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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烦得够呛。 但谈半生毕竟有求于穆七,再如何厌恶也不可能一个阵法结果穆七,只能留他活蹦乱跳到现在。 谈半生半个字的回答都吝啬给他。 穆七巡视了一遍城门口的各方来客,那得意的目光活似在巡视自己打下的大好河山,清清嗓子开口道: “众所周知,剑圣之所以为剑圣,受万人追捧,本质是此世慕强,而剑圣修为,天下第一。” 谈半生终于对穆七那点七八岁小孩都不如,还洋洋得意的发言无法忍受下去,打断他道: “我与落永昼相识六百年。” 落永昼怎么成的名,怎么立的威,怎么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路,练出来的剑,他通通清楚。 不需要穆七来给他夸夸其谈。 穆七收敛了一点,笑容仍然不减,“你说倘若叫世人发觉剑圣没了天下第一的修为,他们还会尊剑圣为剑圣吗?” “……”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加傻子。 谈半生告诫自己。 穆七越傻,对他将来除去穆七的事便越有利。 看在这事份上,他可以忍耐穆七发会儿疯—— 忍个屁。 谈半生终于忍无可忍:“你动用魔族大支的精锐部队,捏造天象,散布谣言,使世人纷纷赶来不执城,就是为了你心里那么一个想法?” 以谈半生对魔族的厌恶,都对他们有点继续厌恶不起来。 惨,太惨了。 摊上穆七那么个人做生杀予夺的首领,真是太惨了。 穆七不为所动,连笑意都没消退半分,仍然是兴致勃勃的:“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让世人意识到剑圣早没了天下第一的修为,让他们眼中的神跌落神坛,你说他们会怎么对落永昼呢?” 真对一样东西感兴趣时,细微的表情骗不了人。 譬如说穆七现在眼里的神色,就像是狗见了骨头,饿了半天的大小伙子见了红烧rou,真真正正的垂涎欲滴。 谈半生冷静为他指出盲区:“那你说如果落永昼重获修为,他会怎么对你呢?” 穆七反倒是更来了劲:“那不是更好?虽说看着剑圣跌落神坛很有趣,可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跌落了神坛,让原本有趣的事情也变得没趣起来。” “若是落永昼有本事保住他自己的修为,多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岂不是很有意思?” 他英俊的面容有种不近世事的残酷:“当然,前提是落永昼得有本事保住。保不住就去死,保得住就接下去玩,都是令人期待的一出好戏。” “……” 如果以精神胜利法来论,穆七估计能够以过分乐观且奇葩到一枝独秀的心态,立足于这个世界的不败之地。 若是有诡辩这门功法,想必穆七也不难拔得头筹,将其发扬光大。 谈半生可能在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和穆七拆伙,闻言冷笑道:“那你可真够出息的。” 堂堂一个上古大魔,在这世上好死不如赖活着苟了一万年,脑子里却成天想着该怎么给自己找乐子。 穆七十分耿直地将他堵了回来:“我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乐子,否则人生在世有什么趣味?” 他过了一息,又严谨添了一句:“当然,保证自己有找乐子的命也很重要。” 谈半生:“……”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得感知到,自己当初答应穆七时,就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 穆七在那里还不消停,逮着他问:“一般人活着总是存个念想,我是为找乐子,落永昼是为天下,不知道谈宗主是为什么才愿意背弃晓星沉,背弃人族,背负千古骂名和我一起出生入死?” 当然是为他的师父。 是为那只把他从污泥里拉出来的手。 谈半生生来早慧。 不知是老天偏爱他,还是偏爱害他,竟然许多修仙之人都求之不得,畏之不及的天赋一股脑儿堆到了一个孩子的身上。 对谈半生来说,早慧仅仅是最无关紧要,最不足轻重的事情。 要命的是他长了一双可以越过世俗,窥探天机命理的眼。 连天上星辰运行轨迹,整个天下发展大势都可以被谈半生用一双眼睛看出,更何况是凡人之间的那点破事? 早在很小的时候,谈半生就可以通过观察缠在一个人身上杂乱的气机,来观察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他眼里容不下秘密。 而他仅仅是个口无遮拦的小孩子。 有一天谈半生拉住了他母亲的衣角,告诉她她的丈夫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小小的谈半生口齿清晰,把自己父亲何时出去何时回来,途中经过的街巷,吃过的饭,说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甚至把那个女人所在的位置都报了出来。 然后他迎来了他母亲一顿发疯似的殴打。 那个素来在自己丈夫面前唯唯诺诺,大气也不敢出的女人头发蓬乱,眼睛赤红,出口的言语脏得不像话: “小兔崽子,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恶毒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一嘴谎话,等年纪再大点是不是要去杀人放火?” “早知道我就该在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一把掐死你。” 等谈半生的父亲回来,他母亲把谈半生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他的父亲,顺便红着脸向自己丈夫表了忠心: “我知道你一天到晚奔波在外,都是为了辛苦养我们一家人,才不会去多想有的没的。在家里给你准备好热饭热汤,就是我的本分。” 于是谈半生迎来的是发狂暴怒的父亲一顿更加变本加厉的殴打,他被打得浑身上下皮rou没一块是完好的,在冰天雪地里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一口气,给自己父亲扔进了柴房,和眼冒绿光的恶犬共处一室。 而他的母亲笑语盈盈给他父亲端上了一碗煲了一个白天的热汤,殷勤地嘘寒问暖,却一个眼神都吝啬给自己被拖下去的孩子。 谈半生不明白为什么。 他明明是为了自己真心敬仰,真心孺慕的母亲好,不想她被蒙在鼓里。 为什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待遇?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对不起过谁? 往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也绝不仅限于他的父亲母亲。 他得到的是全家,全宗族,甚至全城镇人的白眼唾弃。 但凡见到他,是个正常人都会向着谈半生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