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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弗洛朗在找了两本纹样图鉴之后,终于在副册的一页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纹样。

    “老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弗洛朗拿着副册的书,连着信件一起递给了娜维娅,“这是四百年前盛极一时的虹彩蔷薇家族的伴生族徽,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位直系继承人是一位女性,远嫁至东之后,这个家族在枫丹也就算绝嗣了。”

    “远嫁?”娜维娅比对着纹样,重复了一句这个熟悉的词汇。

    弗洛朗点头:“对,这个家族在四百年前那维莱特大人的改革之下日渐衰落,那位女性在父亲去世之后坚持了两年。但是四百年前跟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该家族的产业还是旁系的人瓜分接手了,最后那位女性只能远嫁至冬。”

    弗洛朗拿起信封,揉搓起一个边角,点头:“果然是阿玛特纸。老板你有所不知,这种纸是纳塔那边的特有纸张,纸张的纤维较长,厚薄均匀。但是因为纳塔国情的原因,早在很久之前就不在枫丹流通了。根据时间、纹样、事件来说,这封信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女性留下的。”

    说到这里,弗洛朗有点可惜的摇摇头:“可惜那位女性没有留下确切的姓名。”

    娜维娅问:“她是有什么事吗?”

    弗洛朗回:“不知道老板你知不知道‘和平勋章’,传说那位小姐是四百年前少有的提名‘和平勋章’的旧贵族,我之所以知道她还是因为这件事。”

    娜维娅更不解了:“她既然是旧贵族,怎么会跟‘和平勋章’有关联?”

    弗洛朗摇摇头:“这一点老板你就要去欧庇克莱歌剧院那里查看文档记录了,那位女性在接管家族之前,曾在那里担任过文字记录员。虽然她的身份记录都被销毁了,但是美露莘或许还记得一些往事。”

    娜维娅“啪——”的把书合上,对弗洛朗说:“好,那我就去欧庇克莱歌剧院查一查,最近的委托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最后一个尼普伯爵的出轨证据我已经放在证物间了,你记得跟夫人沟通后续的流程。”

    说完,娜维娅就要推开门。

    “小姐!”弗洛朗忽然叫住娜维娅。

    娜维娅回头“嗯?”了一声。

    弗洛朗看着娜维娅神采奕奕的样子,仅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

    “我只是去查个事情,有什么危险要保护自己的?”娜维娅无奈地笑着反问。

    闻言弗洛朗只是点头:“那就最好。”

    小姐,不要一副抓jian的神态啊——尼普伯爵的事情不是结束了吗。

    ·

    娜维娅才下巡轨船,还没走到欧庇克莱歌剧院就敏锐地发现周围的氛围不对,尤其是在自己问欧庇克莱歌剧院工作过的美露莘情况时,四下里的人的视线立马警觉起来,往自己这边靠拢,形成包围之势。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没说错什么话吧?”娜维娅侧过身召唤出自己的伞弹枪,问面色有异的线人。

    那线人给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上前解释:“这位是娜维娅小姐啊,刺玫会的老板,她怎么会是写威胁信的人呢,大家放松。”

    听到这话,周遭的人打了个哈哈就四散开了,只是有几个人还是一直盯着娜维娅。

    娜维娅把伞弹枪的伞尖撑在地上,蹙眉:“什么威胁信?”

    线人挠挠头,反问:“老板真的不知道吗,今天早上有消息传出来,有一个叫基娅拉的美露莘收到了不知名的威胁信。现在大家都在自发保护美露莘们。”

    说到这里,见娜维娅好像真的不知情,线人故作深沉地说出知情人的推理:“依我看啊,这就是不法分子对那维莱特大人的攻击。全枫丹谁不知道美露莘和那维莱特大人的关系!”

    娜维娅似有所想地扶了一下帽檐,对线人说:“你查到有关当年那位贵族小姐的消息了随时联系我,美露莘的事情我也会帮忙的。”

    就在娜维娅转身要离开时,线人叫住她:“等等,如果这位贵族小姐是很久之前的人,而且还跟欧庇克莱歌剧院有关的话,老板你或许去问问艾菲,她是四百年前那场‘意外’之前就来到枫丹的美露莘,而且艾菲很喜欢观察那维莱特大人,或许知道一些什么。”

    “是经常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门口执勤的艾菲吗?”娜维娅思索过后想到一位美露莘。

    “对,就是欧庇克莱歌剧院门口的艾菲小姐!”线人莫名兴奋起来。

    “我会去问的,多谢你了。”娜维娅从侧边道路走出去,朝着欧庇克莱歌剧院走去,却在刚刚走出去的时候浑身震颤,瘫软在地。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娜维娅已经在扶到长椅上了,线人正焦急地呼喊着:

    “娜维娅小姐、老板、老板!”

    娜维娅没抬起头,只是扬起右手摆摆,嘶哑着嗓子说:“我没事,你先走吧。”

    线人当然不放心,但是娜维娅再三保证过后,还是识相的离开了。

    娜维娅垂着头,紧紧咬住下嘴唇,良久有眼泪滴落在她身前紧握住裙摆的手背,娜维娅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眼泪——刚刚,就在那一瞬娜维娅突然进入了一个混乱的空间。在那里,自己旁观了那维莱特四百年前改革旧贵族的始末,也看到了亲手审判了特沃林之后,那维莱特躲在水里沉默着的样子。

    那一瞬间各种画面都在快速闪回,娜维娅在看到一位紧握着信封的女性走进欧庇克莱歌剧院之后。她想跟上去,但是一切都在那一刻消散了,娜维娅醒了过来。

    娜维娅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着,看着自己手指上残余的泪痕,娜维娅渐渐平静下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看到那些事情?想到刚刚看到的那维莱特,娜维娅想:难道和他有关吗?

    这个疑问没有存在太久,娜维娅在走到露景泉前的大道时,看到了正在交谈的那维莱特和旅行者——果然就是他吧。

    娜维娅这样想着,把擦试过眼泪的左手握紧,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咦,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正打算去沫芒宫找你们呢。”

    有旅行者在场,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刻意不去看对方。

    在听到娜维娅主动提出要帮忙之后,那维莱特问:“…不过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娜维娅开玩笑地接了一句:“也许是因为您比您心中的自己更引人注目?”

    然而说完这句的娜维娅看着那维莱特平静的浅色眼眸,转移话题:“好,那我也召集刺玫会的成员,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等我消息,回头见!”察觉到那维莱特的视线落在自己没戴手套的左手上,娜维娅微不可察地摸索了手指,揉搓干掉的泪痕。

    怕自己暴露更多东西,娜维娅转身离开。

    那维莱特目送娜维娅离开之后,接着跟旅行者分析可疑的对象。

    只不过在一滴露景泉飞溅的水雾落到那维莱特的右眼皮眨眼间的皱褶里时,那维莱特情不自禁地又看向娜维娅离开的方向。

    ——她手上的是眼泪。

    ·

    【第二天】

    那维莱特在沫芒宫和旅行者再度查阅了“走私案”的信息之后,那维莱特基本锁定了嫌疑人:埃桑。

    就在这时,赛德娜走了进来:“那维莱特大人,刚刚有人过来登记,对方自称是刺玫会的成员。他说‘人已经找到了,正在咖啡馆聊天’。”

    派蒙惊奇地说:“欸,我们刚刚搞清楚嫌疑人的名字,娜维娅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娜维娅雷厉风行的手段,那维莱特知道她已经利用自己的人脉了解了“走私案”的有关人员。刺玫会这么快就找到人,谁又能说娜维娅对这件事不上心呢……

    那维莱特这两天头一次弯了嘴角:“我也不清楚。咖啡馆离这里不远,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

    这一边,独自坐在一桌的娜维娅的脸色却不如往日一般放松。阿鲁埃特地亲自送来咖啡,搭话的想法在看到娜维娅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也消停了,怜悯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紧张地不敢说话的三人。

    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给那边的三人造成多大心理压力的娜维娅其实也在紧张,自己要不要先走一步呢,但是又怕这三个“老油条”不好好回答那维莱特的问题或者说隐藏信息。

    娜维娅拿起桌上的咖啡,又放下,往里面加了一块方糖,用勺子搅拌起来。

    ·

    其实昨天娜维娅离开之后没有走,而是找了个机会去见艾菲。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遇到那维莱特之前她确实通过记忆闪回看到了四百年前的事。

    但是那些画面就像水面上散落的纸张,显影过后很快就随着水波无声而迅疾地模糊了,现在娜维娅回忆那些画面就像隔着半人高的水面去观看,时不时还有风吹过水面,画面又模糊起来。

    还是要问一下那位叫艾菲的美露莘。

    娜维娅刚走到艾菲面前,淡绿色皮肤的美露莘就恹恹地抬起头,眼皮耷拉着像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娜维娅小姐,你是来找那维莱特大人的吗,他刚刚离开。”艾菲努力清醒的跟娜维娅说话。

    娜维娅:“我还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啊?”

    艾菲摇晃着身子回答:“洪水之后大家都很忙,我也好久没有休息了,就使用美露莘特有的能力提前分筛大家的问题了。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娜维娅摆摆手:“没事,但是我不是来问那w…wei…位最高审判官大人的,我是想问一下你是否知道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位继承人,她应该经常出入欧庇克莱歌剧院。”

    娜维娅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那封信,指着上面的纹样。

    艾菲接过信封仔细观察,感应了半晌,稍稍睁大了眼睛:“这封信是洛索维尔写的!”

    娜维娅的心跟着提起来:“洛索维尔是…?”

    艾菲把信封递还回去:“洛索维尔小姐在很久很久之前确实经常出入欧庇克莱歌剧院,她也是那时候少有的会主动跟美露莘交流的枫丹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疑团,艾菲拍拍摇晃的脑袋:“但是洛索维尔小姐跟我们交流问得最多的是那维莱特大人,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后来她就不怎么跟我们聊天了。很奇怪,这封信上我还能感受到她的感情,她很伤心、但是也有让人很不舒服的酸涩的情感——它像是怨恨但是又像是期待。”

    艾菲双手捧住脑袋,把脸埋进去:“它太复杂了,艾菲分不清楚。”

    娜维娅蹲在艾菲面前伸手摸着艾菲的小脑袋说:“没事的,艾菲还能记得已经很厉害了。”

    艾菲蹭了蹭娜维娅的手心:“娜维娅小姐你身上香香的——怪不得那维莱特大人也很喜欢…唔!”

    艾菲蹭蹭的动作急忙停住,双手彻底抱住脸,背过身蹲下去:“艾菲说出那维莱特大人的秘密了,艾菲不好!”

    娜维娅微笑着摸摸头的动作僵在那里——哈,原来昨晚不是“酒后乱性”吗?!

    ·

    想到这里,娜维娅搅动咖啡的勺子停靠在杯沿。左手支在下巴处,大拇指托住下巴,牙齿轻咬中指指尖,嘴角上翘。

    一旁的三个嫌疑人看到那抹笑意却更加心惊胆颤,三人之间眼神互相沟通:特么的你们有什么损事惹到这位祖宗了,赶紧坦白啊!

    娜维娅这时突然叹了一口气,自己对那维莱特也并非无意,如果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倒也好,自己乐得去那这件事多跟他调笑调笑,但是如果那维莱特对自己也有意——不、他可能早就对我“情根深种”——跟最高审判官耍朋友还是有点麻烦的啊~

    娜维娅侧过脸,左手捂嘴试图掩饰自己的笑意,帽檐下的长发垂下遮住侧边面庞,蓝色宝石在忍笑的细微颤抖中折射出轻快变换的彩色细碎光点。

    三位嫌疑人感慨,这位刺玫会的老板还真是喜怒无常,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埃桑端起面前的咖啡小心翼翼啜了一口,放回桌子上的时候发出声响。娜维娅回头蔑了一眼,湛蓝色的眼眸有着精致的眼妆却是无声的探察意味。

    本就心虚的埃桑手下猛地一抖,杯子里的咖啡立马泼溅出来,在桌子上飞溅出来的水迹明晃晃地落在干净的桌面,而棕色的液体顺着杯壁流下来,在杯垫积成一小滩又无声的化成一线隐藏到杯垫里。

    埃桑惊慌地看向娜维娅,又低头赶紧擦拭。一旁好整以暇站着的刺玫会成员想着要不要去拿抹布,但是娜维娅对着他们轻轻摇头,示意他们不要管。

    于是,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一片宁静中,只有埃桑拿自己的袖子擦桌子的声音。

    娜维娅抬头看向天空,看时间,那维莱特他们应该快到了。

    ·

    等那维莱特和旅行者来到咖啡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娜维娅独自在一张桌子边坐着,四周有身穿便服的刺玫会成员守着,旁边的桌子有三个衣着普通甚至凌乱的一女两男耸着肩膀坐在桌边。

    娜维娅肯定是使用“物理威胁”方式了。

    新上任的刺玫会会长其实是不喜欢暴力的,只是她的年纪还小,又是一位精致的美人,在刚上任的时候娜维娅总是使用一些“必要手段”来树立威信。近几年,娜维娅的处事风格平稳很多,更倾向于“以理服人”,那维莱特很久没看到娜维娅这副气场全开的冷脸模样了。

    那维莱特想起往事,就落了旅行者一步。

    只听到派蒙高兴的声音:“娜维娅,我们来啦。”

    娜维娅打过招呼,让他们坐下。

    派蒙看着那边的三人,以为是娜维娅请来帮忙的人:“咦,居然有这么多人。你们好,你们也是娜维娅的同伴吗?”

    娜维娅解释:“这些就是最近和逐影庭打过交道的人,平时藏身在灰河里,我让人把他们请过来了。”

    其实娜维娅没有找到埃桑的确切证据,直接把嫌疑人都请了过来,简单直接但足够有效。

    那维莱特反问:“‘请’过来?”

    娜维娅耸了一下肩膀,无辜地回答:“嗯,我听说这里的咖啡很好喝,就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来。”说着娜维娅看向三人,眨眨眼。

    那三人赶紧三言两语地附和起来。

    那维莱特没有听三人的解释,眼神径直落在娜维娅的肩颈处——娜维娅耸肩时,锁骨处形成一处可爱的凹陷,在黑色哥特立领的珠宝下肌肤更加莹润可亲。

    那维莱特没有掩饰自己的视线,娜维娅也轻巧地接住了这个眼神。

    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种只有肌肤相亲过的人才有的心知肚明的氛围在眼神中流转、生发、蔓延。

    派蒙搓着下巴,问:“嗯,总觉得怪怪的…不管啦,还是先说正事。埃桑在吗?”

    从刚刚看到那维莱特就双手颤抖的埃桑登时站起来:“噫…到!”

    尖锐的声音扯开那维莱特的目光,那维莱特看向桌前的男人:“你就是埃桑?”

    “您,您好,那维莱特大人…”心虚的尾音在明晃晃地点明男人的嫌疑。

    那维莱特看过的案件这么多,知道自己找到了关键,表情严肃起来:“那封威胁信,是你写给基娅拉的吗?”

    埃桑低下头:“这个…”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埃桑试图最后拖延一把。

    可是娜维娅早看透了他的意图,不想埃桑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闭目轻咳一声。

    埃桑立马认罪:“是…但,但我也是受人之托…”

    那维莱特的表情彻底冷下去,行峻言厉、一字一句:“受谁之托?”

    埃桑倒豆子一般老老实实地说:“…多梅尼科。他以前是我大哥,他让我做事,我不能不听…”

    没想到还有幕后之人,娜维娅追问:“多梅尼科?这个人现在在哪?”

    那维莱特早就仔仔细细地查阅了走私案的档案,知道这个名字:“梅洛彼得堡。”

    娜维娅看向那维莱特,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下一步的想法了。虽然很想直接帮那维莱特解决这个麻烦,但是也只能止步于此:“呃…那个地方,刺玫会就不方便打扰了。看来还得你们亲自跑一趟,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那维莱特看着娜维娅,认真庄重地道谢:“已经足够了,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

    娜维娅知道自己的主动帮忙在昨天早上的“事后逃避”衬托下,动机有点奇怪。无法坦然地接受那维莱特的谢意,娜维娅只能转移话题:“客气话之后再说,还是先找到多梅尼科吧。如果他真的策划了什么阴谋诡计,早点戳破比较好。”

    派蒙斗志昂扬地说:“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梅洛彼得堡!”

    “等等!”娜维娅开口,语气竟然还有点急。

    派蒙:“怎么了娜维娅,还有什么事吗?”

    那维莱特也看过去,等着娜维娅说出她未尽的意图。

    娜维娅这次没有回应那维莱特的目光,避开眼,对派蒙说:“我有一些私事想跟那维莱特…大人聊聊,很快的!”

    旅行者和派蒙集体转头看向那维莱特。

    哦~~

    那维莱特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娜维娅跟前。

    娜维娅也直接站起来,两人的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一秒、又或是两秒,总之娜维娅先转身走出去,那维莱特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到了不远处一个避人的角落。

    娜维娅站定,侧过脸仰头看向右手边的那维莱特,那维莱特拉长的蓝色眼线飞入鬓角,与侧边的金属发饰相连,再向上是蓝白的羽毛,像是从他眼里生出的一朵向上飞扬的轻盈的花。

    他浅色的眸子正澄静地注视着自己。

    娜维娅拉着他想说什么呢,其实不太清楚,只是两人只从那个早上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待着了,娜维娅就是想这样待着。

    娜维娅以为那维莱特会问自己那晚的事、又或是第二天早上是否醒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就像大海包容每一条溪流一样,那维莱特理解娜维娅的所有行为,也宽容少女的所有犹疑。

    娜维娅看了一眼不远处又点了一些甜点的旅行者,向那维莱特走近了半步,金属鞋底在石质的地面上敲击出微弱清脆的响声——像雨滴落在地面上。

    “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娜维娅抬头轻声问。

    那维莱特鬓边发饰上的羽毛轻轻飘扬,他歪头凑近了娜维娅,两人的唇瓣只剩下一指的距离。

    娜维娅倒吸一口气,眼睛眨了眨,有金黄色的细碎结晶体在身边出现,然而她没有躲开。

    两人的目光在极近的距离,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眸。

    那维莱特弯起眉眼,视线向下看到娜维娅的嘴唇,如鲜艳的玫瑰,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那维莱特轻缓地靠近,贴合了两人的唇瓣,鲜研的口红无声浸润上他浅淡的唇色。

    娜维娅睁大了眼睛,看着闭上眼的那维莱特,他下垂的睫毛化作轻微颤动的水纹。

    原来他的眼线是加了细闪的颗粒的啊,是什么矿石吗?娜维娅怔怔地想。

    那维莱特只是单纯地贴近摩挲着两人的唇瓣,又轻巧地退开。

    “你想聊什么呢,我可以解释一切,但它会是一个有点复杂漫长的故事。”那维莱特的嘴唇因为染上了娜维娅的口红颜色而不均匀的氤氲着红,“但是我想,你应该不会像昨天早上一样装睡了——我的心意仍和那晚一样,从未变过。”

    娜维娅听到这话灿然一笑,捧住那维莱特的脸,踮起脚亲了上去。

    她可不像那维莱特礼貌,舌尖在他的唇瓣舔舐一圈之后直接闯进他的嘴里,那维莱特的牙齿从善如流地张开,顺从着低下头。

    少顷,娜维娅的舌尖收回来,但是两人的唇瓣还是紧紧地贴在一起,娜维娅踮起的脚不稳地要落下,那维莱特伸手扶住娜维娅的腰,让她安稳地落地。

    娜维娅最后眷恋地亲了那维莱特的嘴角,分开两人。

    娜维娅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我从来不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认为我的心意应该是和你一样的——我喜欢你,想和你进一步交往——你是愿意的吧。”

    那维莱特在娜维娅额头轻吻,“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很久很久之前?娜维娅心中重复这半句话。

    笑着拿出一张手帕,娜维娅示意那维莱特低头,帮他把唇上的口红擦掉。

    口红擦掉了,但是那维莱特的嘴唇比之刚才还是红肿很多。

    娜维娅笑着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算了就这样吧。

    然后娜维娅拿出自己的口红来补妆。没有镜子,那维莱特也想帮忙,可是娜维娅早就熟练地抹好口红了。

    不能弄乱娜维娅补好的妆,那维莱特只能在娜维娅脸侧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