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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眯起眼。 身后一阵脚步声,根子也来凑热闹,两人并排站着。 陆强侧头瞥他,又把眼睛投向远处。根子叹口气,两人上次共同站这不知多久前,一时感慨万千。 他笑嘻嘻问:“哥,还记得吗?小时候站一溜儿,比谁撒尿撒的远!” 陆强说:“记得。” “那会儿你最猛,能整一两米。” “现在也不赖。”陆强往他身下扫了眼,勾唇笑笑。 根子吹着口哨,状似无意侧了侧身,挡住他目光,也扒眼儿往他身下瞧。 陆强浑不在意,大大方方给他看。他先尿完,塞回去,拉上裤链去上面等他。 住的离村口不远,两家是邻居,中间隔着一道篱笆墙。根子家条件要好些,两间瓦房,去年刚翻修,钱媛青只把正房好歹弄了弄,西屋还是之前的土坯房。昨天就是西屋掉了块瓦,她不愿麻烦人,想自己给搭上,雪天梯子滑,一没留神儿,就从房上摔下来。 根子步伐略快,不回来还好,这会儿到家门口,反倒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眼看家门敞着,根子回头,不知不觉和陆强拉开十几米,他插着口袋,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他停了停,又往回撤了几步。 “哥,快着点儿啊!” 陆强垂眸瞅他一眼,也没有个笑模样。 根子一愣,便知道他的顾忌,不敢催了,随他一步一步往前挪。 先去的陆强家,根子走前面,撩开厚重的棉窗帘,过道里阴暗破旧,旁边只有一扇门,里面透出光线。 “钱大娘?”根子喊了声:“我是小志啊!回来看您了。” 王全志,根子本名。 屏息等了等,门里一串脚步声,门被推开,根子眼睛一亮,看见自己老娘。 “妈!你在呢!” 王母上来揪他耳朵,给他扥进去,“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 根子吊着脑袋,呲牙咧嘴,哎呦呦直叫唤。 屋里充斥一股刺鼻药膏味儿,只开了盏白炽灯,窗户对面是个通长的老火炕,旁边有炉子,上面搁着暖水壶。炕上的人平躺着,一条简易束带吊着她的腿,另一头拴在房顶晾衣绳上。 钱媛青看过来,笑了笑:“小志回来啦?” 根子逃脱魔掌,往炕边儿半趴着,“大娘,怎么弄成这样,严不严重?疼不疼?”往她腿上看过去,她小腿周围用特制木板固定了一圈儿,缠着红线绳,看去粗糙又简易。 根子回头:“妈,这能治好吗?要不行送医院吧,我车停村口了。” 王母骂他忘本的玩意儿,出去几年不知自己姓什么,小时候摔断腿,也没见现在瘸着。 根子撇撇嘴,钱媛青拍了拍他的手,“大娘没事儿,快跟你妈回去吧,”又对着王母:“妹子,昨儿他爸不还念叨他了吗,快回吧,我这儿没事了。” 根子顿了顿,没有动:“我不是自己回来的。” 王母忙接:“有对象了?” 根子没理她,握着钱媛青的手:“强哥在门口呢。” 刚才没注意,这会儿几人把目光投过去,见那儿杵了个人,人高马大,黑衣黑裤,几乎挡住整个门口。 他并未察觉别人的目光,视线定在房门正对的柜子上。 根子明显感觉掌中的手在颤抖,接着徒然抽出来,搭在胸口,闭上眼:“滚出去。” 声音是极力克制的冷漠。 陆强身形微动:“妈。”这声叫的生硬,嗓子带着久不说话的沙哑。 钱媛青胸口起伏不定。 他站在原地:“伤的重不重?” 钱媛青骤然睁眼:“别管我叫妈,我没你这么畜生的儿子,你进错家门了…给我滚!” 陆强沉了沉眸,仍旧没动。 钱媛青手抖的厉害,抓过炕头儿茶杯使劲掷过去,动作大了,扯到腿上的伤,疼出一头冷汗。 陆强不动不躲,杯里的水guntang,全部淋在他半截脖子和前襟上。 他咬了咬牙,一声没吭。 王母见她情绪激动,赶紧去拢陆强,叫根子:“你先带强子回咱家,让你爸给找烫伤膏,先住下,有话往后再说,别搁这儿添乱。” 根子回神,应了声,半推半送把他弄出去。 王母上前查看她的腿,帮她调整了下位置,钱媛青情绪不稳,仍旧有些气喘。 王母叹了声,拽了把椅子坐她旁边:“大姐,你这是何苦,亲生儿子还能一辈子都不认。” “这畜生跟我没关系。” “别说气话,都是当妈的,我懂。做再多错事也是心头rou,何况现在孩子回来了,你还把他往外赶。” 钱媛青眼睛一涩,眼泪直打转儿:“老陆被他活活气死,他还有脸回来。” 王母叹息摇了摇头:“老陆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们好。” *** 陆强随根子回去,直接进了主房的偏屋。格局和钱媛青那儿不同,主房左右两个房间,分别住老两口和根子。西屋没人住,成了柴房顺便养牲口。 根子爸给找来烫伤膏,根子着急,伸手就要往陆强脖子上涂。 陆强偏头,接过去:“自己来。” 两人折腾了半宿没吃饭,根子爸煮了一锅大年夜的饺子,冒着热气端上来,又给拿了瓶白酒和花生米。根子饿急眼,没多会儿就吃了半盘,一抬头,见陆强光顾抽烟,没动几口。 “哥,不合口儿?让我爸给弄点别的?” “不饿,你吃。” “那你喝口酒暖暖身?” 他夹烟的小指勾了勾额头:“睡一觉就行,没精神。” 根子火速吃完,他不困,把偏屋让给他,自己出去看电视。 陆强褪下外套,蹬掉鞋,仰躺在火炕上,后背暖烘烘,身上寒气被一寸寸逼出来。 他睁了会儿眼,望着房顶,脑袋空荡,什么也没想。眼睛渐渐泛酸,他抬臂遮住,没盖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一睁眼已经三点钟。 陆强从炕上打挺儿坐起来,搓了把脸,外屋偶尔传来说话声,电视机正重播春节晚会。 身后手机震个不停,陆强就那么坐了会儿,才扭身摸过来。 电话是卢茵打的,说了两句,她都没怎么听清,那边人生嘈杂,乱乱哄哄,仔细一听,还有列车室里的广播声。 他心一跳,预感到什么,沉声问:“在哪儿呢?” 隔了会儿,那边说了句什么。 陆强皱眉:“大点儿声。” “我说,我在武清火车站,刚下车,接着应该怎么走?” 她用喊的,这次很清晰,每个字都像锤子,狠狠敲在他的心口上。 陆强咽了下喉:“…你说你在哪儿?” 她大声:“武清。” “淮州武清?” “是啊!” 陆强手撑着炕沿儿,用力捏了捏,骨节泛白,好一会儿没说话。那边焦急问:“然后呢,然后怎么走?” 陆强终于有反应,拽过大衣,几步跨出去:“待那儿等我。”他猛的拉开门,屋外几人吓了一跳,齐齐看向他,他冲着根子:“车钥匙。” 根子一愣,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