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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

    

然一心一意地拖着葱。可惜草绳不堪重负,葱捆还是散了。他便慢吞吞地蹲下来捡,一根一根整齐地码——正好把进门的路给堵住了。



    

  这下谁都过不去了。卖葱的汉子双手提着沉重的大葱,彻底动了火:“你他妈**吧?闪开!”



    

  白墨哆嗦了一下,正在整理的葱堆坍塌了。大堆的葱顺着台阶滚下去,砸到了对方的脚上。他呆滞片刻,本能地抱住了头。



    

  卖葱的人绕过葱走上来,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脚。没想到这一脚踹在了另一个人腿上。



    

  岳方祇沉着脸挡在白墨身侧:“你踢他干什么?”



    

  “我没踢他!”卖葱人火气很重道:“这不是让他闪开么!”



    

  岳方祇冷冷道:“你不会说人话啊。”



    

  “你他妈才不会说人话!”卖葱的开始冲着岳方祇喷唾沫:“搬五百斤大葱才给加两百块钱……穷不起了是怎么着!臭卖力的充什么大爷!”



    

  岳方祇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闻言眼睛一眯:“嫌少你说啊,这会儿后反劲儿,你讲理不讲理。”



    

  “我他妈今儿就不讲理了。”那人把葱往地上一扔:“你自己搬吧。”



    

  岳方祇伸手:“行,你那五百斤还有一大半儿没搬完。我也不多要,你把剩下一百块钱还我。”



    

  “我他妈凭什么还你!”对方很蛮横。他媳妇儿站在边儿上,没吭声,也没上来拦着。



    

  “没刷牙就去刷牙。”岳方祇冷冷道:“钱还我,不然我报警了。”



    

  “你报!”那人无赖道:“你报啊!怎么着,想打架啊?”



    

  岳方祇凝视他片刻,忽然猛地出手,把那人的手臂反折到了身后。对方立刻杀猪似地叫起来。



    

  这下看热闹的都上来劝架,那人的媳妇儿终于活了一样上来阻拦:“有话好说,有事儿说事儿……”



    

  岳方祇折着对方的手臂:“把钱还我,不然我今儿就把你胳膊卸了。你看我敢不敢。”



    

  那人的媳妇慌忙从腰包里翻出了一百块钱,给岳方祇递了过来。



    

  岳方祇松开了手。地上的人呻吟着站起来,用手指着岳方祇:“你等着!”说完从媳妇手里劈手夺过那一百块钱,撕成了碎片。转身又给了媳妇一巴掌:“要你个**多事!”



    

  围观的人都看不过去:“年纪也不大,什么脾气啊这是……”



    

  “喝了酒吧……”



    

  拉葱的大卡车横冲直撞地从院子里开走了。白墨在葱堆边儿上,一直低着头。岳方祇宽慰道:“没事儿了。疯子一个。”说完和雇工继续提起剩下的葱往楼顶搬。



    

  这么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很晚。晚间只蒸了小半灶干粮,出锅的时间也延后了一个多小时。有性急的主顾,要么开骂,要么直接转身走掉了——吃什么不是吃呢。



    

  最后八点多才把店门关上。



    

  岳方祇住了泡面当晚饭,里里外外一通忙,等到能休息时已经快午夜了。



    

  他懒得洗澡,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卧室,结果发现白墨蜷缩在墙角。



    

  岳方祇走过去:“干嘛呢,不是让你先睡么?”



    

  白墨当然不会吭声。



    

  岳方祇低下头,发现地板上垫了张报纸。下午那会儿被扯碎的纸币像拼图一样拼在一起,看上去居然是完整的。



    

  岳方祇愣了片刻,笑了。他蹲下去,摸了摸白墨光溜溜的和尚脑袋:“明儿我就拿到银行去换,到时候还是一百块。”



    

  白墨却忽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岳方祇的小腿。



    

  岳方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他下午被踢到的地方。



    

  “你还怪有良心的。”岳方祇打趣道:“行了,赶紧睡觉吧。明儿没事儿,你上房顶帮我翻大葱去。”



    



    



    

第7章 



    

  白墨就这么得到了他在岳方祇店里的第一份差事:晒秋菜。



    

  北方冬季漫长寒冷,过去家家在寒冬到来之前都会囤粮囤菜。白菜土豆一买几百斤,下到菜窖里;豆角茄子萝卜这种,则会放在太阳底下晒,把水分晒干,这样可以保存一整个冬天;至于腌咸菜的门道那就更多了。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普通人家基本上都不会大量囤积秋菜了。只有少数人还保留着这个老习惯。吉祥街上这样的住户又格外多一些——这里做餐饮生意的人家多。



    

  房顶上一大片,全是铺开了晒的秋菜。岳方祇家的大葱占了一多半儿的地方——他店里天天都出葱油花卷儿,老富店里也得用葱——这两千斤大葱看着很多,其实压根儿吃不到一个冬天。这才刚开始呢,得一批一批慢慢囤。



    

  岳方祇给白墨做样子,告诉他怎么翻,怎么摞。天气好的话要晒三五天,晒好之后几棵葱拢在一起,用葱叶子捆成一个结,然后一层层码好,拿帆布盖起来。



    

  白墨一直定定地盯着地上的葱,岳方祇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你就慢慢弄吧,累了就下来歇一会儿。”这其实也并不是个多轻省的活儿,然而没有办法——岳方祇身边实在是没有什么能称得上“轻省”的活计。



    

  “反正在我这儿就是这样。靠力气吃饭。”岳方祇拍掉了身上的土,一手掐腰:“我不白用你。一个月两千,包吃住。你干一年半,差不多能把之前住院花的医药费还清了。”帐虽然是这么个帐,但这话一讲出来,岳方祇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儿没底气。



    

  就跟欺负人似的。



    

  最后他拍了拍白墨的肩,把保温水杯塞到对方手里:“你看看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也别累着了。干不完的话,下午我自己上来弄。”



    

  岳方祇多少是有一点儿担心的。因为白墨也可能就那么长时间地呆坐着,就跟在店里时一样。但他又想,兴许呢。白墨其实很听话,而且人比刚流落到这里时状态已经好很多了。



    

  虽然仍然是迟钝和魂不守舍的。但岳方祇能感觉得到,白墨总是空洞的眼睛,在慢慢出现神采。那让岳方祇想起冬末的湖——看似仍然沉睡在冰雪之中,其实下面的活水正在悄悄融化冰层。



    

  真奇怪。岳方祇一面往面皮里包白砂糖一面想。眼瞅着就是冬天了,他怎么偏偏在想春天的事儿呢。



    

  卖完了清早的干粮,岳方祇匆匆跑到楼顶上去查看。仿佛印证了他的直觉,白墨做得还不错。虽然进度缓慢,但他干活儿确实认真仔细,对这种重复性的工作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岳方祇看到了他额头上沁出来的细汗——它们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白墨仍然很瘦,但看上去不再那样摇摇欲坠,疯疯癫癫了。



    

  他在初冬的太阳底下,和这里任何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年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同。



    

  岳方祇看了他一会儿,走了过去:“先下去吃早饭吧。”说着自然而然把毛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