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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窒息

    

第二章 窒息



    第2章

    湖畔。

    聂家的二姑娘聂霏柔弱娇美,腮如桃花,拿着男儿送的花枝低头与女郎们呢喃。三姑娘聂雪明艳可爱,眼角眉梢透露着灵动,正大口吃着点心。

    怎么看,都比眼眸冰冷的聂霜要来得可人。

    谢昀亭牵着马,望着草地上三五成群的女郎们,也看着走进人群的聂霜。

    此刻的聂霜与柳树下的她截然不同,眼眸舒展着,嘴角含着微笑,看着就叫人觉得可亲。她仿佛很受女郎们的喜欢,小女郎们发现聂霜回来之后,居然三三两两走过来,围着聂霜笑闹,很是依赖的模样。

    这在当今崇尚容貌的风气下并不常见。比起其他姐妹,聂霜生得普通了些。是个美人,可要说惊艳,确实不能的。

    聂秀才虽然胸无大志、家徒四壁,但凭着一张优越的皮囊不论死了几个老婆,都有源源不断的女人们前仆后继。他的女儿们自然也生的美貌,聂姓女姿容出众在城中是出了名的。单看聂二聂三,哪一个不能在场的少年郎迷得失了心窍。

    谢昀亭今日是抱着“因一见钟情而低门聘妻”的母命而来,怎么想都是聂二聂三才能使人信服。况且,聂霜方才在无人之境做出那般狂悖的举动,瞧着就不是个循规蹈矩好拿捏的。

    不断在脑中权衡利弊的谢昀亭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皱着眉头盯了聂霜好一阵了。

    一年幼的女郎与聂霜贴面撒娇:“聂jiejie,你身体如何?我阿母说你前阵子又得了风寒。”

    “是呀是呀,要我说你就是要多多出来与我们游玩,少些病气。”绿裙少女殷切地拉着聂霜的手。

    聂霜笑着:“我的身子打小就这样,总也不见好,你们还是少折腾我吧。你们可看见我meimei了?”

    “就在湖边上呢!你瞧。”

    听闻聂霜寻找,聂雪和聂霏匆匆提着裙角跑过来。

    聂雪气息不稳,不断眨着眼:“阿、阿姐,你寻我?”聂霏站在聂雪身后,脸上粘着笑,眼中藏着明显的紧张,连话也说不出来。

    聂霜笑吟吟道:“母亲交代过今日要早归,我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该走了。”

    阳光正明媚,人也热闹,两姐妹玩得正起兴,哪里会觉得时辰差不多?可没一人敢反驳。她们反倒松了口气,念叨着“阿姐说的是”,急匆匆向着自己闺中手帕交告别。

    女郎们明显对聂霜恋恋不舍,聂霜再三许诺过几日与他们一同放纸鸢,那些娇缠的女郎才郁郁地松开她的手臂。

    聂霜正欲带着两个meimei离开,总觉得背后有一股视线,她转过头去,看到湖的对岸一位红衣公子双手环臂,斜倚在高头大马边。

    两人目光对撞,聂霜竟没有半分退缩,直直地看着他。她噙着柔和的微笑,眼眸中如雾般稀薄的温柔消散,露出几分淡漠而玩味的光。

    反而是谢昀亭一惊,匆匆扭开头。他如同被烫到了一般,脊背都紧绷起来。

    直到聂霜走远,谢昀亭还是不敢重新把头转回去。有人上前了,他才装作只是在欣赏湖景的模样和人交谈起来。他们先是又谈了些春日应景地男女情事,随后又转到了生意往来、科考文章。谢昀亭渐渐稳住了心智,又恢复了那个完人般儒雅公子的模样。

    他面上笑着应付同伴,心里早已厌烦这些蠢人的叽叽喳喳。如果不是利益二字,谢昀亭都懒得对他们多吐露一个字。

    春日宴空手出游半日,谢昀亭回府时多了几兜的鲜花,就是在回府的路上还有女郎朝他身上砸着黄花。他笑着交代小厮好好埋入途中,回房后却面无表情地洗了好几遍手。

    谢父谢母派人通传,谢昀亭更衣走入住屋屏退下人。

    谢母迫不及待问:“我儿,如何啊?”

    她是专门挑选了聂家,除了门第合适,也因着聂家女美貌非常的传闻。她在心中,就算娶进来的儿媳迟早要死,也不能随便选一个叫儿子受了委屈。

    谢昀亭有些累了,他心不在焉地答道,也不知在想什么:“与母亲所言不差一字。”

    “看中了哪一个?”谢母闻言喜笑颜开。

    哪一个?

    聂二和聂三的脸浮现在谢昀亭脑海中,可他的嘴唇一抖,鬼使神差说了出来:“就,大的那个吧。”

    谢母:“你说的是聂大姑娘?”

    谢母这一问,反而叫谢昀亭回神了。他被惊出了冷汗,明明他与聂霜一句话都未曾说过,为什么会点了这样的女人。不,点了她也好,反正是要死的女人。选个和外男勾搭、里外不一的,总好过叫那些个娇娇女郎去死好。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纵是谢昀亭这样自私的人,此刻有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荒唐了。

    谢母见儿子脸色不对劲,又关切地问了一遍。

    谢昀亭含糊地应了声:“就聂大姑娘。”

    谢母爱惜地看着儿子:“还是我儿顾虑周全,我听张顺家的说那聂大姑娘性格最是柔顺,因体虚病弱在婚嫁上拖了两年了。这般的好人选,就是你娶进来不喜欢,第二日叫她去了也没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谢父则是点点头,吩咐谢母明日就着人去提亲。

    谢昀亭则是头一次有些心慌。

    大小恶事谢昀亭顶着光鲜的容貌干了不少,亲手谋杀人命倒是第一次。杀的还是要与他交颈相贴的柔弱女子。

    谢昀亭告诉自己这也不是头次有人要因他的秘密去死了,他不该如此无用!

    无毒不丈夫。不过就是条女人的性命。

    十五岁时那勾他上床却发现他不举的女婢不也被母亲下令活生生打死了么。他何必在意门户低微的贱人性命。不仅是为了自己,还因着谢家,他必须这么做。

    谢昀亭安慰了自己一晚上,经论策论一点没看进去,捧着书卷伏在案上疲惫地合上眼眸。

    睡梦间,他不知为何看见了一只洁白细腻的手,那只手先是温柔地在他脸上流连,随后渐渐向下。

    就在谢昀亭烦躁地想要挥开它时,那只手忽然掐住了谢昀亭的脖颈。

    手越收越紧,谢昀亭意识到不妙,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那只手死死地掐着他,掐着他的呜咽,掐着他的呼吸。

    这时又来了一只手,手指探入了他的嘴中,戏谑地把玩着他的唇舌。

    不、不……

    谢昀亭被掐得他身体脱力,他双目翻白,涎水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

    不行,他要死了,要被掐死了,不要……

    到底是谁,竟敢这样对他……

    就在谢昀亭要窒息的瞬间,一双带着蔑视的眼眸出现了。

    那是聂霜的脸。

    谢昀亭瞬间吓醒了,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颤着,张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腿间那根秽物,正在疲软地吐出透明的液体。

    茫然、惊异、愤怒,谢昀亭回想梦境只感到屈辱极了,似乎他现在还踩在飘忽不定的梦中。

    聂霜这个贱女人!她岂敢到他的梦中来谋害他!他要杀了她!杀了她!

    谢昀亭举灯欲砸,反而在朦胧的光中感到了腿间不可思议的湿濡。对自己身体厌恶到极点的他根本不会去判断着液体到底是什么。只目眦欲裂地停在原处。

    他这是……尿了?

    桌上的笔墨纸砚全被发狂的谢昀亭砸到了地上。

    这是个梦!

    是个梦而已!

    都是不公的上天的错!都是那个该死的聂氏女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