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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金豆对我很重要。” “是因它关乎令尊?” “确实。”魏鸾承认得利落,“父亲自入狱后,虽然皇上并未责备夺官,我心里却始终惶恐,家里众人更是担忧不已。诚如夫君所说,他性子固执,困在狱中内外消息不通,继续耽搁下去,怕是没半点益处。” “确实固执,至今都没松口。” 盛煜淡声说着,手指微抬,将两条缚着金豆的丝线拨向右边。 于是十粒金豆变成了三七之势。 魏鸾看得心喜,声音愈发温软,“所以得有人去劝他,对不对?” 她不知是何时到了他的身后,墨缎般的发髻高挽,柔白的玉簪末梢有朱红晕染,雪中梅花似的。那张脸不饰脂粉就已极美,黛眉修如远山,双眸顾盼流波,微挑的眼梢渐露妩媚风情。 她抬手捋鬓发,薄纱堆叠的衣袖滑落,露出皓白的手腕。 烛光像是给她镀了层莹润的光,她含笑瞧着他,身姿沉静,眼里却有风华万千。 盛煜的心跳几乎停了一瞬。 便是在新婚盛装,挪开花扇的那夜,也不曾如此刻般失神。 她是故意的,以笑容来魅惑。 心神摇动之际,盛煜瞧着她的眼,她的唇,喉咙似有些干燥。 未关严实的窗隙里有秋夜的风漏进来,晃得烛火轻摇,凉飕飕的漫过脖颈。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扶着旁边的长案收回心神,却仍忍不住微微俯身,凑近了她低声道:“谁去劝?” 咫尺距离,他温热的呼吸落在魏鸾脸上,是跟她从前接触的男子迥然不同的雄健气息。 声音也是低沉的,如耳畔喁喁私语。 甚至那双泓邃的眼底都聚了浓色。 魏鸾心头猛跳,像是琴弦被拨动,震颤低徊。她原以为这般以姿色为诱,只能让心性冷硬的盛煜稍生怜惜,允她所请,哪知他竟会反守为攻,来这么一手?那双眼幽邃深浓,她莫名有些慌乱,下意识垂眸避开,低声道:“我去劝。而且我很担心,想亲眼看看他。” “嗯。”盛煜的声音漫不经心,站直身子。 毫无防备的沉溺,令气氛有些微妙,他轻咳了声,“你劝得动?” “劝得动。”魏鸾自知空口难以说服,径直道:“当初便是我说服母亲答应赐婚。” 这话却令盛煜诧异。 他原本以为,这种关乎朝堂的事是敬国公嗅出了端倪,而后做主劝章氏答应的。 却原来是年才十五的她? 竟是她舍得下章皇后的恩宠和太子侧妃的尊荣,舍弃了青梅竹马的太子,答应赐婚? 夫妻沉默对视,魏鸾已退回半步之外,身姿微微绷着。 盛煜心跳未平,自知方才有些难以克制的失态,而那般心神动摇的沦陷,亦是他极力抵抗的心魔。他瞧着跟前熟悉却陌生的少女,一时间无所适从,只竭力摆回惯常的冷清姿态,颔首道:“我抽空安排,带你去看看。” 说罢没再多逗留,宽袖微摆抬步而去。 剩下魏鸾站在原地,欣喜道:“多谢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挑战,失败。盛大佬加油,反正注定会失败=w= 想了想还是觉得晚上更新比较好,明天起就固定在每晚20点更新吧,给仙女们当饭后甜点~ ☆、探狱 盛煜安排魏鸾去玄镜司探狱的那天,赶在了太子轺车回京的前一日。 因章皇后和章太后联手将消息瞒得密不透风,永穆帝又没去掺和他们母子的事,是以太子起初只是听闻魏峤入狱,却不知魏鸾嫁入盛家的事。章皇后还特地传信于他,说魏峤一切无恙,尽在她掌握之中,不必太子费心。 太子当时巡查在外,有章皇后安抚,暂未插手。 直到魏鸾出阁的事尘埃落定,章皇后才派亲信出京,将消息告知太子。 盛煜不知道太子当时是何反应,但那之后不久,玄镜司里便迎来了几拨访客,皆是与太子有干系的人。他自是置之不理,没透露关乎魏峤的半个字,又将试图窥探曲园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丝毫没给东宫面子。 这些暗中的波涛,魏鸾皆不知情。 如今太子即将回京,山雨欲来,盛煜也将玄镜司和曲园看管得格外严密。 为避耳目,魏鸾扮成盛煜的随从,趁夜去狱中。 衣裳倒不难办,魏鸾在闺中时为打马球裁了好几套劲装,亦有羊皮小靴,命人从敬国公府径直取来,外面再罩个男子外衫即可。劲装在身,青丝拿冠帽笼住,身上罩件披风,虽说身量不及成年男子,倒也勉强能蒙混过去。 魏鸾收拾停当后赶到曲园门口,盛煜已命人备好了马匹。 临近九月望日,蟾宫皎明。 澄莹月光漫漫洒下来,不必掌灯便能将近处动静辨别分明。 盛煜站在细花篾簟编成的墙门跟前,身上换了玄镜司使那套官服,蹀躞带用了革的,腰间悬着长剑,凭添威仪冷厉之姿。见魏鸾由染冬陪着匆匆行来,他迅速打量了眼,目光落在她胸脯腰间。 少女身姿渐丰,虽有宽敞外衫遮掩,留意时,仍能看出春山般起伏的胸脯下和纤细欲折的腰肢。乃至于那张脸,没了发髻珠钗的累赘装饰,却更显天生丽质,双眸如星,婉丽动人。 盛煜有点头疼地皱了皱眉。 是他想岔了。 原以为她扮了男装,会跟玄镜司那两位身手出众的女统领般不辨雌雄,却原来是这般模样。不过此刻再让她换装未免麻烦,也没那个必要,只是这身段眉眼叫别人瞧见……那一瞬,盛煜脑海里竟冒出了金屋藏娇的念头。 但他很快将那念头赶了出去。 只在她走近时,沉默伸手,将她身上披风的宽大帽兜拎起来,扣在她脑袋上,几乎遮住半张脸。而后揪住胸脯两侧的披风往中间拢了拢,手却有意收敛着没去触碰。 魏鸾懵了下才明白过来,红着脸将披风拢得更严实。 而后骑马出门,也无需带随从,夫妻俩直奔玄镜司而去。 …… 魏鸾在京城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踏足玄镜司的地盘。 高墙巍峨,殿宇嵯岈,几条街外都巡查得严密,进了衙署更不见半个闲人。牢狱就在衙署后面,砌得坚固牢靠,门口两排火把经年不熄,暗夜里如猛兽蹲伏。 魏峤关在西侧的牢室。 迥异于想象中的阴暗潮湿,这边倒是颇宽敞干爽,牢室大多空置,也不憋闷。 盛煜走到拐角时便停下,指着尽头的位置道:“最里面那间,自己去吧。”说罢朝随行的牢头瞥了眼。牢头会意,忙取了钥匙双手奉上,而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转瞬之间,空荡牢狱之中便只剩了夫妻二人。 魏鸾捏紧钥匙,没忘了朝他微微屈膝,“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