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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狐狸

    

05/ 狐狸



    林靳空伸过来的手,莫名有种安全感。

    看着那宽厚的大掌,冯霁月眼角的湿润颤了颤,小心翼翼地递过自己的手。

    握住她,林靳空手臂用力,肌rou霎时间充硬,轻松就将身形娇小的她拉起来。一只手被他温热掌心握住,冯霁月感受到了莫名的安全感。那是一股干燥的热意,不带一丝油腻和讨嫌。

    她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得可怜,“谢谢。”

    没有抽手,冯霁月挂着泪珠的绵密眼睫微微眨动,等他先放手。可是,林靳空好像没有还握着她手的意识,一直垂眼看着她的脸。

    “我……我要拆纸巾了……”

    哭后泛红的小脸从内里透出一股羞赧,冯霁月看起来更加的娇弱。

    没说话,林靳空松开手,直接插进裤袋。

    右手恢复自由,冯霁月低头拆纸巾的封口,开始羞耻地擦眼泪。她从没在别人面前哭得这么凶过,现在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

    听着不停的吸气声,林靳空安静地站在一旁,狭长黑眸盯着楼梯下面。

    “一会儿我们一起走。”他突然开口。

    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冯霁月转头看他,只看到他笼罩在光影中清隽颀长的影子。他挡开了刺眼的光线,她在后面的阴影里,眼前可以清晰透亮。

    “会不会麻烦你?”冯霁月唯恐自己打扰别人。

    林靳空转身,背顶光,立挺的五官被晕黄光线拢得有点看不清,只听得见他冷倦的声音:“麻烦什么?”

    胸口还在微微抽噎,冯霁月咽了口唾沫,拘谨道,“和我一起下楼……”

    他没必要等她的。

    闻言,林靳空眉心挑动,漆黑浓密的眼睫落下,神情难掩闲散,“我说的是回家。”

    “啊?”冯霁月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们回家同路吗?”

    点头,林靳空转身,定在楼梯口,示意她先下楼。

    “路上商量一下怎么帮你追人。”

    果然,听到这句话,冯霁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激动,忙不迭地地点头,在他前面下楼,一边走,一边偷看身边的他。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她口吻真诚:“谢谢你帮我……”

    林靳空悠闲地在靠墙一侧下楼,桃花眸微挑,眉眼间浮动着难以言喻的恣意。

    从学校出来,阴沉的天刮起肆虐冷风,把城市白天里看不见的脏东西都吹了起来,灰尘飘扬。

    背过身,林靳空在冯霁月面前挡了一下,随口问:“加个联系方式,方便随时沟通。”

    以为自己要被风沙迷了眼,早早就闭起眼皮的冯霁月诧异睁眼,发现林靳空站在她面前,背着身往前走。模糊而细微的东西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嗯声,掏出手机,点进聊天软件。

    “我加你吧。”

    “好。”

    往后看了一眼,林靳空掏出手机,被她扫码添加好友。

    “我是雨齐月月。”冯霁月嗓音温软,小声说明。

    睨了眼手机,林靳空嘴角轻勾,“知道。”

    早就知道。

    另一面,冯霁月看着对方已通过的聊天界面,看到了他的头像和网名。

    是他的单音:JIN。

    头像是一只猫,看起来挺凶的。

    习惯性的,她给他备注名字。

    林靳空没有,看到添加成功的提示后,就没再看手机。

    “这事儿要告诉宋清桉吗?”他问她。

    后者愣了下,果断拒绝,“不要,他不让我sao扰你,会怪我的……”

    笑着点头,林靳空嗓音低沉清越:“好,不告诉他。”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又往前走了一段,冯霁月看到奶茶店,转头问他:“我可以请你喝杯奶茶吗……”

    当做感谢。

    她没说理由,他应该懂。

    “算了,太甜。”林靳空拒绝了。

    哦了一声,冯霁月回身继续往前走,只是没走几步,她又试探地出声:“那你喜欢什么口味啊?”

    他们几乎是并肩同行,林靳空微侧下巴,就能看到她嫩白的脖颈耳侧,还有那颗哭得红通通还没缓解的鼻头。他突然想到早餐里多出的一盒橙子rou,口吻暗自带着顽劣:“喜欢吃橙子口味的任何东西,最喜欢。”

    闻言,冯霁月像是找到与他的共同话题,轻轻笑了下,说道,“宋清桉不喜欢吃橙子,你却喜欢,还真是互补的人容易做朋友啊……”

    风依旧在吹,阴凉冷瑟,林靳空缓慢走着,嗓音淡而慵懒:“他没口福。”

    像是意有所指,他说完嘴角无声勾起。

    听他这样讲,冯霁月陪着笑了下,很认同他这句评价。

    两人并肩往前走,没一会儿,冯霁月就到家,腼腆地与他挥手。

    林靳空站在别墅大门口,身影高挑清隽,尽管面相清冷桀骜,依旧掩饰不住身上喷散而出的少年感。他没和她再见,垂下眸子,懒倦般地看了她一眼。

    “走了。”

    冯霁月点头,保持着不熟的礼貌感,嗓音软糯:“拜拜。”

    走过横道,林靳空从包里掏出蓝牙耳机,习惯性地插进耳中,单手拿出手机。

    还没进雕花大门,冯霁月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喊了他一声:“林……林靳空。”

    被喊到名字的人转过头,浓眉压低,试图听清她说什么。

    被人如此专注地盯着反应,冯霁月莫名脸红,有点不好意思,磕磕绊绊道,“我……我等会儿可以给你发消息吧?不会打扰你吧?说宋清桉的事……”

    她有很多这种话题想和他聊。

    提到另一个人,林靳空蹙起的眉缓缓舒展,目光似是虚浮,游移了两秒,而后一帧一帧地清明。

    “我看到就会回。”

    给出答案,他一双黑眸没有情动,没有温度,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

    回到家,冯霁月高兴得嘴角久久放不下。连晚饭都没吃,回到房间先洗澡,就趴在床上点开和林靳空的对话框。

    她全程小心翼翼——

    :[你到家了吗?]

    JIN:[没,马上。]

    还没到家?

    不是说和她住得很近吗?

    :[那你先回家,吃了饭,给我回消息,我再找你。]

    JIN:[嗯。]

    林靳空的回复礼貌中透着疏离感,冯霁月很喜欢现在这个交往尺度。人一旦太主动,就会显得有利可图。

    看了眼时间,她起身去吹头发,脸上的红润根本遮掩不住。

    从六点半到八点,冯霁月一直盯着静悄悄的手机,期间,她点进林靳空的朋友圈,发现他动态是近三天可见,没有任何能看的内容。退回来,她仰躺在床上,双脚无聊地模仿蹬自行车的动作,在枯燥中自己解闷儿。

    八点半,林靳空给她发来消息:[好了。]

    听到声音,冯霁月瞬间翻过身来,双手捧着手机点开小键盘。可二十六个字母都各就各位,她却一瞬间不知道要问他什么。

    想了好久,她还是不知道要从哪里问,脑袋空空。

    中间间隔了十分钟的空白。

    JIN:[你要是忙我去健身了。]

    [不忙,我在呢。]

    冯霁月继续想,停顿几秒,又补了一条:[他最近没和其他女生走近吧?]

    说到底,这是对她最有威胁的不稳定因素,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聊天看起来像是中断,林靳空没有秒回,中间隔了两三分钟,才有回应。

    JIN:[没有。]

    一来一回像是问答机器,冯霁月有点着急,犹豫几秒,大胆一回:[你说帮我追他,怎么追啊?]

    来到最重要的节点,她很紧张,在等对方回信的几秒中,心脏怦怦跳起,不时地吞咽口水。

    JIN:[你要听我的话,不许私自联系他,能不能做到?]

    想了想,冯霁月觉得,就算她继续舔着脸主动联系宋清桉,现阶段也不会在他那里讨到好处,不如听最了解他的朋友的建议,按部就班地徐徐图之。

    [我听话,只要能让他回心转意。]

    怕这句话显得太羞耻,冯霁月在后面发了个表情包,有遵循他的审美,发了一只乖巧猫咪的动图。

    但林靳空很正经:[先了解他的爱好,明晚放学,来篮球场找我。]

    [好。]

    次日早上,昨晚享受太多开心情绪的冯霁月有点贪睡,压着早课的点狂奔进校园。她怕在中厅楼梯上楼遇到老师,只能就近,从侧楼梯往楼上跑。

    就差一层楼梯,她目光从下往上,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往日眉眼凌厉,背影锋锐的少年,今天好像身体不舒服,一手撑着墙面,脊背微俯,高挑的身子压下来,往上的每一步都走得过于艰难。

    林靳空看起来很虚弱,步伐几度停下,躬身捂着胃部休息几秒,才能继续上楼。

    冯霁月在他后面,好几次要忍不住上前搀扶,又怕交浅过于主动,让人家觉得自己冒犯无礼。她观察着,发现他的手一直按压着胃部,像是胃病发作。从侧面看,他清冷的脸上毫无血色,白如玉纸。

    胃病,在他这个年纪,大概是不好好吃饭导致的。

    昨晚,他是在八点半才吃了晚饭。

    冯霁月想起mama上次提起的林家相关。林靳空有个爱撒谎的老爸,还有后妈和弟弟。他的生活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受后妈白眼,被爸爸冷待吧?!

    一瞬间,她心软了。

    但她此时只敢悄悄地看,不敢离他太近,怕伤到他自尊心。大多数人,在自己狼狈的时候,都不希望被人看见。

    放轻脚步,冯霁月悄然跟在他身后,突然觉得就算今天早自习迟到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