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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鲤深深地看了孟戚一眼,试探道:“你对灵药很有兴趣?” “天生地长的好东西,谁有没有兴趣呢?”孟戚虽然在笑,语调却是说不出的阴冷,“这世间之人,想要长生不老寿与天齐,想要易筋伐髓平添一甲子功力……哈,就连穷困无知的山民,也想着挖到一株灵药,好卖了换钱。” 墨鲤虽然不喜欢人类挖灵药,但是也知道,那些颇有灵性的草药在人的眼中,不过是死物。 ——鸡鸭能叫,牛马可跑,草木却是不能言也没法动,只能吃这个大亏。 “刘常确实服过灵药,应该是机缘巧合。”墨鲤嘴里这么说,其实还是觉得心痛。 “自然是机缘巧合……倘若他吃了是我种下的灵药,现在已是身首异处。”孟戚眼带杀意,墨鲤出于警惕退了一步,惹来他一阵大笑,拂袖而去。 墨大夫看着孟戚离去的方向,确定不是竹山县,顿时松了口气。 他伸手取出刚才从干瘦汉子身上搜出的传信竹筒,小心的打开。 这种竹筒是绑在鸽子腿上的,说是竹筒,不如说是又细又小的竹管,里面能放的东西也很有限,通常都是一张展开不足指肚宽的字条。 “竹山县、秦逯……前楚遗孤?” 前面两个词的意思墨鲤明白,就是干瘦汉子禀告玄葫神医出现在竹山县的消息,可是最后一个词…… 当今国号为齐,前朝国号为楚。 既然用“前楚遗孤”来形容,大约是前朝皇室后裔,难道小糖被怀疑是前朝血脉?墨鲤难以置信,这事简直胡扯,且不说前朝宗室多半被绞杀在太京咸阳的宫城之中,另外一些在江南割据称王,都离平州十万八千里,就说小糖今年连十岁都不到,前朝灭亡都十五年了,这岂不是平白无故扣了一个叛逆的罪名? 墨鲤沉着脸,将竹筒与纸条都震成了粉末。 “不然,你回去问问?” 忽然响起的声音,惊得墨鲤差点一刀劈过去。 他瞪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孟戚,对方又是一副从容悠闲的模样了,心想不用说,某人大约走到半路上又忽然求医心切,巴巴的跑回来了。 孟戚没有半点尴尬之色,还坦然地承认:“抱歉,你拿字条沉思的时间太久,我恰好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既然事情与玄葫神医有关,你为何不去问他本人。” 墨鲤不说话。 “不要那么紧张,其实我回来是因为看到了不速之客。”孟戚向墨鲤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侧耳倾听。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正奔向那座宅院。 ☆、难言之隐 为了隐蔽行事,这座宅院地处偏僻,四周几里地都没有人烟。 此地已接近麻县边界,跟小河镇隔了一座山。 刘常等人今日就是冒雪走的山道,他们从北边来,往南的路要好走得多了,山沟与坡道都较为平整,路面也比较开阔。 然而再好走,现在也是冰天雪地的时节,路面湿滑,人说不定都要摔几跤,何况是疾驰的马,不怕折了马腿废了一匹马吗? 墨鲤眼中透着深深的疑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凉城马。”孟戚闭目听着风雪中连绵急促的蹄声,低声道,“跟西域大宛马齐名的良骏,是当年西凉国称雄西北草原的底牌之一,凉州铁骑曾经天下闻名,即使冒着风霜雨雪,亦能千里奔袭。” “好马。” 墨鲤听后,由衷地赞了一声。 哪怕自幼学史诵文,博览群书,可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终究不能在脑中留下深刻的印象。现在孟戚一提,墨鲤立刻想起了那支威名赫赫的凉州铁骑,以及它在最辉煌的时候败于靖远侯之手,从此一蹶不振。 “虽说西凉国灭,凉城马也流入了中原,但是这等良骏,仍然不是常人能有的。”墨鲤侧耳听了一阵,确定至少有二十骑。 这可不是小数目,纵然有富商掷金求马,也不敢在家里养上这么多。 ——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有造.反的嫌疑。 “官兵?”墨鲤神情凝重,心想还不是一般的官府中人。 看竹山县就知道了,穷得整个县衙只有两匹马,是报信用的。 风雪中的马蹄声停止了。 这附近没有歇脚的地方,只有那座宅院……这些人是路过?还是就要去那里?他们是锦衣卫吗? 墨鲤还在苦思,孟戚却好整以暇地丢了句话。 “你想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墨大夫想,如果眼前这个人当真是国师孟戚,教唆人的本事确实挺厉害的,跟话本里一模一样。话本里的国师总是蛊惑皇帝不理朝政、残杀忠良,偏偏又能把坏事做说得冠冕堂皇,什么求仙拜佛,建庙修寺。反正皇帝听完之后,明知道不妥,还是忍不住干了。 这也算是术业有专攻? 嗯,比不上,比不上。 墨鲤翻过院墙的时候,心想这是他今晚第三次潜入这栋宅院,都说事不过三,原本只是送信这样简单的小事,居然一变再变。 可墨鲤又没法不来,现在的情况太复杂。 迟一步,就不知事情还要发生怎样的变化。 想那群锦衣卫暗属蹲在这里,原本目标只是为了前朝宝藏盯着薛家,结果莫名其妙就扯到了秦逯身上,现在倒好,如果不是墨鲤及时补漏,连唐小糖都要被卷进去。 宅邸的大门敞开着,两侧的灯笼被点了起来。 这群在雪夜中赶路的骑兵,披着玄色斗篷,腰上斜挎着雁翎刀。虽然下了马,却没有人说话,前院这边静悄悄的,只有骏马偶尔喷个鼻息。 刘常手下的兵丁们个个鼻青脸肿,脑袋与衣服上还沾着雪花,都垂着头不敢吭声。 佩刀骑兵把人一放,拱手禀告道:“将军,这宅子里的人都死了。” 将军背对着这边,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件长长的玄色貂裘,以及一顶熊皮厚帽,他随意找了块院中的石头,大刀金马地一坐,喝问道:“怎么回事?” 将军说的是一口标准的官话,刘常回话的时候则是结结巴巴,官话说得不伦不类。 墨鲤看着刘常那副恭敬讨好的姿态,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员外与干瘦汉子在书房里谈起刘常的时候,似乎说过,刘常是荡寇将军麾下的六品佥事。因为这位将军同样姓刘,干瘦汉子还多问了一句两人是否有关联。 结果是巧合,并无关系。 荡寇将军不是一个正式的官阶,世道乱,朝代更迭得快,导致官职名称混乱,这点在武官那边更加明显。像这样的杂号将军,光听名字完全不知道是几品官,手下又有多少人马。 那边刘常已经把他借宿此地,刚刚住下就发现宅院里的仆人连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