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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9

    

第67章 他只要他的傻子



    

  秦匪风就落在聂珵几尺开外,一动不动。



    

  聂珵由着头顶的梁木砸落,将他肩膀压得一栽,他却没知觉一般死死盯着秦匪风的方向。



    

  右手指尖止不住地抖着,停滞片晌,聂珵也只小小地向前挪出一步。



    

  他怕极了,可是怕什么,他又有些迷茫。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贺江隐先他几步到了秦匪风身旁,刚一俯身看清秦匪风的模样,便错愕抬头。



    

  贺江隐凝重的目光好似利刃刺入聂珵心间,却也让他如梦初醒,踉踉跄跄地冲过去。



    

  “秦——”



    

  聂珵却连名字都还未叫出口,就跪坐在地上,神情振动,再发不出一声。



    

  秦匪风身前被一大片触目的血迹浸透,此时双目紧闭,了无生气。



    

  聂珵怔愣着,抬手摸上他挺直的鼻间,指肚下的肌肤分明还略带温热,却等了许久,依然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怎么可能?



    

  他才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刚不是还好好的?



    

  “秦匪风,”聂珵嗓音细弱道,“你、你不要吓我。”



    

  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没有带你一起去看望冯富贵?



    

  是呐,我方才为什么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错了行不行?



    

  你快睁开眼看看我,我这么招人喜欢,觊觎我美色的男女老少能排出一条街,我却只爱你一个傻子,你舍得吓我?吓跑了你就成光棍了。



    

  你再不醒……我可撒泼了?



    

  聂珵脑中混乱,他都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只觉眼前恍惚,仿若惊梦。



    

  他希望他醒来,发现自己从未走出过秦匪风的房间,管他什么屠村之仇,他只要他的傻子。



    

  他和他的傻子,说好了要一起泡澡,他怎么能食言?



    

  傻子。



    

  聂珵低头,轻蹭着秦匪风灰败的侧脸,汩汩流下的绵细泪珠沾湿秦匪风的睫毛。



    

  我这十年来,还从没为了谁这样哭过。



    

  你不要与我置气,我也不撒泼,日后再吵架的时候我都让着你,你醒来好不好?



    

  聂珵就那样蹶在地上,姿势生硬地与秦匪风脸贴着脸,像是与他平常的亲昵,又似在虔诚的叩拜。



    

  贺江隐看他痴痴的举动,甚至见他突然抱起秦匪风的脸,又朝他苍白的唇中一遍遍渡去真气。



    

  “聂珵,”贺江隐掌心按住聂珵因被横梁砸伤而逐渐渗出殷红的肩膀,一边使力替他止住血流一边开口,“他已经死了。”



    

  他身前的伤足以致命,何况又自高处坠落,五脏六腑皆已碎裂。



    

  聂珵身形骤顿,随即倏地抬头,眼底竟迸出炙烈的杀意。



    

  “你胡说什么?”



    

  戾声喝道,聂珵猛地避开贺江隐的掌心,乍然自地上跃起。



    

  “他不可能死!”聂珵怒吼间,周身所爆发的真气完全不受控制,随着他眼中涌上的血丝,整张脸煞气凌人,仿佛化身为厉鬼。



    

  “他分明答应了我,要等我回来!怎么会死!”



    

  声嘶力竭地喊着,聂珵遽然泪水决堤:“他是我捡来的!他的命是我的!你敢再妄下断言!”



    

  “……”



    

  贺江隐不语,意识到他已濒临崩溃,受不得一丝刺激。



    

  而情绪震动下,却见聂珵突然又面露极大的痛苦。



    

  贺江隐眉心紧蹙:“快默念心法!”



    

  然而已经来不及他出手,聂珵再无法忍受暴走的真气,一口鲜血喷出,无数强烈的气刃自他周身涌出,不分青红皂白地席卷整个上空。



    

  身后摇摇欲坠的阁楼再次发出震荡,顷刻间飞屑四溅,坍塌的墙壁皆化为碎片在骤风中砸向四面八方。



    

  聂珵本原本眼神空洞,身上被刮出无数道血痕仍无动于衷,却在目光触及某块飞落的碎片后浑身一震。



    

  他猝然扎向地面,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一片染血的残壁。



    

  虽然残破不全,但那与众不同的诡谲云尾聂珵一眼便能认出!



    

  这阁楼中,怎会有这块徽记?



    

  一瞬间,冯富贵的话如魔咒般在他的脑中盘旋,他心底明知还有许多问题不甚清楚,但他无法集中精力思考,眼下他满腔的愤慨和悲恸都急需一个出口。



    

  所以就在贺江隐强行压制住四处肆虐的气刃,正欲助聂珵平息他体内的躁动,却猛然对上聂珵向他祭出的一掌,那是他前几日刚刚教他的“焚风掌”。



    

  “是你!”



    

  聂珵决绝看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恨意几乎将贺江隐淹没。



    

  而紧接着致命的攻击又密集地袭来,贺江隐显然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狂,却也只纵身躲避,任由他肆无忌惮地发泄。



    

  那一招一式,都曾是贺江隐亲授于他。



    

  贺江隐眼见聂珵越来越不顾一切,即使自损也对他紧追不舍,眼底闪过几丝刺痛,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终是出掌,掌风绵长有力,像无形的枷锁,将暴走的聂珵刹那困住。



    

  却见聂珵咬牙挣动,只须臾便浑身浴血地破开他的禁锢,分明已不将自身性命放在眼里,一心只与他决战致死。



    

  “聂小道长!”



    

  而就在整片夜色都充斥着无边绝望之际,一个清绵的声音犹如一颗救命稻草,瞬时深入聂珵早已失智的内心。



    

  “他还有救。”



    

  只听刚刚赶至的九方泠如此说道。



    

  聂珵动作戛然而止,在空中呆滞半晌,眼泪横飞着俯冲下来。



    

  “你、你……”



    

  可嗫嚅着,聂珵情绪激烈到一时不知如何问他。



    

  “续命蛊,”九方泠看着他迅速道,“他咽气不久,你体内的续命蛊虽还未完全长成,但若强制催动,或可一试!”



    

  “不可!”



    

  两个声音竟同时响起。



    

  只见贺江隐与紧随其后的九方游面色阴晦,难得见解统一地上前。



    

  聂珵闻言回头,头脑霎时清醒,虽不能看透贺江隐之意,却几乎在看到九方游的下一刻便知他所想。



    

  “你现下不让我用蛊救他,”聂珵冷然直视九方游,“那我就是死,也一样不会救你小叔叔。”



    

  聂珵信九方泠是好心帮他,但九方游必然不会轻易答允,毕竟那续命蛊,目前只此一个。



    

  所以他顾不上九方泠会作何感想,唯有以他性命来威胁九方游。



    

  “阿游,”想不到九方泠也道,“我的性命不急于一时,但此刻不及时救他,就再无回天之力了。”



    

  “不行,这续命蛊给了别人,很难保证再能顺利种下,”九方游决然扫向聂珵,显然不愿冒这风险,“他的身子也不一定就能承受第二个。”



    

  说着,他又冷眼对聂珵道:“你敢不救我小叔叔,我就砍了你的四肢,让你再不能动弹一下,只留你苟延残喘着将蛊养成,生不如死。”



    

  聂珵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