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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都满面笑意。 到第三日,果然消息传来,调魏知非往朔州,职级如旧。 事情并未张扬,魏峤夫妇得知后且喜且忧。 所喜者,此番兴国公的案子里魏峤牵涉得不浅,先前在玄镜司牢狱拘押半年,出狱后最担心的便是因此事连累整个公府,令永穆帝对魏家生出芥蒂,辜负老国公爷当初的鞠躬尽瘁。如今魏知非被调往永穆帝最信重的郑王麾下,算是摆明了宽容的态度。 不止给魏家看,也给即将面临选择的满朝文武看。 所担忧的也在此处。 “皇上若只是让弃暗投明的人安心,法子多的是,让知非进禁军或是留在京畿,都是不错的出路。特地将知非安排去朔州,想必是存着让咱们将功补过的意思。那日面圣时,皇上可有此意?”魏峤坐在圈椅里,肃容沉眉。 魏知非颔首,“确实如此。” 他毕竟年轻,虽说立过些军功,算得上同侪里的翘楚,职级却不算太高,按理没资格面圣。永穆帝召见他时,也不是在麟德殿,而是以姨父的身份带他去了北苑。君臣俩骑马缓行,起初说了几句家常,很快话题拐到了北地边防。 他简略说了经过,道:“当时皇上问布防用兵的事,我都如实回答,可皇上脸色不太好。” “或许你所说的与奏报有出入?”魏鸾坐在短榻上,猜测道。 “很有可能,皇上好几回都问我是否记错。” 这话一说,屋里四人都心领神会。 若章家果真把持军政欺上瞒下,则实在胆大包天,其心可诛。郑王所在的朔州一带与章家地盘紧邻,永穆帝将魏知非安排过去,能令郑王知己知彼。亦可见,永穆帝是下了决心要与章家决裂,收回边地军权。 片刻沉默后,魏夫人叹了口气,看向儿子。 “你想好了吗?” 比起京城里的魏鸾和夫妻俩,魏知非少时便立志从军,这些年在定国公的麾下,身手、骑射、用兵等本事都是授自章家。从当初收复失地的恶战到这几年零星的边塞战事,满腔意气与热血皆留在北地。 更别说他与表兄章维自幼并肩,素日里辕门风寒,旌旗卷沙,作战时晓战金鼓,宵眠抱鞍,扶持着穿过刀山血海,仗剑守住彼此的后背。 从少年到弱冠,是意气兄弟、是至交挚友,亦是生死同袍。 那种感情绝非旁人能比。 在京城的这阵子,魏知非翻来覆去,也斟酌过许久。 如今也已有了答案。 “朝堂军政的事我与他都无力左右,只能各司其职,做好该做的。当初立志从军投身戎马,我想的就只是报效朝廷、守卫百姓。不管在定国公麾下,还是郑王麾下,此志不改!”年轻的男儿身姿昂藏,斩钉截铁。 魏峤颔首,起身拍了拍他肩膀。 魏夫人不敢想象倘若事情走到最坏的境地,章家与朝廷刀锋相向,这些晚辈会经历怎样痛苦的抉择,只能看着儿子眉眼,心疼道:“听闻云顶寺里来了数位高僧,连着做三日法会,那里的佛珠是最灵的,我明日去求一串,走之前给你带着。” “我陪母亲一起去。”魏鸾温声。 …… 云顶寺坐落在京城往南六十里的四明山。 这地方峰峦延绵,峻岭横亘,因山川有灵秀之气,山中错落修建了许多庙宇道观,譬如镜台寺、法音寺等,皆是承袭数百年的佛门宝地。此处离京城路远,除了山脚下的村镇百姓外,香客稀少,适宜清心静念、修身养性。 庙宇之中,以云顶寺名声最盛。 因这座寺里有座规模极大的藏经阁,引无数佛门子弟慕名而来,借经修学。 年前曾有二十余数位僧人自江南名刹北上,在除夕前后抵达云顶寺,悄无声息地逗留了两月。这二十余人中,不乏声名鼎盛的大德高僧,素日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做法事的消息散播开,引得许多人慕名而去。 魏鸾母女乘车前往时,途中便有许多高门贵户的车驾。 清晨动身赶路,到得寺里,已是晌午。 这寺里虽有一座斋堂,却因素日里香火冷清,规模并不大,这会儿里头做得满满当当,一座难求。好在魏鸾早有预料,带了些糕点凉菜,寻个宽敞地方停了马车,将食盒铺开,也能将就着应付午饭。 因上回因果寺赏木棉时遇险,魏鸾如今出门都带着卢珣随行,今日也不例外。 他办事麻利,不过片刻便找了些汤和碗,暖暖的喝下去,倒像是春郊野餐。 过后弃车入寺,由知事僧引着进香,佛前听法。 佛堂肃穆,信客如云,母女俩从大雄宝殿出来,穿过缭绕的烟往后院走,谁知才进了西侧的窄门,迎面竟碰见了个熟人——太子妃章念桐一身绫罗薄衣,戴了顶帷帽,高堆的发髻只拿玉簪挽着露出来,薄纱遮住面容,徐徐走来。 她的身后跟着五六个侍从,皆是寻常人家侍女的打扮,未着东宫女官的装束。 乍一眼看去,倒是微服而来。 太子妃久居东宫,地位尊崇,如此装扮,寻常人自然认不出来。魏鸾却跟她自幼相识,一眼认出身边的侍女,瞧着戴帷帽的女子身段姿态极为熟悉,不由驻足多瞧两眼,依稀辨认出是章念桐的容貌,心里暗暗纳罕。 那位知道躲不过,脸上的错愕转瞬即逝,旋即撩起了纱帘。 见魏鸾母女欲行礼拜见,章念桐忙上前一手一个扶住,含笑道:“既是在佛寺里,礼就免了。许久没见姑母和府上的老夫人,身子都好吧?”她笑吟吟地关怀,跟从前的客气亲近姿态别无二致,仿佛丝毫不记得兴国公的事。 魏夫人遂恭敬回答,代魏老夫人谢过关怀,又问她玉体安好。 章念桐只说无恙,瞧向魏鸾身后的随从。 因卢珣习惯了不远不近地跟着当暗卫,混在人群里,此刻母女俩身后便只有仆妇侍女。章念桐心里有了数,随口道:“这地方离京城可不近,路上颠簸得很,我记得鸾鸾从前进香最爱去宝林寺,怎么今日却来了这里?也是慕名而来,听这场法会?” “慕名听来法会,顺道求串保平安的佛珠。”魏夫人笑答。 章念桐颔首,“那就别耽搁了,免得回程天晚。”她说话之间,后面的精舍里,有个布衣打扮的精壮男子掀帘而出,目光直直落向章念桐,瞧见这边驻足说话,又迅速落下软帘,缩身躲回屋内。 魏鸾眼尖,立时觉出不对劲。 按说章念桐身为太子妃,无需如此微服出行,似这些大德高僧,她若真的想见,尽可遣人召至东宫,何必赶着颠簸路途来这里?方才那男子身形精悍,动作利落,必是习武出身,东宫侍卫何时变得这样鬼鬼祟祟了? 一念至此,不由含笑探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