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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整夜都没找到踪迹,反倒陆续被玄镜司擒住,踪迹全无。消息断续传回东宫,周令渊起初还期盼那是盛煜惨遭毒手后玄镜司的报复与反扑,渐渐地,却因永穆帝风平浪静的态度,生出盛煜还活着的猜测。 方才侍卫禀报有人闯宫,他最先想到的便是盛煜。 出殿后问了缘故,果真不出所料。 那样隐秘强悍的刺杀下,他竟然还活着! 还有胆子闯入东宫! 周令渊大怒,径直往外赶,欲命六率擒住这胆大妄为、公然闯宫的狗贼,治以重罪。谁知还没出内宫,忽见不远处树梢猛晃,不待他反应过来,一道黑影迅如疾风,鹰鹫般凌空扑下,径直冲到跟前,狠狠揪住他领口。 周令渊躲避不及,被那股劲道冲得后退数步,撞在道旁的树干。 不远处众侍卫蜂拥而入,明枪亮剑严阵以待,盛煜瞧都没瞧,只将那双阴鸷锋锐的眼睛盯着周令渊,拿手肘重重撞在他胸前。这一招力道极重,周令渊原就毫无防备,后背撞上树干后剧痛难当,衣领被他扯着,紧紧勒住后颈,手肘如铁锤袭来,几乎令胸腔内翻江倒海。 卫率见状大惊,忙命调□□手。 盛煜对身后的动静充耳不闻,只死死盯着周令渊,“她在哪里?” 周令渊呼吸阻滞,却目露凶光呲了呲牙。 盛煜更怒,再度挥拳招呼。 周令渊痛得趔趄,也握拳反击。 于公于私,两人的仇恨都已积攒许久,先前周令渊被软禁在朗州时,更是对盛煜恨之入骨。近日魏鸾的疏离态度更是火上浇油,令怒火烧得更旺,周令渊打不过盛煜,红着眼喊侍卫出手擒拿。 盛煜哪会束手就擒? 朝堂上的纷争,他原就不欲将魏鸾卷入其中,周令渊却不择手段地掳掠人.妻,囚禁在东宫,着实无耻之尤!魏鸾近日有多苦闷,盛煜便有多愤怒,且侍卫们虽奉命擒拿,却不敢伤及太子分毫,出手总有顾忌,盛煜遂铆足了劲,只追在周令渊旁边,拳脚相加,当众暴揍。 魏鸾急匆匆赶去,远远瞧见这场景,呆在当场。 长这么大,她从未见过周令渊如此狼狈,以贵重的太子之身,在东宫里被人追着打,却无还手之力。成婚这么久,她也从未见过盛煜如此猖狂,众目睽睽之下,疯虎般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肆无忌惮。 欢喜与惊愕霎时涌上心头,她赶紧提起裙角往前跑。 盛煜边对付缠斗的侍卫,边追打周令渊,余光瞥见远处那道纤秀身影,当即抽身跃出,迎向魏鸾。 矫健的身影疾奔而来,衣袍被风吹得飞扬。 魏鸾望着那张沉黑如墨的脸,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鸷愤怒,然而瞧着他还能生龙活虎地跟人打架,满腔担忧皆仍被喜悦盖住。唇边笑意浮起时,男人的身影也到了跟前,伸臂将她紧紧抱到怀里。 娇软窈窕的身姿,抱在怀里柔软而娇弱。 她明显瘦了,抱习惯之后,身上稍许的变化都摸得出来。 盛煜心疼而愧疚,拿侧脸蹭了蹭她发髻。 魏鸾贴在他的胸膛,满面皆是笑意。方才盛煜抱得太猛,撞得她脑门微微作痛,男人熟悉的气息却令人安心,她将双臂环在盛煜腰间,如缠在树干的秀致藤蔓。 风拂过湖面,吹动依依杨柳。 东宫侍卫们紧随而来,将盛煜团团围住,冰寒的剑尖几乎抵在他后背,只等周令渊一声令下,便将这位胆大包天、擅闯宫禁的玄镜司统领绳之以法。 然而背后却是死寂。 周令渊被盛煜追着暴揍了一顿,除了脸上没挂彩之外,浑身上下皆是拳打脚踢的伤,稍稍动弹便牵动筋骨似的疼痛。那身端贵的华服在追打中早已凌乱,冠帽脱落后掉在地上,微散的发髻里有几缕垂落,显得十分狼狈。 此刻他却无心顾及这些。 他只是死死盯着湖畔相拥的两人。 愤怒缠斗的间隙里,他看得清晰分明,魏鸾几乎是跑着钻到盛煜怀里的,裙衫飞扬,迫不及待。艳艳秋阳映照下,他甚至看到她露出笑容,虽仍容色憔悴,如画的眉眼却恢复了往西的娇丽灵动——跟在他跟前的姿态迥异。 数日相处,她不曾对他露出半点笑容,有的只是疏离防备。 却在看到盛煜时,喜笑颜开。 那是他捧在掌心的小姑娘,悉心呵护照拂,比对亲meimei还疼爱。这几年里,他克制着迎娶占有的欲望,耐心等她及笄,成为太子冠上最耀眼的明珠。到头来,她却毫不犹豫地扑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扎在了心头,剜开血rou。 周令渊痉挛似的微微蹲身。 那张脸骨相清秀,却血色尽失,如同尚未着墨的宣纸苍白,再不复往昔的温润如玉。 他隔着交错而立的侍卫,盯向湖畔的身影。 侍卫原是拔剑护驾,哪料这位以威冷狠厉、不近女色而名闻京城的玄镜司统领,竟会当众露出这般柔情姿态?片刻死寂,又仿佛过了很久,不知是谁轻咳了声,在安静的湖畔分外清晰。 盛煜终于松开怀抱,转而握住魏鸾的手。 柔软而温暖,像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抬手,双指夹住离他脑门仅有尺许的剑尖,并无动手相搏之意,只缓缓拨向旁边。那双眼深邃如渊,却越过人群望向周令渊。 侍卫亦随之望过去。 周令渊并无命令,只僵硬地半蹲在那里,脸色青白交加。 盛煜遂拨开第二把剑。 他身居高位,深得圣宠,便是皇亲国戚也须忌惮三分,众侍卫固然因他方才的行径而义愤填膺,没有周令渊的旨意,却没人敢擅动。于是剑尖依次被拨开,让出条逼仄的通道。 盛煜牵着魏鸾,端然往外走。 周令渊缓缓站直身子,目光牢牢锁在魏鸾身上。然而她却没看他,只在走到他跟前时脚步稍顿,低垂着眉眼屈膝为礼,而后敛袖不语,与盛煜执手默然离开。她身上仍是金丝暗绣的披风,阳光下贵丽辉彩,却再也不会在琉璃殿驻留。 他已没有任何理由拦住她。 即便想拦也拦不住。 在将魏鸾接入东宫时,周令渊也清楚金屋藏娇并非长久之计,执意如此,不过是想趁着朝夕相处的时机,勾起她对昔日情分的怀念,将她拉回身边。就像盛煜将她娶进曲园后,令魏鸾渐渐动心那样,他缺的只是对她的陪伴。 然而,结果却令他再度失望。 如同掬在掌心里的温柔春水,便是握紧了拳头,也会从指缝流出去。 十多年的深厚交情,果真被她丢在了身后,不见半点眷恋。 唯有他被困在过往,执迷不悟。 周令渊闭上眼,仿若身处冰天雪地间。 作者有话要说: 性情温和,有时候意味着优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