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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洋的生日宴会定在蜀湘阁,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跟辣的有关,我查了一下,也的确是专门一家做川菜的饭店,但戈毅不吃辣,我就和他说等聚会结束我们再去吃其他的,他摇摇头,牵着我的手说没那么娇气。

    “不可以。”我严肃拒绝。

    装修工作室的时候他有时候晚上就懒得吃饭,怕我发现还撒谎,结果没两天胃就不舒服。

    他没再拒绝,懒懒点下头。

    在穿着方面我已经没有要求了,上衣是戈毅的黑衬衫,下身是条到膝的白色短裤,拿他挂在工作室当装饰的金链条收下腰,再穿一双和他同款的情侣鞋,和他一样满满的颓丧慵懒劲儿,戈毅也还是老打扮,灰色戴帽卫衣,黑色休闲裤,黑色马丁靴,鞋带松松的,背了个有些孩子气的小白包。

    包是我的。

    他说幼儿园的小朋友背的书包都比我的大。

    我说那我回头买一个大的。

    他又说没必要,因为他不能时时刻刻替我背包。

    “挺方便的。“他试图把车钥匙和手机塞进去,发现无果,挑眉:“也不是太方便。”

    我和他说着悄悄话进饭店,一抬眼,就看到腾洋站在大厅迎接。他看到我们立即笑起来,旁边的丽丽也朝我打招呼。

    丽丽的头发剪短了,现在看起来是干练的御姐范儿,有种强势又别样性感的女强人味道。

    “别说又是骑车来的啊。”腾洋给戈毅递烟:“今儿我生日,不醉不归。”

    戈毅扯下嘴角,接过但没吸,烟被他夹在指尖,像被扼住咽喉:“老了,喝不动了。”

    “去你大爷的。”腾洋有些无语的捶他一拳:“302。”

    戈毅嗯了一声,牵着我走了。

    我看着戈毅的侧颜,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戈毅低头看我一眼,忽然有些温柔的将我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我对上他的视线,感觉他下一秒要和我说什么带有歉意的话,但他只是沉默,然后握紧我的手。

    我撑开手掌,和他十指相扣。

    推开包厢门,戈毅和我都愣了一下,但只一秒,他就恢复高冷冷酷的模样,朝其他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之前有人说世界很大,但也很小,大到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小到不想见的人躲都躲不掉。

    我不知道戈毅的想法,但就我而言,我都感觉尴尬。

    这里的其他人不是别人,正是古默和娟姐。

    我们落座后,包厢的气氛变得微妙极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导致我紧张又局促。

    戈毅看我一眼,桌下缓慢地拍我的手,坐姿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眯着眼,有一丝倦怠。

    片刻后,古默先开口了,他喝了口水,像是不经意道:“好久不见。”

    戈毅点点头:“好久不见。”

    古默的视线移到我身上,有些意味深长。

    我低着头,捏着衣角。

    如果不是我,戈毅还是他的合伙人。

    或许他就是在心里想,我有什么本领,能把戈毅迷的五迷三道,宁愿和他掰。

    以前我也想过,曾经有一段时间还挺自豪,但后来我想明白了,那就是其实我什么本事都没有。

    戈毅是一个外表冷酷,感情内敛的一个人,不是因为我他才破例,是他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他爱人的方式,我不是独特的,是戈毅的爱人是独特的。

    但这就是他的魅力。

    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心思细腻和性格强势为一体的男人。

    “在想什么。”他牵过我的手,微微偏着身子低头问我,凌厉的眉峰和漆黑的瞳孔很容易让人沦陷,每次看到这样的他都会腿软,因为他的目光像含着情,声音低沉温柔。

    我摇摇头,低头看他的大手。

    很想变成一只猫,蹭蹭他的掌心,每天窝在他的西装裤边,等着他把我抱起来,揉顺我的毛,喂我小鱼干。

    我摸着他凸起的指关节,他顺势将手放在我的腿上捏了捏。

    这是他的习惯。

    只要出来喝酒,他都是一只手拿酒杯,或者夹烟,另一只手都搭在我的腿上或者捏我的手。我有时候玩手机,感觉他碍事,他就把胳膊搭在我身后的椅子上,懒懒地靠着倚靠,没一会儿又捏兔子似的捏我的后脖颈。

    但他喝完酒以后浑身都很热,像个热炉散发热量,掌心更是,我感觉都要被他捏化了,又不舍得把他推开,只能让他把手重新放在我的腿上,他会好笑地看我一眼,拉着我的凳子靠近他,大手扣着我的腰,将烟摁灭在烟灰缸,挑挑眉,继续和他们喝酒。

    我喜欢戈毅,任何小细节组成的戈毅。他看起来并不依赖我,也很少在乎我的感受,不会和我说甜言蜜语,情话,还总是凶我,和我对着干,把我气的半死不活,但无论什么场合,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我,无论是很平常的问我还是牵我,都能让我感受到自己不是被冷落的,被忘掉的。

    豪哥曾经说看不出来戈毅还是个cao心的命,一颗心都吊在我身上,我还愤愤不平,觉得他给戈毅贴金,但现在我感受到了,比如戈毅会一边喝酒一边注意到上的菜有没有我喜欢吃的。

    我把手机收起来,找服务员要了小盘子,倒点白开水,将菜涮一遍,觉得不那么辣了再放到戈毅的盘子里。他低头看一眼,笑笑,夹起来吃了。

    我在一瞬间忽然感到满足。

    原来不只是被宠会让人感到快乐,宠人也是。

    “工作室开的怎么样啊。”腾洋坐在桌对面问。

    戈毅神色不变:“还行。”

    “谦虚,我那天路过看到人挺多的。”腾洋看一眼古默,随后笑了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今儿是我生日,我是寿星,我最大,我唯一的愿望呢,就是能回到几年前的快乐时候,戈毅还是那个戈毅,古默还是那个古默,我腾洋呢,也还是那个腾洋。”

    古默什么都没说,举起了杯,我看向戈毅,所有人都看向他,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忽然扭头看我一眼,那一眼太过复杂,晃的我回不过神,或许过了一秒,又或许过了很长时间,他将手移到茶杯:“骑车来的。”

    “你可真扫兴。”腾洋忽然笑着摇摇头:“你就是原来那个戈毅,油盐不进。”

    戈毅不是扫兴,他是不愿意。

    我们叫过代驾,和饭店前台说一声,第二天再把机车骑回来的时候也有,但如果是戈毅不愿意喝,那就是他不想,不想的事,他一丁点都不会做。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但腾洋说的很对,戈毅有时候就是一根筋,固执的很。

    “那要不然,让她替你喝?”

    她,指的我。

    我看向说话的人,娟姐。

    我朝她笑笑,她的脸色在一瞬间有些古怪,随后看向戈毅。

    戈毅看她一眼,声音很沉:“她不会喝。”

    气氛再次凝固到冰点。

    其实在我的印象里,这种剧情一般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现实生活中跟本不可能存在。

    “来来来,吃菜。”腾洋笑着打圆场。

    “喝酒有什么不会喝的。”娟姐盯着戈毅,似笑非笑,拿起酒杯:“像这么喝。”她仰头一饮而尽,忽然看向我,倒两杯酒,其中一杯放到转盘上转给我,向我举杯:“meimei,之前和你闹了些不愉快,是我的错,你说我都多大年龄了,和一小孩儿计较什么呢,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哈哈哈。”

    她笑着将酒再次一饮而尽:“姐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我干了,你随意。”

    五十二度的白酒。

    我抿唇,手伸向酒杯,戈毅突然摁下我的手,握住我的手腕强势地收回来,拿着那杯酒看向古默和娟姐,淡淡道:“小孩儿不能喝酒。”

    场面再一次沉默。

    不是我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也不是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我真的很想称戈毅为冷场王。

    “那你替她喝。”娟姐挑眉:“怎么,戈毅,我话都撂这儿了,认识你三四年,这点情分都没有?”

    如果是之前,我会觉得娟姐好奇怪,不就一杯酒吗,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追着人不放,然后告诉戈毅,戈毅就会沉默地揉揉我的头,但现在我知道了,这杯酒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口气,一口撕破脸,也要呼出来的气。

    戈毅曾经和我说人都是感性动物,理智也不过是相对的,一个人对自己最好的表现就是追求灵魂的自由,其他一切手段不过是载体。

    戈毅笑了。

    “我替她喝。”

    我下意识阻止,戈毅安抚性捏捏我的腰,将酒一饮而尽。

    我看着他的侧脸,暖黄色灯光照耀下,我突然感觉什么都听不到了,画面在不停后退,又拉近,退到我只能看到他,看不到身后的背景,近到我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漆黑的眸子像泛着水光。

    -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才会被推出去。

    -没本事的男人才靠女人保护。

    我们第一次出来喝酒的时候,有人调侃,喊我嫂子,要敬我酒,都被戈毅一一拦下来,回去后他喝的烂醉,路都走不稳,沉默地垂着头,我看着直心疼,略带埋怨地抱怨他:“我喝一两杯也没事啊,你替我挡,本来一杯的,结果变成三杯。”

    戈毅牵着我的手,甩甩头,像只安静的大狗狗。

    那天我印象很深,送走别人后,机车留在了饭店,本想叫代驾,结果我和他的手机都关机,想打车,我和他却一分钱现金都没有,他喝的又太多,只想吐,我就和他走在街边,凌晨一点,街上空旷的要命,只有夜风,带着尘埃,卷过来时一阵清凉的气息,路灯是暖色的,远处的夜幕有许多星星。

    我实在生气,在他身边喋喋不休,他听的不耐烦,扣住我的手腕就吻了过来,满嘴的酒味,舌头比往常热很多,我挣扎着想躲,但又忍不住溺死在他这个火海里,连渣都不剩,最后,他抱着我歇息,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

    “你不满意什么呢,乖乖。”他委屈地说:“我爱你啊。”

    我爱你啊。

    这句话好像穿越时空,回响在我的耳边。

    我心如擂鼓。

    我也是。

    我小声地喃喃:“我爱你。”

    戈毅放下酒杯,没有看我,却用食指在我手心写字,一笔一画,我睁大了眼看他,他感受到我的视线,扭过来朝我挑眉,一副桀骜又浪荡的样子,英俊又迷人。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