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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书欣走进临时腾出来的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有一波人挤在里面了，每个人表情状态都各不相同。张逸还是那么一脸平稳的样子，制片人在打电话，跟组编剧在旁边叹着气，演员统筹一手薅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拿着手机不停地刷着。 ＂小虞，来坐。＂张导招呼虞书欣坐下，＂事情都听说了吧？＂ 虞书欣点点头，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匆忙赶来了。说不担心是假的，在意大利的戏份，除了前一个礼拜拍她个人的戏份之外，接下去的一个月全部都需要和男二搭戏。先不说剧组开拍一天就耗一天钱，疫情期间能飞出国就不容易，如果真的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也不能整个剧组耗在意大利等人，毕竟剧组人员的签证也是问题。 而且虞书欣和男二有床戏，不是说不敬业，只是家里人好不容易答应了之后，对男二的演员还是做了完整背调的——业界风评，人物关系，甚至拿身份证查了平时会不会乱搞等等。如果现在临时要换演员，万一真换来个玩咖，那对爸爸mama爷爷真的不好交代了。 “张导，”制片人挂了电话，“目前看来最可行的还是我们刚刚商讨的方案……小钱那边呢？” 小钱就是演员统筹，接到男二不能来的消息之后整个人rou眼可见的萎靡了起来，虽然选角这事儿不是他定，但是毕竟在国外，新的演员定不下来，他迟早要把自己头发薅秃了。 “孙老师那边也觉得可行，我感觉就咱们刚刚商讨出来的，先试着问问？” “可以，我觉得挺贴角色的。”编剧孙老师也一点头。 虞书欣属于一整个没听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明明剧组遇到了挺大的危机，但是这危机似乎已有破解之法？ “小虞，你也知道小赵来不了，但是剧组说实在等不了。”张逸开口：“喊你来之前我们几个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没有去洽谈，但是我们觉得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 张逸郑重的态度，让虞书欣都不自觉把背都挺直了。 “因为王鹤棣已经在这里了，我们就去查了一下他接下来的行程，好像没有公开的工作。假设说我们问一下他能不能来帮忙救个场——当然不一定能成功——你同意吗？” 虞书欣有一瞬间的呆愣，无法马上把“好的”或者“导演你们决定就好”说出口，最终回答了一句：“张导，你们先问问王鹤棣意见吧？如果他答应的话，签合同之前，让我跟他谈谈好吗？” ========================================================= 王鹤棣和经纪人还有助理一起被请进了会议室，虞书欣看到人进来了，和他对视一眼，抿了抿嘴，起身出了房间。 张逸先问了王鹤棣接下去一个月的行程，得知他其实是想趁着难得能出国的时间在欧洲这边旅游一下，走走拍拍照片，存点vlog之后，向他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概就是这样，说实在的现在剧组比较难，如果是在国内，把戏份调整一下慢慢找演员也不是不行，但是在国外真的有很多限制。” “收到消息之后我和林制片、编剧孙老师、统筹小钱紧急开了会，也跟国内几个制片商量过了。” “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来帮我们救个场？男一是新人，让你作配肯定不合适，会以特邀出演来给你署名。片酬方面我们也会尽力，当然，我们不希望是勉强小王你来救场。因为这个角色戏份不多，是演小虞的前男友，我们在意大利取景主要是拍回忆里的戏份，然后——有一段不能删掉的床戏。” 王鹤棣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考虑很多事情，比如戏要拍多久，行程能不能跟上，剧本都没看过，还要跟公司商量……但是最终归结到一点：跟虞书欣有床戏。 所以虞书欣原本要跟别人演床戏？？？ “欣欣怎么说？”王鹤棣问道。 “她说先问问你的意见。”张逸回答，“如果行程上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先看看剧本再做决定。” 张逸给了王鹤棣和他的经纪人每人一本剧本，就去张罗下午拍戏的事情了。 王鹤棣揣着剧本回到休息室，虞书欣正一个人在里面划手机。王鹤棣没有进门，倚靠在门边，虞书欣有点心不在焉，并没有发现他。 王鹤棣看了一会，屈起手指，敲了敲门。虞书欣抬起头，王鹤棣朝她挥了挥手上的剧本，紧紧地盯着她道：“张导让我先看看剧本再决定，顺便让我告诉你等会化妆师应该就会来给你补妆，准备下午的开拍了。” 虞书欣张了张口，感觉到此刻王鹤棣的眼神有些太过犀利，以至于她产生了一丝丝莫名的心虚，只能回答：“好。” ========================================================= 虞书欣拍戏去了。王鹤棣在休息室和经纪人一起看剧本。 一部电影剧本体量并不大，王鹤棣看完“啪”地合上剧本，也没管经纪人有没有看完：“哥，我想接，但我得先和欣欣谈一下。你先帮我联系下公司和团队，尽量以说服他们的角度来谈吧。” 王鹤棣自《苍兰诀》彻底爆火了之后，一边接着偶像剧的剧本，一边也在着手转型的事。前阵子刚杀青了一部主旋律扫黑题材的剧，虽然还在后期剪辑的阶段，但是经纪人能看得出来自家那个一直被当“弟弟”的棣棣，也是能扛起主演大旗的演员了。这次被邀请来看大秀之后没有安排下一部剧，也是想再筛选一下手头的几个剧本，但是经纪人没想到，天上还能掉下个电影剧本——尽管不是主演。 他着重看了几场男二角色的戏份，然后就去联系国内的人脉了解导演和这部电影的定位了。其实虞书欣选了这个剧本，他就觉得不会没有缘由，问下来知道是苍兰诀导演尹峥牵的线，又打听到这部剧是张逸准备拿来冲奖的作品，虽然匆忙，但他对于王鹤棣想接这部剧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态度。 而且，本来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要让自家这个傻弟弟把和虞书欣演床戏的机会拱手相让给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毕竟只是来探个班，昨天就在小红书上捣鼓很久，搜索“米兰中餐厅推荐”“米兰 肥牛饭”的也是这个傻弟弟。 两三年前经纪人其实隐隐是有感觉的，但当时王鹤棣突然爆红，团队人手不够，又要应对很多事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这两个人已经把自己各自安在了该在的位置上，没有了下文。 休息的期间，王鹤棣向张逸表达了虽然细节很多还要详谈，但他是愿意接下这个角色的，就是想先和虞书欣谈一下。 张逸闻言笑了笑：“其实小虞也说表态之前，想单独和你谈谈。”然后大手一挥，把休息的时间延长了一小时。 虞书欣和王鹤棣回到会议室，看他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虞书欣特意绕了半圈，坐在了他对面。 “为什么坐这么远？” “因为接下来的谈话很重要。” 虞书欣谈正事的时候，会收敛起所有柔软娇俏的样子，她双眼明亮清澈，直视着王鹤棣：“你有没有想过，你接了这个角色之后，会给你带来什么影响？” “王鹤棣，这个角色的片酬可能不是很好，虽然是特邀出演，但是难免会有一些‘你居然给一个新人做配’的声音，听说你上一部戏是主旋律男一，你完全有可能凭那个角色去争取一部商业电影的主角作为你的大荧屏处女作。” “我们这部电影虽然张导有冲奖的意向，但是对你的演艺道路是否有帮助，是需要打一个问号的。” “还有——”虞书欣顿了顿，稍微移开了点视线：“两年前《苍兰诀》火爆的时候，我们多了很多cp粉，不仅仅是东方青苍和小兰花的，还有我们俩的。如果这次以这样的形式二搭，考虑到剧情……我俩的cp名字估计又要挂在热搜了，到时候如果你想和我再解绑，可能会更艰难。你的团队和公司对这个是什么态度？cp热搜对你……身边的人会有什么影响？” “王鹤棣，我希望你是都考虑清楚这种种的影响和后续，才决定好要不要接这个角色的，而不是因为朋友义气来帮忙，或者怎么样。” “cp热搜会对你造成困扰吗？”王鹤棣没有回答虞书欣的问题，反而丢了两个问题回来：“你会因为我接了这部剧而觉得后续要和我解绑很麻烦吗？” “不会。”虞书欣回答的很坚定：“我不会困扰，也不会觉得麻烦，但是王鹤棣你有没有听进去啊？重点不是这个，是说你的未来……” “既然不会对你造成困扰，那么就没问题。”王鹤棣打断了虞书欣。 “你曾经说过，流量都是空的，我也这么觉得。最终能在我人生道路上留下印记的，是我的作品，是我演过的一个个角色。顾以朔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英年早逝，但是他未完的一生在林漓的人生上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一笔，如果我演好了，我相信也会在我的职业道路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既然我不在意流量，只想留下好的作品，那么是商业片还是文艺片、是男一还是男二、是一番还是二番、片酬是多是少，又有什么关系呢？唯一重要的是，这是不是一个好的剧本、我能不能塑造好这个角色。” “欣欣，我虽然在娱乐圈称不上是有什么资历的人，以前演戏你也经常开玩笑让我喊你‘jiejie’，但我也是一个男人，也对我的职业道路有明确的规划。” “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接这个角色，不会对我和我的团队、我身边的任、何、人、有什么影响。 我跟张导说正式走流程之前先和你谈一下，也是想明确我接下这个角色，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尽管一般接戏我也不太看这个，但对象是你，如果有不愿意的倾向，我也不会勉强你接受我来救场。” “虞书欣，既然你我都不会有困扰，那么就让我们好好拍好这部戏吧。” 王鹤棣看向虞书欣的眼神坚定，让虞书欣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是拍好这部戏的决心，但很难说有没有掺杂一些别的。 王鹤棣像火又像风，是直白的、是炽热的、是猛烈的、是洒脱的。 三年前，虞书欣不是没有心动过，剧本太过刻骨铭心，而大男孩又太过鲜活热烈，射手座的同性相吸，两个人很快就玩在了一起，花絮里那些看似无意又好似有意的肢体接触，控制不住的关注和在意也化为了“拍物料的镜头”，王鹤棣英俊的眼眸透过镜头看着虞书欣的时候，虞书欣都会感叹还好现场够吵，除了自己没人能听到嘈杂的心跳声。 杀青后她匆匆赶去海南散心，让自己在名为“王鹤棣”的悬崖边上堪堪停下，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好，成交。” 既然是命运安排了这一切，那就放任自己曾经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的岌岌可危就要坠落的心，在戏里让林漓和顾以朔好好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吧。 虞书欣，你这回可能真的要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