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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年贺文-平行世界里的他-2/3溃散

        2021年8月26日,光启市。

    ——陆沉

    午后的阳光纵有几分燥热刺眼也难掩其柔美,流落到陆沉身上和陆沉的疏离气质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既清凉了夏日,又温柔了灵魂。

    一开始只是需要接近她,后来...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想要靠近她。越靠近,越觉得有意思。

    不过是一些语焉不详的话、几次早有准备的伸出援手罢了,竟也能让她感激不已?真是个傻姑娘。

    只不过...在因为试探她让她陷入危险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怎么会漾起波澜呢?虽然终归没有什么能打乱自己的计划。

    忽然觉得有几分闷热,思绪乱飞的陆沉察觉到自己又走神了,揉了揉眉心,将自己深深的陷在座椅靠背里闭上了眼睛,试图将一些不受控的东西驱出自己的脑海。

    不对!

    陆沉骤然睁开了眼睛,这很不对!这燥热不是夏天的燥热...不对,是夏天,是燥热,但不是这种......不该是这种死水一般的沉闷!

    看着四周,刺目的金色阳光、压抑的蝉鸣、行尸走rou般的行人、甚至是天边灰白的云......周围是僵硬的、麻木的,而不再是鲜活的、灵动的!

    死气沉沉的世界看了26年也无法习惯,生机勃勃的世界只需要一眼就会深深的沉溺其中。陆沉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世界...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毫无生机的世界。

    陆沉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后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手边是一张陌生的纸,其上鲜明的五个大字“出差计划书”深深的刺痛着陆沉的双眼。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世界忽然静止了一秒,然后就从笔尖开始,一点一点分解、消散,随后是桌面、地面,速度越来越快,朝着周围扩散,直到整个世界都化为虚无。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是没有颜色的虚无。

    放眼望去,世界尽是空白,没有光芒也没有黑暗,头顶是空白,脚下踩着空白,实现放的远、放的近、入目皆是一模一样的空白。整个世界、不!整个宇宙都化为了虚无,只有陆沉一个人突兀的坐在虚无中央。

    没有人、没有声音,燥热、闷热、消失不见,没有风,也没有空气,身体失去了对世界的一切感知能力,感受不到温度也失去了疲惫,整个世界除了陆沉空无一物。

    陆沉坐在空白上,手中握着空白在空白上面签字,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可能是几个小时之后,陆沉站起身开始走动...或者是踏步?

    也许又过了一会儿,陆沉恢复成坐着的姿势,只是这次他的身体坐的很低,坐在空白上,像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只手臂屈起撑着下巴,面朝侧面,视线放得很远。

    虚假的世界尽数溃散,连掩饰都懒得掩饰,直接消散了一切,明明白白的呈现出世界原本的样子,不过是一片虚无罢了。陆沉几欲疯魔,他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在他意识到世界的虚假以后。

    ——齐司礼

    闷热的午后,阳光透过枝叶末梢的缝隙照进密林深处的房间里,温度已被消减了不少,晶莹剔透的光斑洒落在地面、墙面、屋顶...还有齐司礼的身上。他微微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纸稿,金色的眼睛比金色的光斑还要耀眼,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唔...这什么鬼?五彩斑斓的黑?花里胡哨的白?”齐司礼扶着额头按住自己胡乱迸跳的青筋,心里颇为无奈地想。下一页,“这又......”齐司礼悄然愣住,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说好了别再对她那么苛刻的,怎么又......

    有点不对。

    在意识到自己总是不由自主地对女孩过于苛刻之后,齐司礼就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今天怎么会......?想到这儿,齐司礼惊觉额头有些刺痛,像是在预示...或者说阻止他继续思考下去。

    “老齐,怎么了?”房间里岐舌正懒洋洋的躺在窝里,看着齐司礼的脸色不对,赶紧担心的问了一句。

    唇舌有些僵硬,齐司礼没有答话,强忍着刺痛环视四周,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熟悉的样子,看了无数遍的景色,那么,到底是哪里不对......

    “老齐,怎么了?”也许是看着齐司礼没有答话,懒洋洋的岐舌又问了一句,和刚才的语气一样。

    是了...一模一样。齐司礼的瞳孔瞬间缩小,他再次环视四周,周围的一切是熟悉的,却又不那么熟悉,所有的树叶纹路都是一样的,所有的花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复制粘贴。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司礼头痛欲裂,踉跄着走向那一片昙花,曾经专门为她盛放的昙花......所有的昙花在微风中有规律的摇摆,既熟悉又陌生,直到齐司礼发现世界开始像一幅时间在上面飞速流逝的画卷一样,鲜明的色彩开始消退,洁白的昙花失去生机的颜色,变得虚弱惨白。

    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不知道从哪一朵昙花、哪一片花瓣,边缘开始分解、消散、一点一点、越来越快,直到整片花园变成一个巨大的空白,然后瞬间爆发,整个世界消失。

    目光所及皆是空白,说是白色也是白色,说是黑色又是黑色,一眼望不到头,看像哪里都是一样,看得远或者近,视线所过之处都是一样的...空白,世界重归混沌。

    颅内的疼痛消失,齐司礼迅速站起来,在空白中行走...或者只是做出行走的动作,然后是坐下的动作,手中拿着空白翻看,面无表情地点头或者摇头,口中的评价声音平稳,和平时一样。

    世界坦诚地超乎想象,你既发现了,那我也不必再做隐藏,索性与你看这真实的虚无。齐司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按照程序继续走,灵魂被禁锢在身体里煎熬,无处可逃,在自己发现世界的虚假之后。

    ——萧逸

    夕阳西下,热烫的橙红色光芒像一层薄如蝉翼的巨大丝绸笼罩着千目东路,绿的草、黄的花、黝黑的柏油马路全都被这耀眼的光芒覆盖,散发着一种千目东路独有的寂静气息。

    突然,一辆跑车从千目东路风驰电掣般地驶过,带起一阵锋利的风刃,留下一道残影,稳稳地停在路边。路边的野草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极端的生存环境,一阵摇摆晃悠之后毫发无损的立在原地,懒洋洋的享受着今天最后的落日余晖。

    “喂!太没意思了吧,一点都不放水啊!”蒲宁等人相继把车停下,笑着调侃萧逸,说话间沈青寒忽然摘下头盔扔过去,萧逸哈哈大笑着躲避,其余的蒲宁等人见状也纷纷摘下头盔参与进来,几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青年扬起的眉间尽是朝气,即使身处暮色之中。

    “萧哥,我们该为下个月的比赛做准备了。”蒲宁正色说道。

    ......?萧逸愣住了,比赛?

    “没错萧哥,下个月的比赛才是正事。”刚才响彻云霄的笑声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萧逸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正事?”真是许久没听到这个词语了,什么叫正事?自由就是正事!蒲宁他们一向知道我,怎么会说这种话?以前......

    以前...比赛、任务、比赛、任务、只有这两件事,但是一直以来自由才是我的正事,我怎么会...像一个被设定好了机关的匹诺曹一样,只是在机械地活着?

    回想最近这段日子自由快乐的生活,萧逸不禁发出了疑问,以前的我是真的活着吗?麻木...现在的我明明才是我,我从...是了,从她来了之后,我才......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是...她来了,我们才真正的活着、活了,是她拨动了这个世界的时钟,所以现在......是她走了?

    世界忽然静止,萧逸忽然发现眼前的世界风停了,半空中的落叶也停了,路边的野草维持着自己弯着腰的姿势一动不动,环视四周,所有人的表情都像一尊逼真的蜡像一样凝固在了脸上。

    从离萧逸最近的蒲宁开始,像电视机故障一样,蒲宁的身影剧烈的闪动、色彩溢出、像素格、几个瞬息之后蒲宁消失。

    然后是沈青寒、然后是...所有人。

    眼前的人、脚下的路、天边的夕阳都在几个瞬息之后消失,整个世界归于虚无,没有色彩、没有声音、也没有空间上的距离、更没有时间的流逝。

    世界只是一片虚无而已。

    萧逸震惊的看着这一切,随后立刻像是坐进跑车一样呈现出坐着的姿势,嘴唇张张合合,应该是在说话,站、坐、其、卧...宇宙中像是只活着一个人,只生活着一个人,他孤独而倔强的走着自己的剧本。一股股撕裂般的痛苦从萧逸的灵魂中传来,他被禁锢在了自己的身体里,看着“自己”在一片空白中为下个月的比赛做准备,在他发现世界的虚无之后。

    ——查理苏

    窗外的阳光炙热的吓人,像是要活生生将世界烤化一样,照射到玻璃上更加放肆地涌进室内,幸好医院里有空调,不然查理苏可能会被热的哭出来。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查理苏的思绪不由得就胡乱飞舞了起来,晚上之后和未婚妻......

    “快!查医生,这里有一个旧街失火的遇难者送过来了!”一道惊雷般的声音在查理苏耳旁炸开,炙热的阳光一瞬间变得好像和火焰一样guntang,险些要将皮肤都撕裂开来。

    “十八岁,应该是因为家中电路老化未能及时更换从而导致发生火灾,目测至少全身85%被烧伤!”护士尽职尽责的汇报着患者情况,查理苏表情凝重的推着女孩一路朝急救室飞奔,嘴唇张张合合的,不知道在交代着什么,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熟悉......经验使然?不!

    查理苏陡然站住了脚,十八岁?电路老化?85%?一个个关键词组合起来让查理苏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不理会周围护士小姐的不解眼神,查理苏一低头看向女孩,隐约可见的白色T恤只剩下了几块焦黑的碎布,明亮的医院、冷冽的白炽光灯、凌乱的脚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好像上个周自己治疗的那个患者...一周之内接到两个完全一样的患者的几率是多少?

    是0%。

    所以为什么自己一周之前接过的患者今天又会再接一次?自己治疗过那么多的烧伤患者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遇到过。

    查理苏开始回忆过往,思路渐渐清晰,自己其实只治疗过7个患者,分别在周一至周日的不同时间段,男、女、老、少,每一周都重复这7个患者,自己无数次治疗过他们,然后会在下个周的同一天再次接到他们、治疗他们,一直一直、往复循环,就像一个设定了好程序的NPC,关于自己的剧情只有这么多,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些剧情。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循环被打破了呢?是从找到未婚妻之后吗?

    查理苏立在原地,看着周围的护士小姐和患者们僵硬的动作和固定的台词,再回想之前自己的生活,自己好像只活了两个月又再次回归死亡,她来,她又走了。

    人们的动作依然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查理苏立在原地而有所改变,只是从那个女孩子开始,像是风中的蒲公英一样渐渐消散了而已。

    没有人发现自己消失了,直到最后一缕发丝消失,他们都还在尽职尽责的走着自己的剧情,从人、到医院、到街道天空到宇宙尘埃,尽数消散,世界归于虚无。

    无声无息、无色无味、无风无物的虚无。

    查理苏站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心中只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紧接着就开始在虚无中急速的奔跑、嘴唇张合表情焦急、吃喝行睡,像哑剧演员在进行无实物表演。

    一切怒吼被囚于躯壳之中,在查理苏发现世界的虚假之后。

    ——夏鸣星

    沉浸在舞台之中的夏鸣星,碧绿的眼眸被眼皮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现场的睫毛弯的像一排小月亮,噗噗闪闪的立于眼睑之上,在卧蚕处印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悠扬的歌声在剧场之中来回流转,所有人的眼睛都是闭着的,被这感情丰富的歌声带入了剧情。一曲终了夏鸣星睁开晶莹的眼眸,看着舞台下的观众,深深的鞠了一躬。谢幕。

    换上最后一套剧服,再次站上舞台的那一刻,所有观众瞬间开始尖叫,高亢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剧院的房顶,夏鸣星微微笑着试图制止......有些不对劲。

    观众的分布分布的十分有规律,我的意思是...观众席以舞台为中心呈放射状围绕成一个巨大的扇形,这个巨大的扇形又被分为八个小扇形,现在...夏鸣星忽然发现这八个小扇形区域中坐着的人和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八个小扇形就像复制粘贴的一样。

    也许就是复制粘贴。

    夏鸣星愣住了。站在舞台上久久没有动作。观众席上的尖叫每四十五秒会到达一个小高潮,每三分钟到达一个大高潮,然后不停的循环。

    回过头看向后台,曾经鲜活的、熟悉的朋友们全都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问自己怎么了的朋友每隔15秒会重复一次,用同样的表情和语气;问自己在干嘛的朋友每隔40秒会重复一次,用同样的表情和语气。

    视线回归观众席,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狂热粉丝,100%。

    我真的有很多作品吗?怎么我的记忆中只有...一首歌呢?

    每两周重复表演一次,在不同的地方,同样的剧院、同样的布景、同样的故事,同一批观众......还有我们夏家的术法...我记得自己记得,却不记得自己记得什么?那些与鬼魂共同经历过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被别人强行塞进自己脑海中的剧本,毫无感觉,只有陌生。

    ......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丝毫异常?每天的时间就像是一根表盘上的某一根指针,不停的围绕圆心转圈,只是......

    夏鸣星揉了揉眉心,忽然想到“打破循环的也是圆心,除了这些既定的剧本,这段时间我还经历了一些其他事情,主要是.......她来了之后!”

    夏鸣星忽然反应过来,然后世界就开始从自己眼前的观众开始,重影、重影、重影!像是自己眼花了又像是灵魂出窍。不知不觉间声音竟然已经消失了,在这死寂的天地间,眼前的人一个一个开始消失,像是魂飞魄散一样的消失,桌椅板凳剧院马路天空,一切的一切都在魂飞魄散,直到整个世界回归虚无。

    那我的存在是真的吗?我有灵魂吗?这世界......脑海中的思绪被骤然打断,夏鸣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虚无之中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张开嘴巴演唱着一首静默的歌,一个人在虚无中演绎着自己的独角戏。

    无声的呐喊被尽数封印在rou体中,在自己发现世界的虚无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