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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督,出了桩事,”沈立行立在桌前躬身道。 魏濂踢了个矮凳过去,打着折扇道,“着慌的跟火烧屁股,坐下来慢慢说。” 沈立行撑着腿下坐,“禁军都统韩项昨夜宿私窠子被抓了。” 魏濂按下折扇,问道,“谁抓的?” 沈立行挠了下头,“督察院那边儿带人去的,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一通说清,”魏濂道。 沈立行正襟危坐,“韩项不是一个人进的私窠子,赵璋宏跟他一起去的,只是赵璋宏摆了他一道,半夜出了私窠子,把他给检举了。” 赵家和孙家是亲家,赵璋宏论辈分该叫孙怀安一声舅舅,这会子插出一档子事,打的必定是禁军的主意。 魏濂深眼,他手里还没捏稳五千兵孙家就忌惮了,禁军目前是个鸡肋,谁都不沾边儿,韩项被下了职,那就是个空子,孙怀安铁定安插人上去。 “我先进宫一趟,”魏濂支起身道。 沈立行冲他摇手,“迟了,孙大人连夜入宫求见太后娘娘,娘娘已经下旨罢了韩项,提赵璋宏做了禁军都统。” 魏濂重坐回椅子上,打开脚边的柜子在里面巡视着,倏忽便定在一本册子上,他拿出来翻看着道,“我记得皇后娘娘自小寄养在赵家。” “厂督记得牢,皇后娘娘在赵家待了十二年,今年及笄才回的孙家,”沈立行回道。 孙家落魄后,赵家接济了不少,孙裳娴都是在赵家长大,可见这两家情谊。 魏濂观览着册子,良久道,“皇后娘娘跟赵璋宏算是青梅竹马了。” 沈立行一拍大腿,“可不是!皇后娘娘没出阁的时候,我们哥儿几个私下都叫她是赵家婆娘,都猜是赵璋宏的未来小娘子,谁知道就进宫去了?” 魏濂皮笑rou不笑的乜着他,“窑子逛出来的算哥儿,别到时候走韩项老路,我可捞不动你。” 沈立行灰头土脸的抹一下眼睛,“您说的是,以后卑职不跟他们吃酒去了。” 魏濂将手里的册子放回柜子中,“锦衣卫闲出鸟儿了吧,我给你个差使。” 沈立行揉一下手,两眼冒光道,“您说。” “给我选几个锦衣卫,盯死了赵璋宏,”魏濂远眺着窗外,嘴角溺出笑,他看见傅晚凝跑进了兰苑。 沈立行犹豫道,“他入宫也盯?” 魏濂转过眼笑看着他,“出恭都给我跟着。” 沈立行当即拍胸脯,“包在卑职身上。” 魏濂挑唇笑,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满当的信封,扔到沈立行怀里,“请他们吃茶。” 沈立行点点信封里的银票数,嘿声道,“还是您体恤他们。” 魏濂受着奉承直笑,“给他们留点。” 沈立行惭愧的红起脸儿。 魏濂又拿起折扇打了两下风,眼睛不再看他。 这是要赶人了。 沈立行却挤眉弄眼的撇到他身边道,“厂督,将才那是您夫人吗?” 魏濂歪身瞪他,“眼儿不想要了?” “不,不是,”沈立行远了两步,又憋不住心里话道,“您娶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好歹让我们随个礼。” “她胆儿小,见不得生人,”魏濂合住折扇,朝他胸前一敲,“你要随礼?” “……卑职明儿送过来成不?”沈立行只差要打自己嘴巴子,偏嘴贱说出这话,少不得给他刮一刮。 魏濂高高嗯一声。 沈立行又贱兮兮的蹿过来,忸怩着道,“厂督,夫人可有姐妹?” 魏濂脸寒下来,“打的什么主意?” 沈立行忖度着道,“……卑职想跟您结个亲。” 魏濂冷笑道,“她家里人都死绝了,你想娶死鬼?” 沈立行陡然瑟缩,拱着手朝他一拜,溜出了门。 魏濂敛住眉,暗忖着过不了几日,邺都人人都会知晓他娶妻了,宫里的那位也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可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 傅晚凝闷屋里约有半个钟头,香阁进来拉她去茶厅玩。 小姑娘爱玩,聚到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傅晚凝到厅内才发现几个小丫鬟坐一起在打马吊,有说有笑,瞧见她来了,其中一个丫鬟让了位,按她坐上。 “夫人帮奴婢打吧,奴婢输了好几次,回不了本了,”那小丫鬟调皮的很,笑嘻嘻的求着她。 傅晚凝会点马吊,看她们热闹,玩心也起来,便顺话和她们拼局。 香阁扯着小丫鬟出去,须臾便端进来个小茶几,放了些茶点便悄悄出厅。 吊牌轮了两圈,傅晚凝呷一口茶,伸手去摸牌,竟是张好牌,她按下牌将手里的牌都放倒,微有兴奋道,“糊了,下把桩家该到我手上。” 其他几个小丫鬟唉声叹气的递钱给她,待要再说些好听的话,魏濂挑开门帘走进来了,她们便都悄声站起,“老爷。” 傅晚凝瞧着他就没了好脸色,直偏身不愈睬他。 魏濂冲那几个丫鬟挥手,她们都自觉地跑了出去,他提着曳撒坐到杌子上,正和她面对面。 “气性大,便因着早上那事儿要永远不跟我说话了?” 傅晚凝顿感泛酸,“我晓得你是故意的。” 她的话有股怨气,魏濂听着失笑,“这又从何说起了,你总和我生分,我不过贴近了些,你却又觉得我冒犯了你,你们女孩儿的心思杂,我当真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你了。” 傅晚凝眨一下眼,委屈的泪花在眼里打转,“不要你明白。” 魏濂眼瞅着她要哭,心里软的像被蜜糖浸泡过,“左不过是我的错,你心里气身体跟着受累,你若是觉得我慢待了你,你闹便是,这样子算怎么回事?” 傅晚凝撇着唇,拿绢帕擦着眼下,道,“你只把我当个消遣儿,我心里清楚。” 她看事通透,不过是身份上不敢跟他顶撞,卯着这个机会,她干脆全倒出来了,红的白的她全要数落,叫他不再逗着自己。 魏濂起身坐近,看她想站起来躲开,就趁势抓住她的手腕道,“你瞅着我怕,又觉得我拿你玩,原是我待人接物上轻浮了,便叫你多想,可你得知道,我是个太监,最常和女人打交道,我只当你不介意,未想你心底还是把我看低了。” 伴着他的话,那脸色也转变成了失落,像是被她伤透了心。 傅晚凝再爱使小脾气也熄了火,她坐立难安,一时就没了和他闹别扭的想头,手被他抓着也忘了挣,只跟他辩解道,“我,我从没有看低你,你不要多想。” 魏濂抚了抚那细肤,面容显哀,“我爹娘过世的早,我和我哥哥俩儿人活不下去才进了宫里,这世道但凡有点活头,谁愿意进宫给人当牛马,我也是男人,我也想娶妻生子,可是你瞧见了,我如今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