧地包庇犯人,拖延辦案進度,我們也很困擾。希望妳能盡快拿定主意。”

    憐憫的視線實質化成利箭,將血rou模糊的瘡疤扎的更加殘破不堪。

    她理應反駁對方。但反駁又有什麼用? 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她。

    垂著腦袋站在原地,臉上神情麻木。她像個沒有靈魂的假人,掐著掌心的指甲陷進rou裡卻感覺不到疼。

    “對不起…請幫我撤案。”

    “…這幾天給你們添麻煩了,真的非常抱歉。”

    嘴唇蠕動著擠出和三年前一模一樣的話,牽動著僵硬的身體不協調地鞠了個躬。她無視於背後兩名員警的叫喚,步伐踉蹌,逃也似地離開房間。

    夠了。真的夠了。

    現在也好,三年前那時候也罷。那些質疑、難以置信以及憐憫的目光,哪怕沒有惡意,也都像是在譏嘲著她的無能為力。

    “不記得肇事者的長相? 妳知不知道全國的白色敞篷車有多少輛? 只有這麼一點線索是要我們警方從何找起?”

    “小姐,妳弟弟的事情我們很遺憾,但這樣子我們實在是幫不上忙。”

    “……”

    水珠沿著臉頰兩側滑落,匯聚在下顎,滴答滴答地落在腳尖前的地面。

    是下雨了嗎?

    她抬頭看向天空。藍天白雲,一派晴朗。

    用力眨掉眼中的水分,她拍拍沾在褲腿上的泥土,從花圃邊緣站起身。

    “前輩?”

    身後響起一道遲疑的男聲。她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

    她瞬也不瞬地瞪著面前男人那梳成一絲不苟的西裝頭的鉑金色腦袋,試圖將它和記憶中的人臉配對起來。

    七海建人,她就讀警大時的後輩。比她小一個年級。目前任職於刑事部搜查一課。

    “畢業就進搜查一課,我們這幾屆除了你也沒第二個了。米歇爾先生一定很高興。”

    七海的外祖父是丹麥人。在警界待了超過四十年,直到六十五歲才光榮退休。

    他對於這件事十分自豪,也非常以同樣踏上警途的外孫為傲。

    金髮男人從長椅邊的投幣式販賣機買了兩瓶冷飲,走上前將右手裡的百事可樂遞給她,自己則拉開罐裝黑咖啡的金屬拉環。

    “前輩過獎了。如果只是申請進入一課的話,以前輩當時的在學成績,畢業後完全有辦法…”

    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的聲音突然安靜下去。

    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於是趕在他開口之前笑嘻嘻地搶白道 :

    “比起一課,我還是覺得可以待在冷氣房裡敲電腦的二課更適合我。不過說真的,我現在的工作也跟這差不了多少啦。”

    三年前從警大輟學後,她就進入一家專門開發保全系統的公司工作,目前在研發部門擔任工程師。

    七海建人沒有說話。

    沉默中,她感覺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於是不解地摸了摸臉頰。

    “我臉上沾到什麼東西嗎?”

    男人的雙手交握在身前,十指抓著咖啡罐冰冷的金屬表面,悄然別開目光。

    “…不,沒什麼。”

    “我說妳,去看一下醫生吧。”

    一天,她剛結束復健,搭電梯下樓時在電梯口碰到家入硝子。剛打完招呼就被對方拽著胳拖到角落,認認真真地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後後嚴肅地告誡道。

    “醫生? …可是我沒生病啊。”

    她狐疑地探了探額溫。溫度正常,確實沒燒。

    家入硝子的手指伸過來,不客氣地往她腦門上彈了一記腦瓜崩。

    “最近沒照過鏡子? 妳看起來活像隨時打算找個天臺往下跳一樣。”

    見她一臉茫然,家入硝子揉了揉眉心,放緩的語氣罕見地柔和。

    “…是出差那段時間出了什麼事嗎?”

    對於被綁架囚禁的那一個月,她向硝子的解釋是臨時出差。

    “家入醫生!”

    慌亂的嗓音插入對話,一名年輕的實習護士匆匆忙忙地從走廊另一頭跑過來。

    “剛才手術室送進來一個車禍大出血的患者! 病患失血過多,需要緊急處置! ”

    “我馬上過去。麻煩妳們先完成執行手術的事前準備。”

    臨走前,家入硝子似乎還是不放心,轉過頭語重心長地提醒她 :

    “在做任何決定之前,先想想那個孩子。他需要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