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文理意向表

    晚饭期间，大家都跑去食堂吃饭了。

    但裴晤济因为吃得快跑得也快先回来一步，就看到了她瘫在课桌上休息的同桌。

    “你今天讲座后怎么这么晚回教室，之前不是一直都先到教室嘛。话说你吃饭了吗？”裴晤济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着自从回来以后情绪有点低落的卓晬濡。

    她印象中这个处了几个月的同桌有着和其他男生略微不一样的气质，声音和他的脸一样清爽干净，炯炯有神的杏眼给他增添了几分甜感，如果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她的同桌，那一定是小鹿——眼神很清澈见底，说话吐息都是平稳又温柔，但也不失力量感。

    在裴晤济眼里看来，卓晬濡的脸似乎就已经代表了他的全部性格，但卓晬濡站起来的时候，反而会有种反差感——一米八几的身高为他又渲染了几笔独特的少年苏感。而且，不只是他们本班有女生对他有好感，周围的几个班也有女生讨论过他，他的帅是客观的。

    “没事，我只是去问了那位教授一些关于f&c的问题。已经用面包垫过肚子了，今天没什么食欲。”卓晬濡轻轻回答着。

    “这样啊，”裴晤济看出他并不想深聊那个话题，转而递给了他一瓶牛奶。

    “呐，给你。只吃一点面包可不够应付三节晚自习的哦。”她的脸上挂着大大的闪耀的笑容。

    直观地说，裴晤济是一个长相很漂亮的孩子。她长相比较清冷，嘴唇偏薄，漂亮狭长的丹凤眼眼尾略微上挑，看着有点生人勿近且高傲的意思。

    但与她外貌有点相反的是，她性格很阳光活泼，待人热情大方，从小喜欢蹦蹦跳跳的。即使有点小调皮，但在爱的滋养下，她的调皮转为她性子中可爱的一部分，这也是很多人喜欢她的理由。

    由于她很热爱运动，且有着很不错的身骨和上乘的运动天赋，她便选择成为了体育生。即使她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按现在来看足够去上一个排名靠前的大学，但她父母知道她想成为不错的田径运动员后，也就尽最大全力地支持她了。

    可以说，这个女孩像一朵漂亮的向日葵，无论这光能否追逐到，她总是坚定地朝着自己热爱的光奔去，即使这光还时不时会给她带点炙热的痛感。

    下午的阳光催着风打开教室的窗帘，使劲冲着它喜欢的小姑娘的脸庞上打光。

    看吧，连阳光都很喜欢她，特意为她的头发丝都添了几分金光。

    很明显，谁都不会拒绝一朵专对着你甜甜地真诚地笑的向日葵。

    那点金光在卓晬濡眼里闪了一下，也为卓晬濡的脸庞添上了漂亮的打光，卓晬濡和裴晤济两个人都将这唯美的一刻深深地刻在记忆最深处。

    “嗯，谢谢。”他伸出手接住了那瓶牛奶，微凉的指尖被晤济手指散着的热气所烫到。

    只是一瞬间，反而是裴晤济很不好意思地迅速退开手指，她装作很热的样子轻轻用那只触碰过他的手扇着风，一边扇一边吐着舌头说:“天气有点热，对吧？”

    话说出来她差点把自己舌头咬到，这太心虚了！明明是要入冬了，她说出来的鬼话像在夏天一样。

    “嗯，虽然现在是要入冬了，但有时候天气可能不太好。你又运动过了，这也正常。对吗？”卓晬濡好像没有在意她的尴尬，看似为她开脱但又笑着把问题抛回给她了。

    那只触碰到向日葵的手被另一只手包起来，似乎这样两只手就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温度了，或者说，能把她留在自己身上的体温再留存长点时间。

    “啊对对。那个，你是选文还是理呢？”她敷衍着那个问题并迅速转移话题，不自觉地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红红的小鼻头，试图让自己恢复正常。

    只是青春期的悸动，跟那个教授说的一样。扑通扑通，懵懂无知的小鹿闯进心房，搅乱了她的小花田。

    一瞬间的晕眩已经过去，小鹿突然暂停跳动，慢慢踱步在花田里。

    时间继续流动起来。

    “理科吧。我的文理都差不多，但还是对生物有兴趣些。那你呢？”卓晬濡显得有点苦恼，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复。

    他的成绩不算上乘，即使是在这个实验班里，他的成绩也顶多算普通班的十五名左右。对于后者的问题，他其实很清楚，她也选理。

    “那太好啦，我也是选理科！”裴晤济笑得眼睛弯弯的。她的综合成绩放在体育生中是排在最前面的，以及她在成为体育生之前，也参加过一些科学比赛，她对有些科学实验是很感兴趣的。

    “为什么这么开心？”卓晬濡意味不明地笑着，在等什么？

    等一个承认吗？不，她只记得高中的这几个月，没有想起以前的事，她也不是那种彻底见色起意的女孩，或者说，她暂时也只是对自己的脸感到愉悦而已。她能承认什么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万一认识的人分到一个班里，那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幸运。况且我亲爱的同桌，你长这么帅，离开了属实有点可惜了。”她逗趣地装着很可惜的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他笑的更开心了。

    “我也觉得有你这样的同桌很好，你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他很真诚很慢地说，像是和心爱的人告白一样。

    “那我们努努力一起在一个班！”她的脸红扑扑的，又很认真地下了一个双向约定。

    “好，我会努力的。”

    第二天的晚自习

    “班长分发一下这些文理意向表，同学们注意对比自己期中的文理分数，不要逞强或者只顾爱好硬要选某科，最好综合看一下。很多同学到后面发现这些科目与自己想象的不同又会改，所以先认真考虑好，毕竟改这个有点麻烦的。”

    “班长等一下看填的差不多了抱到我办公室来。”

    韩冲烨又忍不住转过来和晬濡他们俩说话:“你们选什么啊？是不是都选理，我也选理。”

    他撩了撩自己狂野的头发，“哥可是学化学的一把好手，不学可惜了。是吧，夏馥。”他又转回去跟夏馥叨叨。

    好脾气的夏馥听到他臭屁的话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迎合着他说是是是。

    转头看向裴晤济，晤济突然握住了夏馥的双手演起了苦情戏:“亲爱的，我们，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吗！”

    夏馥很配合地也说了句:“晤济，晤济，你带我走吧～我们永不分离～”

    苦情戏演到这个时候一般会有个煞风景的，“整个楼道就你们这个重点班还在说话，我在办公室都听见了，你们去看看其他班，我不说另外两个重点班，就说普通班都比你们安静……”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个别没反应过来的被同桌狠狠提醒了一把，像缩头乌龟一样低着头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在草稿纸上乱写乱画。

    “表拿上来我看看。”

    “大部分还是选理科的，希望各位同学在将来的日子里，认真对待自己的选择。这不仅是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更是对你们自己的未来负责……期末考和期中考将作为下学期的分班参考，请同学们认真学新课的同时也要及时温习学过的东西，”

    班主任顿了顿，继续道:“不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知识全还给老师了哈，继续自习。”

    角落里有个女孩子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何幻舒的理综并不算很好，但她很喜欢数学，也很喜欢学习新的内容，所以她仍选择了理科。

    尽管，身为美术生的她好像并不太适合这个班，她总是在角落里默默地画着画，用长长的刘海遮蔽着自己，独享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安宁。但总有人会打破她的安宁。

    “我刚刚没看错吧，何幻舒选理？”一下课几分钟后李思华突然故意用较大的声音嘲讽着何欢舒。

    何幻舒只是在小组里和宿舍里表现地比较沉默，就被她讨厌了。再加上何幻舒在宿舍里并不算是优等生，尽管她的入校成绩很好，入校时在班上也是女生中的前几，但因为进校后成绩与进校时成绩差别过大，总有老师会把她单拎出来作为反面例子批评，她就这么莫名地被拎出来嘲讽，拎出来被有些人针对了。

    大家突然安静下来，听着她对何幻舒的嘲讽，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在看戏。何幻舒也很无措的地低下头，默默指责着自己，羞耻心，被孤立的感觉，以前所压抑的痛感，在这一刻涌上脸。她觉得她要哭了，当着所有人面哭会让她更受不了。

    “谁能救救我……”她开始小声抽泣着。

    夏馥，裴晤济和阮清许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她们俩一言一语地替何欢舒解围。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她？”

    “低看一眼别的同学是为了增长你那无人在意的虚荣心吗？”

    “你这样说同学不觉得羞耻吗？”……

    ……周围的部分同学也开始解着围。

    班里继续热闹下去了，这个小插曲算是过去了。

    何幻舒给夏馥她们传了个小纸条表示感谢，她们是一个宿舍的，其实夏馥有在宿舍提到过如果何幻舒需要帮忙，可以找她们。

    但很不巧的是，何幻舒是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她不善于找人帮忙，她只会自己慢慢地对付着每件事，慢慢地消化着情绪。是的，她在这个班里没有什么朋友。

    但没关系，总会有人像和煦的阳光一样，照亮一些缩在阴暗角落里不敢求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