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哥哥
01 哥哥
将近春节,假期如期而至。前一周离校,大学的校园里,少了往来更换教室的的仓促脚步。比平常冷清的风,扑在窗面,结下薄薄一层冻霜。 合上行李箱,萝芙喘了一口气,扯下绑住头发的皮筋。 乌亮的光泽翻卷垂下,烫卷细致的纹理,像织金的缎带。 她埋怨地转向身后,“你就看着我收拾?” 特批的双人宿舍,宽敞明亮,床架与墙壁形成唯一的阴影夹角,那里原本放着一面全身镜,现在,被一道高大的身形挡住。 黑色是一种不近人情的颜色。 黑色的大衣、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军靴,陈抒白站在角落,面无表情,乌沉一片。比起兄长这个身份,更适合成为一名站在狱里的监管者。 萝芙看了看他,摆正行李箱,抬起脚,一踢,轮子骨碌碌滚到身前,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膝盖。 没有得到回应,她噘了下嘴。看着他,伸手去抽拉杆,未果,收获一阵零件卡住的喀啦声,又笑了起来。 “拉杆坏啦。”她提醒。 他便握住侧面的把手,提起来,右手的手背青筋暴起,指骨绷紧。 终于,开口讲了第一句话,“换掉。” “不换,”走过去,抱住他的左手臂,饱满的胸脯包裹。她眯起眼睛,声音有一些打飘,“你送给我的。” 冬日衣服厚重,她没有穿胸衣。两件羊绒毛衫,把凸起的乳尖层层掩埋,轻微的硬挺,像雪地里无意识踩到的珍珠,一晃、一晃儿地蹭着。 陈抒白垂下眼帘,视线沉静。 萝芙踮起脚尖,眼尾弯一弯,俏皮地笑,撒娇地问:“哥,两个月没有见,你想不想我?” 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珍珠慢吞吞地向下,一路蹭到他的掌心。 他说:“去车里。” “不要,”她攥着他的手腕,一圈、一圈地晃着,“车里不舒服。” 狭窄的座位,并不适合发挥。每到兴起,她总是撞到头,只能埋在他的肩窝,一边咬一边抱怨。 “换车了。” 胸口的手腕一顿,她再也不能左右,只好悻悻地站直,“在宿舍不可以吗?学姐回去了,没有别人。” 研究生的宿舍空了一间房,萝芙申请,怕平时作息不规律影响舍友,便搬到了双人宿舍。室友是生物工程系的研究生,在其他公司实习,往常很少回来。 陈抒白:“还要去接陈昱洲。” “……哦,”她丧气地低下头,嘟囔一句:“小屁孩,烦死了。” 陈萝芙和陈抒白是孤儿。 幸运地是,他们被一户富贵人家收养,明面上,当作小少爷的玩伴;实际上,是为了挡灾。他们知道。 没有人愿意回到孤儿院,况且,这一点迷信的理由不算什么。 一前一后走出寝室,萝芙依然抱住他的手臂,没有松开,脸颊亲昵地贴住。 “你还没说想不想我呢。”她指出。 宿舍一共四楼,没有电梯。陈抒白提着二十八的行李箱,脸上不见难色,声音却为难地堵在喉咙。 半晌,他才吐出一个字:“想。” 萝芙高兴地跳起来,松开手,按住他的肩膀,蹦到背上,亲他的耳根。 “我也想你!”快乐得像一只小狗,在他的后背蹭来蹭去,“你不知道,我在剧组有多无聊……” 舔了舔唇,突然,语气湿漉漉地凑近,“陈昱洲今天有比赛,还没有这么快出来。” 陈抒白背着她,面不改色:“我知道。” 走到一楼,萝芙热情地向正在倒热水的宿管阿姨打招呼,“常婶,新年快乐!” “哎,”宿管放下水壶,笑眯眯地看向他们,“你们也新年快乐。对了,要不要吃糖?” “要。”她指挥陈抒白,“哥,转弯。” 路线的目的地,由大门改为登记出入的小窗口,萝芙接过两枚牛奶糖,剥了糖纸,一枚塞进自己嘴里,另一枚,存在掌心。 奶味弥漫在唇齿间,她说过再见,便从陈抒白的后背滑下。一路小跑,离开宿舍楼,几秒钟的脚程,跑过楼前一片空地,钻进路边停放的唯一一辆车里。暖气充沛,她呼出一口白气。 后备箱合上,车身一振。陈抒白在她期盼的视线里,走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萝芙没劲地趴在后座,“你一点都不想我。” “去停车场。”油门踩下,他平声,“在这里,你会被看见。” 她唔了一声,嚼着奶糖。 驰行的几分钟,给陈昱洲拨了一通电话,对面接起的很快,出乎意料。 她吃惊:“你在比赛吗?” “中场休息,”对面喘着气问,“你来了吗?” “我不来了。”当场放鸽子,萝芙一点也不心虚,“我要去后街吃点东西,要给你带吗?” 陈昱洲:“为什么不来?” “看不明白篮球赛,你自己打吧。”奶糖从左腮换到右腮,“对了,哥说他的车半路坏了,找人修,要晚一个小时。” 话筒里的声音有点烦躁,“陈萝芙,你第几次鸽我了?” “你上次还没有陪我去买衣服呢!”她坐直身体,“结束了,给你带杯奶茶,够意思了吧。别吵了。” 汽车驶入地下车库,视线逐渐变得昏暗。 电话该挂断了,“你好好打吧。别到时候,奶茶成了安慰奖,那我可不去。” “我会赢的。”陈昱洲的声音忽然变得认真。 “你先赢了再说……” 话没有说完,后座的车门被拉开,她的手机也从掌心被抽走,按下红键,丢到前排,不知是安全地降落在座位,还是滚落到地上,可以辨认的声音掩盖在关门的震响里。 陈抒白已经脱下大衣,单膝跪在后排的座椅上,倾身向前,挤进她的双腿之间。 比起沉稳持重的外表,年少老成的气度,他的吻称得上急躁。用力地碾过她的嘴唇,吮吸奶糖融化后的甜水。喉咙耸动间,冰凉的手掌,从衣摆探入,怕冷到她,隔着薄薄的里衫,腰腹绕到脊背,仍然让萝芙打了一个轻微的颤。 “哥……” “你知道他今天有比赛,”陈抒白的膝盖顶在她的毛呢裙摆之下,双腿之间,薄薄的布料遮挡,最温热的那一处。眉心微微地皱起,“你们约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