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丢人，我就让你赔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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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先生，你身份高，学识好，又是沈府的大奶奶，我说的都是真话，不可能骗你的，燃燃真是你们沈家的孩子，要不是实在困难，我也不好意思腆着老脸来跟你说的。” 葛奶奶皱着脸，尴尬又无措。 “燃燃什么都不知道的，都是我的主意，我不想他再吃苦了，而且我也这么大岁数，还能照顾他几年。” “听他说你现在是他的老师，我才昧了脸来的，请你帮帮忙，也不需要什么，就供他上学，要是他实在不争气，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雷鸣听着葛奶奶的祈求，扶额。 他不喜欢“大奶奶”这个称呼，太羞耻！ “你想李燃记在我这里吗？” 他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继承了这个世界雷鸣的所有记忆，知道现在是民国。而认祖归宗，做大房的儿子，好处自然是最大的。 其实雷鸣并不是很愿意李燃跟自己再纠缠下去，上一世是没办法的妥协，这一世没有胁迫与顾忌，他只想好好完成自己的志向，带出一个好班，一群好学生。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世的李燃竟然也生活得如此艰难。 他在想到底帮不帮李燃，这次李燃没有私密照片可以要挟他，他大可以不管的，世界上那么多困苦人，要是都求到他这里，他难道要一个一个帮着解决吗？ 即使这个人现在是沈家的私生子，他仍然有拒绝帮扶的权利，让他们都去烦沈浩。 可他两世都是老师，李燃两世都是他的学生…… 雷鸣有些为难，不帮良心过不去，帮他又怕李燃继续缠着他。 心里斗争良久，雷鸣还是决定跟沈浩说，反正他也不是一家之主，李燃也不是他儿子。 雷鸣迟疑开口：“葛奶奶，这件事情我一个人不好做主，虽然说我是沈家的大房，但是沈老爷才是沈家的掌舵人。我会很沈老爷说的，估计不会多久，你就能得到结果。” 这一天雷鸣都忧心仲仲，原本悠蓝的天气好似为了应召他的心情，阴晴不定起来，到下午放学，上空已经乌云密布，下起了小雨。 雷鸣撑伞往校门走。 虽然知道是在民国，校内设施儒雅别致，等走出校门，才深深感觉到，他确实拥有了一段崭新人生，而他将会在这个世界崭露头角，实现抱负，做一个意气风发的雷老师。 出校门，阴雨下，老爷车缓缓地爬，人慢慢地走，复古的路灯还未亮，街道边上有嚷卖吃食的贩夫，摊上冒着一层层漂亮的热气，穿旗袍的女人们三两成行地从路上走过，西装革履的老爷伸出一只手在抽雪茄。四通八达，弯弯绕的小巷，卖花女郎的声貌旖旎缱绻。 所有东西都那么陈旧柔缓，所有的东西又那么吸引人。 雷鸣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就爱上了这个世界了。 沈家有专门来接他的人，也是一辆老爷车，只是非常崭新，一看就保养的很好。 “雷先生，这里！” 雷鸣循着声看过去，正是日常接送他的司机。 只是车上隐隐绰绰的好像还有一个人，雷鸣在心里猜测会是谁，不过几步路的功夫，他还没看清车里的人。 身后校门口倒是先热闹起来了。 “我是沈家二太太，怎么说也是长辈，你就是这么个态度？” 是蒋梦瑶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消息这么灵通。 雷鸣转身观望，看到李燃一脸冷漠，一声不吭。 他忽然有些心疼起来，回神又摇头。 不一会就有下人来把蒋梦瑶拉走了，只是雷鸣还是不明白，蒋梦瑶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她今天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样明目张胆，更是把李燃是沈家骨血这件事做实了，对她并没有好处才对啊。 “还不走吗？” 身后出来一道男声，是沈浩，雷鸣心里大感意外。 “走吧。” 他的身份真的很尴尬，即使他和沈浩并没有什么，只是占了个大房的名头。而说到这个名头也只是沈浩为了偿还雷家对他的恩情，给他的庇护而已。 “你今日回来是为了…… 坐上车，雷鸣想直接开门见山，但被沈浩打断了。 “并不是为了那个孩子，而是为了你的事情，现在世道太平了，当年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如今，你就没想过娶妻生子？雷家这一代可就剩你一人了。” 雷鸣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浩会为了这种事特意回来跟他说，还是说沈浩心里有人，不想他再霸占着沈家大少奶奶的位置？ 沈浩毕竟商场沉浮，看人脸色的本事已然炉火纯青，一眼就把雷鸣所想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不是个有心人，谁做这个家的大房对我来说都一样。至于今日所提之事，不过是因为雷家给你留了一份资产，我庇护你到结婚生子，其中一半便能归我。” 雷鸣心中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卷进什么狗血爱情故事里，还好沈浩是商人，他只是重利。 目的明确了，雷鸣也放松了下来，他没想过结婚，目前的计划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沈家大房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很好。 “这种事情还是看缘分，不过我有打算一定通知你。” 雷鸣说完投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沈浩点了点头，“那个孩子……随你怎么处置。” 雷鸣沉默了一会，也点了点头。 真是半点都不想废心啊，够狠！ 等到沈宅，沈浩连车都没下就让司机送他去火车站。 而雷鸣一下车，刚走进门就看到了李燃。 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人心思都好复杂啊。 李燃能进这个门，一定是蒋梦瑶允许了，可是这个女人明明才在校门口闹过！ “老师。” 李燃的眼神像一匹狼，静得可怕，只是这种静是建立在吃人的基础上的。 他有理由怀疑，这个世界的李燃是上个世界的那个混蛋。 “我们的羁绊可真深啊。” 果然，那个小变态他追来了。 “你……你现在可没有什么东西能要挟我了。” 雷鸣有些紧张地示意李燃让路。 沈宅占地面积很大，可能是某个大官以前住的府邸。 本门口有一块翠绿斑驳的影壁，影壁周围有一圈沟渠，其中有浮萍绿藻，影壁后迈过一道门槛，是开了天井的过堂，天井下有一方鱼池，各色的金鱼游曳，过堂后是一座假山花园，柳暗花明，左右分道才通往各个院落。 雷鸣的院子在右边，而在到他的院子之前还有好几口池塘，好几座假山，好几个待客的外厅内厅，偏厅正厅。 林林总总，足见沈家家产之富。 “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沈二太太跟你说让你跟着我？” 雷鸣无语地转身赶李燃。 李燃木着脸开口：“她闹的那么多人知道，现在我退无可退。呵呵，她什么都没说。” 得！这是赖着他呢？ “那你就去问她！”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雷鸣噎住，“我只是觉得，大家既然都有新的人生，都有新的选择，干嘛还这样纠缠。” 李燃看着雷鸣不说话，雷鸣犯难，他知道李燃肯定有些在生他的气。 “雷先生，雷先生！” 一个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二太太说，这位少爷今后由您安排了。您若是没有安排，二奶奶就只能打发他去睡牛棚了。” 真是李燃的神助攻啊！蒋梦瑶到底在想什么！ 雷鸣气急，“那就安排个离我远点的院子。” “雷先生，二太太说……说……” 丫头迟疑着，胆怯不敢开口。 “说什么！” 雷鸣大声问，心里忍不住想，到底谁才是大房。 “说家中人手不够，其他院子都脏得狠，唯独收拾了您隔壁的角房，一来……方便您照顾少爷；二来……二来，有您在就不会有妄想登天的狐媚勾……” “行了！你回去跟她说，赶紧找人收拾个院子出来！” 这蒋梦瑶到底是想借刀杀人，还是想看他笑话啊！ “是。” 小丫头跑了。 雷鸣估计不会有回音，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李燃到底给蒋梦瑶施了什么魔法，明摆着就是在帮他！ “你们两个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合伙欺负我是吧？” 雷鸣瞪了李燃一眼，转身就走。 李燃勾唇无声笑了笑。 没几步又折回，轻轻给了李燃一脚。 “以后你给我小心点！” 不多少功夫天色便完全暗下来了，下人送来晚饭，雷鸣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服侍，也第一次和李燃一个桌子，古怪地好像年轻有为的父亲给出国归来的儿子接风洗尘。 两人沉默地用完晚饭，雷鸣拘谨地好像有看不见的刺在扎他，几口扒拉完一碗饭，吃完赶紧躲书房去了。 在门口侍候的下人看到他出来，有些为难地开口：“先生，后边您得检查燃少爷的功课……” 雷鸣气笑。 “谁吩咐得这么周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得每天检查督促功课的？怎么没见二太太盯着耀耀呢？” 下人好像把说辞背熟了，张口就来：“耀少爷本便用功，用不着二太太费心每日盯着。燃少爷功课疲怠，只能劳您cao心，而且燃少爷主动这么要求的，如今他在你这里，他又是沈家流落的血脉，先生你身为主母，是有这个职责的。” 雷鸣冷笑，真是骑在他头上欺负他，也不知道这蒋梦瑶吃错了什么药，打今天起一直给他找麻烦，明明平日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人都当对方不存在的！ “把她叫过来！你既然说我是主母，我叫她来亲自跟我解释，总合情合理吧？” “二太太早想来跟您说的，只是小少爷离不开人，她要哄着，若不然要请您代劳，照顾小少爷。” 雷鸣都想鼓掌了，真是厉害，这些院子里的女人，个顶个都是搞事能手，行事周密，他竟然找不到一丝错处！ 他这个大房做的可真委屈。 雷鸣闷声甩下一句话：“吃完来书房！” 李燃刚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净手，浅笑着缓慢朝旁边的书房走。 结果两人在书房待了大半夜，李燃的基础要从头学，他要从头讲，这是他们说话最多的时候，雷鸣讲得口干舌燥，但李燃却触类旁通，天赋真的很高。 好像从这一晚上开始，他们忽然恢复了正常的师生关系。原本打算调班级的雷鸣也放弃了打算。 李燃学的很用功，上课的时候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晚上不停问他问题，他不停给他讲。 而这个世界也是还有一年不到李燃就要毕业了，但在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李燃的成绩突飞猛进，他也不会太过于担心李燃毕业的问题。 雷鸣逐渐放松了警惕，他们一起正常的过年，普普通通的继父与继子的关系，虽说不上有多孝顺他，但也没那么让人时刻提防。 但李燃还是会顶撞他的，比如雷鸣强调自己是李燃继父的时候，李燃就会反驳，笑得欠揍说：“你现在是我继母！” 然后雷鸣就会又羞又恼，拽他的耳朵。 阳春三月，街道上吹起一场花雨，细白的李花沾着人群飞舞，阳光下好像细碎的纸屑，但带着一种宜人的清香。 李燃的头发上挂着好几片白腻的花瓣，雷鸣伸手给他顺了顺，毛燥燥的扎手，痒得狠。 “快毕业了，你瘦了不少。” 李燃确实更瘦了，精瘦精瘦的，但好在精神很足，看着他两眼放光，雷鸣也习惯了李燃的眼神。 他们在校门口，李燃忽然伸手盖住了他的耳朵，雷鸣愣了一下。 李燃好久没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了。 但是很快他就放了下来。 “当心耳朵，要长冻疮了。” 雷鸣心跳有些快，扭头大步往学校里走，他是不是真的该成家立业了？ 白驹过隙，天气逐渐热起来，李燃也该到毕业的日子。 临毕业那晚上，他们回得格外早，歇息的也早。 雷鸣刚躺下，他隔壁角房里就传来了粗重的，不寻常的喘息与水渍声。 不用想雷鸣都知道李燃在干什么。雷鸣翻身安慰自己，青春期是这样的，很正常。 然而没一会，他的名字就从隔壁李燃的嘴里传出来，一声声低沉沙哑，还有更大的架势。 雷鸣可不想自己的清誉被毁，别扭地下床走到李燃门口敲了敲。 这下更不得了了，李燃好像憋了一年的疯都要撒在这个时候一样。 他在里面叫得更大声了，雷鸣吓得赶紧推门进去。 果然李燃双手在放烟花，速度很快很粗暴，上面有一件他的汗衫。 雷鸣：“……” 他该怎么办…… “帮我……” 李燃带着可怜的颤音乞求他。 雷鸣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因为可怜还是因为快感。 “你……你小声点！” “帮我！” 李燃有些激动，烟花更激动，看得雷鸣都傻眼了。 “什么地方都行！帮我……求你……就这一次……” 雷鸣的坚持突然没那么牢固了。 “可……我现在可是你爹……” “……呵，又不是真的……你是我小妈才对！” 李燃忍得额头青筋毕露，嘲讽般地怼雷鸣，声音沙哑而诱惑。 “……” “……就这一次……” “……行……吧，你别再叫了！” 雷鸣向李燃走了几步，蹲下身，犹豫着伸出手，帮李燃放烟花。 烟花很烫，一只手抓不住，雷鸣心悸又脸红，他想他真的该成家了。 室内的气味让他也有了反应。 是一种奇怪的香，李燃一直没办法出来，雷鸣眼睛却开始泛出水光，这不对劲。 他好像又中招啦！ 啊啊啊！ 雷鸣怒瞪李燃：“真是小瞧你了！” 李燃低喘，精瘦又富有力量感的身躯忽然把雷鸣压倒了。 “不然怎么拥有你。” 李燃浅笑，开始啃噬雷鸣，从嘴巴开始往下。 雷鸣自暴自弃地狠狠回了一嘴，李燃的唇被咬破，两人似乎更加凶狠了起来。 鱼入春水，击船打桨，室中处处都是快活的气息。 雷鸣醒来的时候，李燃已经走了，留了一封信给他。 开头就是“我的爱”，雷鸣被这个称谓甜得牙疼。 “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或许在你眼里，我还不够格与你并驾齐驱。你说我该像沈耀一样敬重你，你谈到沈耀的时候比与我在一起时更欢喜，我嫉妒，可是我没办法把这种敬重给你。沈耀他佩服你的学识学历，佩服你的能力，他也算你的孩子，他对你更多的是对父亲的尊重仰慕，我也羡慕他，他那么优秀，人生的规划那么清晰，甚至敢孤身留学，每每看你认真读他寄给你的信，我都妒忌地想把他们烧了。” “我对你生不出敬重，我只有满满的欲望，叫嚣着拥有你！独占你！可这一切都很困难，我不想再用这些手段让你屈服我，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向你证明，我不比沈耀差，我也会去留学，等我三年，我会回来得到你，光明正大的。” “你的爱人……” 雷鸣读完缄默许久憋出一句粗口：“滚得越远越好！” 三年的时光，雷鸣打造出了一个闻名遐迩的班级，这让他声名鹊起，他似乎都快忘了，那个三年前玩弄他之后一走了之的少年。 又是一年春日，日薄西山，霞光和煦，元宵节来了。 雷鸣和学生在街上看舞龙舞狮，吃着小摊上的元宵，夜风微凉。 少年人总是爱玩闹的，人群席卷，不一会就剩他一个人，陆陆续续又许多人往前去，似乎有外地的杂耍艺人来了。 “麻烦来份元宵。” 有些生涩却醇厚的嗓音从铺子边传来。 雷鸣背对着街道坐，看不到人。 “我能坐这里吗？” 那是名牌西装的衣摆，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指甲修得圆润。 一碗热腾腾的汤圆搁置在了雷鸣旁边。 雷鸣淡淡“嗯”了一声。 头上很快传来一声轻笑。 “那……我能吃你那碗吗？” 雷鸣勾唇，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还能是谁？那小子回来了。 “你真是……这么多年还这么没出息！” 李燃伟岸的身躯蹩脚地坐在长凳上。 雷鸣撑着下巴抬头看李燃。 五官已经成熟，英俊的过分，非常诱人，下巴的胡渣显示着主人的匆忙。 “刚回来不去休息？” 雷鸣摇头笑李燃。 “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他没想到李燃会这么直白，不过想想他这三年受到的文化熏陶，也见怪不怪。 “行！走，跟我回家！” 雷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可不觉得，这么多年不见少年还会对他有那种情感……若果真有，那好像也不算太糟糕。 李燃举止有礼，和雷鸣走在一起已然高他一头。 “你没什么想问的？” “问什么？” “什么都行。” “没有。” “那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什么都行。 “没有。” 两人的脾性都有改变了，现在他们都能心平气和地交谈，李燃真的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他现在看起来非常成功。 一阵沉默，李燃缓缓开口。 “不好奇蒋梦瑶当年为什么帮我？” “说说。” “因为她狠沈浩，狠沈家。而我跟她说，我爱你。” 不等雷鸣咋舌，李燃又续上了话头。 “她把不得沈家丢人，丢得越大越好，而现在我回来了。” “……那，你打算干什么？” 雷鸣神色不明地低着头。 “你不应该问，你还爱我吗？” 雷鸣抬头对李燃眨眼：“你还爱我吗？” “爱，一直爱。” 没有任何犹豫，这毫无由头的爱啊。 前方人群掀起一阵高呼。 “嘭！” 白光四溅，好想一捧天边的银河被人偷来，在此时此刻扬了出去，盘桓在这片天空下，飞过了一个个人的头顶，旋即带着它们璀璨的尸体下落，燃尽他们最后的光芒。 “那是？” “那是打铁花，好看吗？” “……好看。” 又来了，铁花又飞上天了。 李燃低头深情地凝视着雷鸣，雷鸣原本在看前方人群的眼睛移了回来。 四目相对，在两人之间的罅隙中，银光闪耀，好像一场弥天大梦。 “元宵快乐。”李燃轻声说。 雷鸣身上那张世上最硬的嘴，轻轻凑到了李燃的鼻下。 “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