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共同生活

    你叫姜语笑，你的家里人很忙，所以你从小就住在你的亲戚家里。

    你有一个小姑父，他被你的亲戚们明里暗里瞧不起。小时候的你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呆着，一个人笑，长大了才知道他是被亲戚孤立嫌弃了。所以小时候的你经常会在聚会时大家都冷落他，他一个人待在角落里的时候过去和他说话。

    你是一个小孩子，心里没有大人的那么多弯弯绕绕，只知道他一个人待在角落里，看上去孤零零的，让你想起你经常被你的堂哥冷落。你的堂哥似乎特别不喜欢你。

    你的小姑父长相斯文，视力高度近视，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文质翩翩。然而，他没有钱，也不被自己的父母喜欢，当年上大学还是他自己贷款上完的大学。这些都是你从家里大人那里听到的。

    听说他娶你的小姑是拿刀威胁、逼迫你的小姑嫁给他，然后两个人便举行了婚礼。再过不久，就有了你的表哥。可是自打你有意识地主动开始记事起，你小姑和小姑父便经常吵架，严重时还会打架，因为各种你无法理解的小事情吵起来打起来。

    不过你是个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你管不了。你只知道，他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你会不自觉走过去和他说话。你也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因为家里人都喜欢表姐，堂哥也喜欢，弟弟也喜欢。而你总是被他们忽视。所以你格外地亲近你的小姑父，因为你发现，每次你过去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很温柔的和你说话，他不会忽视你，也没有半点其他人的不耐烦。

    夏天太阳很毒辣，外面很热，此时时间是正午一点多，更是炎热无比。你该上学了，你们一直是跑着上学的，其他哥哥jiejie们把你远远甩在了身后，没人想和你一起走。所以你是一个人走着去上学的。

    这个时候你十六岁，走读初中。

    你看到了你的小姑父蹲在路边的屋檐下面等公司的车来拉他们。他们公司每天都会有车，沿着这条固定的路线接送公司里上下班的员工。你看到了他热得满头大汗，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自己偷偷攒下来的几枚硬币。

    你跑到小卖部买了两个冰棍，然后又跑过到他的面前，他的表情有些微微惊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的微笑，像一个长辈对一个小辈那样。那个时候的你不懂他为什么惊讶，因此也没有去特意思考他为什么惊讶，后来的你才知道，他根本没有想到你会当街认出他。

    因为你的表姐甚至是你的表哥他的儿子，遇到他都是猛得扭过脸，生怕被他看到的样子从一旁绕远匆匆过去。他都看在眼里，但你不知道。

    你把手里的冰棍递给他，小姑父笑着摆摆手，温和地说：“这冰棍看起来真是美味，不过我不吃了，你吃就好。小孩子最喜欢这种东西了，你快尝尝吧。”

    然而，你却就是单方面执着地觉得他想吃。你知道他现在很缺钱，有一丁点钱都攒起来不舍得花。所以你猜测他为了省钱所以坐公车，不买雪糕。

    你直接把冰棍塞到了他的手里，笑嘻嘻地说：“哎呀小姑父，这冰棍我一个人吃不完，吃两个肚子会疼。你就帮帮我嘛，吃一个也好。”

    你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个可爱的洋娃娃一样卖萌。在他面前，你就只是一个渴望长辈疼爱的小孩子。

    他无奈地扶了扶镜框，眼里挂起宠溺的笑意，接过冰棍说：“那就谢谢笑笑的冰棍了。”

    你瞥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你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涌上心头。糟糕，要迟到了！

    你匆忙向他道别：“小姑父，再见啦！我得赶紧去上学，已经迟到了！”话音未落，你抓起书包就奔向了学校的方向。

    他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你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手中的冰棍已经开始滴水，他低头看了一眼，水珠落在他的手上，与融化的冰棍混合在一起。

    他赶紧将冰棍吃完，然后想起了你第一次和他打招呼的情景。你当时紧张的表情尽管你在极力掩饰，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了你的紧张，低下头小声地和他打招呼，然后又偷偷抬起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忐忑不安。

    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你从一个小小身影逐渐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起初，他曾疑惑你为何会主动与他交谈，毕竟在那个时刻，他只是一个陌生的大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明白，你真的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儿，你甚至单纯到似乎不明白一些感情。他微微留心观察了一下你，才发现你并不懂很多情感和人情世故里的弯弯绕绕，是有迹可循的。

    你的父母把你寄养在亲戚家，他们整日里都不想搭理你，刻意忽视你，所以才导致你什么都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没有被世俗肮脏的观念浸染的你，是真的很可贵。

    他深知，这个世界有时候并不简单，但你却始终保持着那份纯真与善良。虽然你是因为客观原因不懂，但也足够了，这让他感到无比欣慰，所以他很加珍惜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他甚至私心你一直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懂。

    你小姑父是个大学生，当时的大学生很珍贵啊，虽然刚进入公司时工资低，但是后来越来越往上升职，家里的亲戚们对他态度渐渐热情了起来。小的时候你不懂为什么，大了的时候经历了家里的落魄之后才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然而他对谁都是一样温和的礼貌，对你也是。你感觉不出来他对谁更为亲近，但是长大后的你才知道，他当时应该是特别宠你的，因为你总是听到你大姑他们开玩笑，说把你过继给你小姑父当女儿。

    他也没有否认，笑呵呵地接过话茬问你“愿不愿意做他的女儿”。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下意识就说不愿意，你也有爸爸mama呢，怎么能做他的女儿，真是的。

    你有些生气，借口要去写作业一个人回到房间里了。

    你的家庭条件在过去条件很好，然而后来就不行了，你父母工资一成不变，又不懂得理财，你的爸爸只知道一味的攒钱，你的mama只知道一味的花钱，所以你家没多少积蓄。后来时代在发展，你父亲的工资却没有同时发展，所以你家逐渐没钱了。基本吃穿没问题，然而和亲戚们比起来，多多少少差了点。

    你也从大姑家搬回了自己家。

    然而令你意外的是，你小姑却问你要不要去他们家玩，你想了想，算了吧，你还要给爸爸做饭。

    后来有一次，你小姑和小姑父吵架吵得很凶，你小姑各种难听的话都往外面蹦，后来两个人还打了起来，听说打得特别凶，你大姑一家人还有你们一家人赶紧去劝架，后来你小姑住院了。

    再后来，你小姑和小姑父离婚了。听说是你小姑主动提出的离婚，你小姑夫净身出户。

    你好久没有见过你小姑夫了，你记忆里几乎忘记了这个人。后来你因为没人管教，沉迷手机没考上高中，你爸爸也不想管你，因为你还有个弟弟。

    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直到你听说，你爸爸在给你商量亲事，你突然害怕了起来。你不想结婚这么早，你对婚姻有着深深的抵触。

    ……是因为你爸爸和你mama，他们后期的婚姻并不幸福，而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了。家里的钱不够用之后，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都出来了，再后来，你mama嫌弃你爸爸穷，然后两个人就离婚了。

    你听到你爸爸和你后妈在厨房里聊天说，“如果不是这个房子有语笑一份，我其实当时并不想要她。”

    你后妈问他，“这个房子不是xx（弟弟的名字）的吗？”

    “不想给那个丫头，反正到时候她都嫁出去做别人家里的人了，所以就提前把房子的名字改成xx了。”

    你心里堵得很难受，偷偷回了卧室里，一个人趴着哭了很久。

    后来，突然你小姑夫给你爸爸打电话，说给你找了关系，你能去上高中，还能上你们当地最好的高中。然后让你收拾收拾东西就去上学吧。

    你知道后心里激动不已，赶紧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你小姑夫就开着车到了你家门口。

    你当时还以为是你父亲突然开了窍，不舍得你早早嫁出去，之前心里对你爸爸的不满和责怪都随之一起消失了。你拥抱了一下你的爸爸，然后坐上了你小姑夫的车。

    之后你就住在了你小姑夫家里，白天上学，晚上回家。

    你小姑夫对你说，“笑笑，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你学习不好，真的是没有人能够救你。”

    你想起了你爸爸之前说过的话，心里的难过再次涌了上来，忍不住想哭。他看了出来，叹了一口气，给你递了张纸巾，你接过纸巾撺在手机哭得泣不成声。最终他又抽了一张纸亲自给你擦去了眼泪。

    他一点一点轻柔地擦去了你脸上的泪水和眼角的泪痕，声音无比的温柔，“我们笑笑最聪明最善良了，这周末小姑父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你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你，你一直都是被孤独出去的，这是你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心。你忍不住扑到小姑父的怀里，抱着他劲瘦的腰肢号啕大哭了起来。

    小姑父的身躯突然紧绷了一下，随即逐渐放松。他缓缓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拍打着你的后背，温柔地安抚着你的情绪。

    “笑笑，你要记住，你的名字就是笑笑，代表着快乐与欢笑。”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关爱，“我们的笑笑笑起来是多么的甜美，不要让泪水遮住了你的笑容。来，给小姑父笑一个，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太阳还会不会绽放光芒……”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瞬间驱散了你心中的阴霾。你感受到了他的温暖与关爱，也渐渐地平复了情绪。在他轻柔的拍打下，你抽泣着在他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好一会儿之后，他感觉到你渐渐地安静下来。他低下头，温柔地注视着你，看到你那满是泪水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疼惜。

    他温柔地将你打横抱起，抱到了你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将你放到了你的床上。他轻轻拂开你额上的头发，用湿毛巾将你脸上的泪痕擦掉，然后又用干毛巾擦干净你的脸。

    因为你哭得脖子上都是泪水，他只好把你的脖子也擦一擦。然后胳膊肘却无意间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结过婚做过爱，还有过孩子，自然知道碰到的那是什么东西，浑身触电一般，猛地握紧手里的毛巾，然后后退好几步。

    他站在原地有点尴尬，心里有点自责，深呼吸好几下，然后才慢慢上前，将你的脖子擦干之后给你盖上被子，才稍稍从房间里离开。

    看来该请个阿姨了。

    你的小姑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曾经那个小姑娘现在已经开始发育了，似乎发育得还不错的样子。

    毕竟男女有别，他家里可能疏忽了对她的教育，但既然他接手了她的监护职责，他就必须好好保护她。虽然他没有再去过度自责，甚至已经将方才突如其来尴尬的小插曲忘记了，然而胳膊上方才触碰到的柔软的触感却静悄悄地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