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谈心

    已经不打算拯救她了，随便她怎么做。我太了解她的性格，认死理，就像以前的死士一样，洗脑之后忠诚无比，自己认定的事无论谁都拉不回来，除非她自己醒悟。不过即使她现在清醒也已经晚了，投入成本那么多，想抽身而退估计很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揉着胸口顺气起身去厨房备菜，正削着土豆，铃声又响了。

    好不容易顺下的气再度冒出，有些不耐把土豆甩到砧板上，回到客厅想要关机，结果发现是但丁，刚才的压力顷刻消失了一半，按下接听键。

    “jiejie，我今晚回来，你在做什么？”

    “准备晚饭的食材，我还以为你看监控了，特意打电话来问？”

    “最近越来越忙了，抽空打个电话回来问问，不像以前那样有时间看监控。”

    “噢，我准备炒土豆丝，还记得这是厨师学校基本必学，我第一次炒还炒溶了。”

    “那我回来尝尝。”

    当晚准备好饭菜，但丁却没有在饭点按时回来，我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每样就着米饭吃饱，然后用保鲜膜包好放回冰箱。每道菜都留了一大半，打算等他回来再热。

    窗外细雨绵绵，整个世界笼罩在烟雨朦胧中。

    回到卧室隔着阳台落地窗倾听雨声，坐在椅子上披着披肩喝着热水，气氛静谧安详。

    卧室里电视机娱乐节目声音在耳边回荡。

    这样的生活状态的确是我憧憬的。

    享受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过了多久，月亮自乌黑的云后探头，在被雨清洗过后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皎洁。楼下也传来关门声，我起身放下水杯下楼迎接但丁。

    但丁又是前几天那样的一脸疲惫，眼睛下也有了黑眼圈。抬头看到我，扯出我熟悉的坏笑：“我回来了。”

    “你吃饭了吗？”

    “吃了。”

    “你不是说回来吃？”

    “中途被抓去应酬。”

    “那……”还想继续问，却突然被他抱住。温暖吹散寂寞的雾霾，让想要说出的话语溶解在喉间，被熟悉的木质香调包围，仿佛连胸中的空洞也能堵住。

    心跳加速，手臂不自觉回应伸到他的后背搂住。这个人明明伤害过我，现在却开始滋生依赖的枷锁。

    “我想一个人待会。”

    在玄关还没相拥多久，低沉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好。”

    主动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去书房，给他准备一杯水，关门前交代一声：“我在卧室阳台，有事来那里找我。”

    每个男性都有自闭期，不像女性一样需要人倾诉，大多数更需要一个思考理清思路的时间段，能想通就能从龟壳里出来，想不通就恶性循环。但丁估计受到了什么打击，其实从这点来看他抗压能力还行，并没有把工作上的受气回来发泄到我身上。

    回想起初恋对面压力的做法和但丁简直云泥之别，我去找他那段时间住在他家，偶尔一下班回来就给我摆臭脸色，我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事惹到他了，赶紧去逗他开心，给他送吃的，可他却将我送的食物亲手摔在地面四分五裂。

    没想到好心当成驴肝肺，还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我肯定受不了这种气，于是和他爆发激烈争吵，骂他有病回来冲我发什么火。他气上心头，随即给我脸颊狠狠一巴掌，那分钟脑袋嗡嗡作响，耳朵到侧脸全都是撕裂的疼。

    我好心送吃的，他明知道这是我亲自从老家这边带给他的特产，还是不顾我的想法给砸了。

    他是故意的，因为自己发怒，却伤害亲近之人来寻求平衡，实在是人品败坏。

    是多么没用的废物男人才会把气撒在自己女朋友身上？估计在银行受了气，所以可以朝亲近的我发泄。

    考虑到我和他还没结婚就敢随意对我动手，婚后岂不是会家暴威胁到我生命。

    我从小到大虽过得一般，但也从来没有被这样践踏自尊过，而且做好了准备放弃一切来这里和他发展的准备，然后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

    他把我所有付出看成理所应当，甚至可以说是我将他宠坏了。

    哭哭啼啼不符合我性格，我可以因为喜欢他而对他好，他对我不好也有权力回收我的喜欢。

    在短暂怔愣后，我气急败坏还手和他打起架，拳头代替尊严往他脸上招呼而去，将他眼镜镜片摔个稀巴烂。

    打到一半被听到争执声的他家人拉开，估计当时就给他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后面在同学群里看到他污蔑我的话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他妈和他说我这种女人脾气不好，给他找了温柔体贴的相亲对象，他介绍当天就和相亲对象睡了。

    背叛，出轨，我如此惧怕这两个东西，就是从他开始的。拜他所赐，单纯又愚蠢的我开始看清这个世界，开智醒悟，不再局限于自己的精神空间里，接受各种肮脏的事情，不管多离谱的展开，存在即是合理。

    雨已经停了，我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搬出一把椅子坐下赏月。雨后空气混杂泥土味的清新，偶尔会有几声鸟鸣，现在心态平和无比，因为过去的都过去了。

    痛苦使我成长，经历过才能得到新生。

    “jiejie。”后面传来但丁声音。

    惊讶回过头：“那么快就走出来了吗？我还以为你要自闭很久。”

    他眉宇间恢复些精神，走到我身边：“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

    “那就好。”

    但丁走到栏杆钱面对我靠着，眼神一直留在我身上：“刚才我还以为你会缠着我陪你。”

    温柔的月光勾勒出但丁身影，模糊了他危险的气质。

    我偏过头得意地眨眼：“因为我明白男人基本都有自闭期，你没冲我发火而是自己思考已经很不错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道理的？”

    “你最讨厌的我前男友那里学来的，以前傻乎乎的还以为我哪里惹他生气，上网到处查为什么男人会突然冷淡，结果就知道了。”

    “……”

    “你沉默什么？我这不就是男性都喜欢的善解人意。”

    “你所有的懂事都是之前的经历而来的？”

    “嗯。”

    他抓抓头发：“怪不得我发现你身上真的有太多与众不同的属性，有时候像小女生，有时候脱线，有时候又懂事得不得了。”

    “嘻嘻哈哈的搞笑是为了掩盖悲观的内心。”我直白的剖析自己。

    但丁又沉默不语。

    趁着气氛好，我转换话题：“上次你答应过和我说说你家的事情，我觉得这个时候你应该可以信任我了，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家庭，和现在的工作。”

    但丁从屋内搬来椅子依偎在身侧，将脑袋倒在我肩膀上，缓缓道来他的家庭。

    总的来说就是小说里常见的俗套剧情，毕竟艺术来源于现实。有钱花心的父亲，被他逼死的原配，平民女初恋上位，即使得到以前的女人也不满足，还是一如既往出轨。但丁是嫡出，他jiejie最开始是私生子，后来母亲终于和父亲结婚，才光明正大被承认。

    “看来你mama和jiejie都吃了很多苦，豪门恩怨情仇比我想象中的复杂多了。没准现在在外还流落着私生子，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肯定有这个情况，我已经想好对付这些私生子以后找上门来的对策了。”

    “……那就好，我想知道你jiejie的名字。”

    “桂雅。”

    “这名字真好听，跟着母姓？”

    他嗯了一声，把我的手握在手心。

    “你现在的去的公司就是你爸的总公司？那是不是以后就会成为像小说里那样的霸道总裁？”

    “总裁其实职位不高，董事长比总裁还要厉害些。”

    “看来你家是家族企业啊，老爸是董事长，内定你去接他的位置？怪不得你才会忙成这样，你爸一生的心血要传给你，证明他满信任你。”我从内心为他接下来的辉煌人生感到羡慕：“挺好的，有钱人真好。”

    “就这样？”

    奇怪地看向他：“什么叫做就这样？难道你以为我会高兴地扑过来，抱着可以一生不愁的想法吗？”

    “那才是正常的，你心里应该在高兴，只要听话我就能宠你一辈子。”

    “没有。我和你一样很怕麻烦，钱越多会被更多事缠上，然后贪欲暴涨，做出越来越多过分的事。钱是好东西，同时也是毒药。”提到贪欲就举出了我妈的例子：“你知道我妈进传销出不来，今天还打电话叫你去砸钱，我把电话挂了。不得不说你挺聪明的，居然没告诉她你的电话号码。”

    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点在手背：“我叫手下的人去帮她的。”

    “所以你看，你要接替老爸的位置，不仅很忙，受到的诱惑也会变大，我作为你的丑闻被爆出来对企业名声会带来巨大影响。”

    但丁哼笑道：“jiejie配合得好永远不会被发现。”

    这个主意还是没改。

    我无奈地叹口气：“对了，我一直很想问问你，你到底怎么帮助我妈？”

    “你那小城市有我们的店铺，给她个店铺让她卖衣服就行，加盟费和房租费全免。”

    “我妈从来不会做生意，她绝对会搞砸。”

    “jiejie听话我会帮你收拾一切。”

    “哈……”无可奈何的苦笑：“说是帮忙，其实也是一种牵制我的手法。但丁，我这辈子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是吧？”

    他被我逗笑，点头示意：“不会让你跑的。”

    今夜的月亮是上弦月，弯弯挂在夜空就像一艘小船。我凝视它，慢慢将内心想法告知但丁。

    “我以后想享福，以前还很弱的时候每天期望有人来救我离开残酷的现实给我好生活。后来出社会被狠狠毒打之后，就转变了思想。自己的幸福得由自己去创造，所以每天干劲十足。没想到阴差阳错被你拐到这里，这栋大别墅就是我梦想的终点了。”

    “你一直以来所向往的就是享福？”他直起腰注视我。

    “嗯，享福听起来是不是有点不思进取？那换种说法。向往美好的生活，穷点苦点没关系，我想要一个爱我的人，只属于我一个，财富可以后期共同努力创造。我相信人定胜天。”

    但丁又发出嘲弄：“你以为两个普通人随便努努力这样就能跨越阶级吗？”

    “你都和我相处了那么久，还是不相信我其实不怎么看重金钱的吗？”我哑然失笑：“钱的确是立足之本，没钱活不下去，但我不会为了钱去做道德败坏的事情。我能被你看上证明长相不错，不然大学期间早就傍你这样的富二代去了，还和你说什么勤工俭学去厨师学校。”

    我试想了过去的人生，自嘲道：“你说那时候我也真的正直，脑袋转不过弯来，心里也放不下道德那杆秤。早傍富二代不就完事了？至于遇到你之前过得那么憋屈又苦，至少刮点钱回来存着开个店也好啊，没想到呢。”

    他愣住了，若有所思盯着我。

    “钱是次要，我想要精神上至高无上的爱情，理想和爱对于我来说比金钱更重要。所以不允许我的感情有一点不纯洁，只要对方掏心掏肺对我献出真心，我也会将所有一切奉献上。rou体和精神上不能背叛与欺骗是最根本条件。所以即使对方是普通人，他在人群里只看到了我一个，认定我一个，向我展示他所有，不管他阶级如何，靠实际行动证明给我看他靠谱的话，我一定会选择他。管其他的竞争对手再怎么条件优越，我也是会认定他，所以这就是我容易被渣的原因吧。”

    “从来没有想过跨越阶级，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幸福。平平淡淡陪伴我一生，晚年不愁吃穿就好，孩子不用像我这样苦，至少童年能让他们开心些。长大了能为他们铺路，让他们尽情展翅飞翔，追寻自己想要的未来。伴侣的话，老了希望对方能送走我呢，因为我很胆小，害怕死的时候会不会太痛，最后时刻希望我爱的人能在身边握紧我的手告诉我他还在。”

    将视线转到与但丁交握的手上，举到他眼前摇晃：“就像这样。”

    那一刻，我看到但丁的眼里划过惊异，接着是动摇，最终回归平静。

    他从身侧站起来：“好了，睡觉吧。”

    反应意外的平静呢，大概也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吧。

    今天晚上他特别热情，翻来覆去折腾我。

    花蕊被使劲揉搓，酸胀感令我发出怪叫，随即被他的冲撞给撞碎。忍不住握住他摁着花蕊的手求饶：“好酸，轻点。”

    用得是侧躺后入式，身后的但丁只顾蛮力而为，对我的哀叫不闻不问，手也不准大腿落下，被抬起的那只腿在空中晃荡，孤独又可怜。

    最后一刻他兴奋叫出声，一口咬在后颈，疼得我发颤，黏黏糊糊的液体霎时喷在腿根。

    沉浸快感的余韵中回不过神来，却听到扣住我项圈的但丁自言自语：“别离开我，jiejie。”

    累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再动，瘫在他怀里软绵绵回应一声。

    被抱在怀里十分安心，而他听到我的回应也收紧胳膊，互相在这个孤独的世界里相拥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