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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感,是日本进口的,老板亲自拿样品试了砸石头、刀砍等性能测试,李白觉得它就像科幻电影里主角用的道具。出于私心,他还给自己买了个类似款的白色,不过是国产的,他觉得这也足够自己以后经常蹭那辆大摩托了。
至于第二样——李白打了个舌钉。他本来是自己动的手,但位置没找对,手法也不熟练,怎么钻也扎不透,吓得围观的灯灯鬼哭狼嚎,其他同事也劝他找个专业的店。于是李白含着自己热流汩汩的舌头沿街逛了逛,很快就找到一家提供穿孔服务的文身店,张开嘴巴,吐一口血,表情淡然地接受再次消毒与穿刺。
论疼痛程度,对于李白来说,其实不比耳洞重上几分,他不断地想起那只夹子夹在舌尖的感觉,也清楚地看到在自己面前挡着的不是杨剪的手。舌尖上的小孔被堵上了一根长长的不锈钢钉,两头是圆的,穿孔师说这是因为过后的几天整条舌头会肿得很厚,短的不够堵。之后付了钱,礼貌地道了谢,走到药店已经说不出话了,通过写纸条的方式买了一大袋漱口水和消炎药,李白回到东方美发,在等他回来看戏的众目睽睽之下,宛如凯旋的英雄。
英雄没有出现被疼得受不了,睡不着觉的情况,不过做了几天沉默寡言的神秘手艺人,在他手下的客人总因他的过分安静而感到不安,频频四望。他也几天没有正经吃饭,几天只能和杨剪用短信交流,杨剪似乎并未发觉不对,抑或是并不关心,这让李白失落的同时又不免侥幸,他觉得礼物都该是惊喜。
过了一周,舌头消肿了,李白换了个小巧的钉子,圆头改成了钝角圆锥,也恢复了语言功能,但钉头仍然时不时打到上颚,灯灯他们也一致认为,他说话发音变了,听起来怪怪的。
于是李白开始在回到家后对着猫头鹰自言自语,抑或朗读杨剪上次给他带的那本,书脊上还贴着北大图书馆的字条。那些拗口的英文名让他头疼,但李白勤学苦读,并且相信,自己的发音已然变得一点问题也没有。
又过去一周多,杨剪的生日到了。彼时李白的口腔已经完全适应异物的存在,约好的晚上八点半,他拎着一个大纸袋、一黑一白两只头盔,戴着一个遮住大半边脸的医用口罩,出现在燕园内,理科一号楼前。
远远地,李白看见杨剪,一个人,正在路灯下,那帮朋友现在已经散了,他就在等李白一个人。李白开始快走,接着,开始跑,他在杨剪面前刹住车,老有路过的人,他一下子没敢直接扑上去拥抱,首先递出的是那个纸袋。
“路上遇到了你的同学,认识我,两个女的,”他说,“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还临时塞了信封和花儿,是情书吧,可能不好意思当面给你。”
杨剪看着他的口罩,很温柔似的笑了笑,接过纸袋,卷起来封好口子,丢进了路灯边的蘑菇垃圾桶。
“你就这么处理别人送的礼物吗?”李白也看着他乐。
杨剪的目光仍然落在他的蓝口罩上,“不好意思,一直这样。”
“那这个呢?”李白伸直胳膊,甩了甩手里两只头盔,“你猜哪个是给你的?”
杨剪拿过黑色的那个,“好像哪个都塞不进桶里。”
“那就不扔了。”李白抱着自己的白头盔,撞了撞杨剪挂在衬衫外的军牌项链。
“那就不扔了。”杨剪重复道,他听见脆响。
“我还有一个礼物,”李白笑得更甜了,也更狡黠,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你绝对猜不到,也丢不掉。”
杨剪确实是没有头绪的神情,显得都有些无辜了,“那就别让我猜啊。”他慢条斯理,低声地说,黑头盔挂上摩托车把,他竟然毫不避讳地单手把李白的腰搂住了。
“嗯。”李白也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头盔随手一丢,踮起脚跟用力地拥抱杨剪。两人身体紧贴,口罩也拉开了,耳带各自挂上一只,挡住了两人的侧脸。至于另一边就用手掌捂着。这何尝不是徒劳,任何人依然可以路过,也依然可以看出他们正在做的事。但好像无关紧要。全都,无关紧要。李白这样亲吻杨剪,从始至终专心看着他的眼睛,用舌尖描摹,细心地听,秋蝉还在嘶鸣,他却从脊梁酥到耳骨,只能听见细小金属与牙齿、皮rou、水的触碰。
“现在知道了?”一吻过后,李白咬开口罩,贴在杨剪耳边问,“哥,你喜欢吗?”
杨剪不回答,直接把他抱上摩托后座,让他再不需要仰脖子踮脚,然后凶狠地吻他,用牙尖碰他刚长好的伤口,弄笑了他,也弄疼了他。李白翘着腿,夹着杨剪的腰,能够感觉到顶过来的硬度。他只觉得那颗橙红的路灯变成了太阳,和自己一样,随时都要被光热撑破。等他气喘吁吁的,终于被杨剪松开了,却见那人依旧沉默,抹了一把他的嘴角,从地上捞起头盔还给他,又把自己的扣上,随后跨上车座一踩油门,轰地冲上了白杨树之间的窄路。
李白心脏停了一秒,接着把面前的肩背抱紧。
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
但他觉得某些事情正在发生,而今晚,正如以往任意的夜晚,他愿将自己无条件交付。
第24章 是弟弟
小区门口的小超市快要关门休息了,地上几片烂菜叶子大概躺了很久,都快被踩成了泥。安全套、润滑液,它们待在最不起眼的货架底层,杨剪弯腰依次捞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到前台结账。
李白紧紧跟着,挎包带都被手心的汗浸潮了,拉开冰柜,他又拿出一罐白皮的纯生,压在套子桃粉色的包装盒上。
“你请我喝。”他佯装镇定地望向杨剪。
杨剪把钞票递给一脸异样的售货员,换回几个钢镚和一个塑料袋,啤酒是最先放进去的,然后是套、油、钥匙串。雅马哈就停在外面的自行车堆儿里,已经把火熄了,转身走出超市之前,他的目光静静的,一直放在李白身上。
“还记得你第一次醉吗?”他走下台阶,问。
李白挨上他的肩膀,手指去碰他的指尖,跟他一块拎袋子,现在没人看了,他反而羞得抬不起脸来,“……那次在西单,滑冰场。”
“不对。”
“我只喝过那一次酒啊。”
“春天的时候学院发了一箱荔枝,”杨剪把磨蹭自己的几根指头用虎口固定住,跟扎手的塑料捏在一块,“然后我才知道,有人吃水果都能醉。”
李白想起来了,在杨剪提起“荔枝”这两个字的时候。那是杨剪给物理学院篮球队当前锋赢了校赛的奖品,新鲜又大颗的妃子笑。杨剪说自己吃这东西上火流鼻血,让他搬到店里跟同事们分着吃,然而李白固然舍不得,他不能容忍杨剪给自己的礼物进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