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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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川记得自己是以趴着的姿势入睡的,但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翻身过来仰面朝上,酒店的复式吊顶奢华却缺点人情,让沈泽川迅速意识回笼,认知到这个早上是和公司后辈实习生约炮一夜之后的第一个白天。 沈泽川感受了一遍全身,幸好昨晚做的几次都戴了套,清理方便了很多,可能是被腰痛折磨而醒得早,又也许是萧驰野出力较多睡得更沉,沈泽川感受了一下,他和萧驰野安分守己地盖着一床被子,但拱出两个并不相连的弧度,没出现什么尴尬的在约炮对象怀里醒来甚至因为晨勃而再来一发的情况。 ……说起来昨天射了好几次,今天真的还能晨勃吗。沈泽川动了动,直接坐起来的动作扯出一阵酸麻的钝痛,沈泽川盯着散落在地上的自己的正装,头痛地想,别人都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难道会带着换洗衣服来419吗。 沈泽川看了一眼旁边的萧驰野,上床的时候生龙活虎,睡着的时候居然喜欢把整个头都埋在被子里……好像小孩子。沈泽川有一瞬的放空,没想到突然一阵动静,萧驰野从被窝里破土而出,毫无迟滞地一口气爬了起来,掀开被子抓了一把头发就往卫生间走去。 沈泽川轻轻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站起来收拾了内衣,把其余的衣服又穿了回去,趁着萧驰野还没出来先离开了房间。 电梯载着沈泽川一路下降,远离了他放纵声情的一夜,远离了地板上使用过的数个安全套和垃圾桶里扔掉的内衣,远离了昨夜在他身体里隔着一层薄膜射了几次后还能晨勃的萧驰野。 萧驰野已经注定会在今后的几个晚上都来影响他的思维和睡眠了,总不能让白天也全都让他侵入。 萧驰野冲完澡出来,叼着牙刷打泡沫时听到了手机里微信视频请求的提示音。地毯上沈泽川的衣服已经不见了,但哪怕障碍少了一半,他也找了一会儿才终于摸到目标。 屏幕上的萧既明坐在沙发上,茶几上一杯咖啡两盘手烤饼干,着实把萧驰野看饿了,“哥,这么早,我还在刷牙呢。” “阿野,最近感觉怎么样?” 萧驰野含混地回答,“还那样,挺好的。对了哥,前两天让你帮忙把纪雷叫走吃晚饭,麻烦你了。” “没事,我也想从他那里了解点情况。你之前说想实习几个月来着?” “三个月吧。” “哦……三个月啊。”萧既明拿起一块饼干吃给萧驰野看,萧驰野果然投来一阵怨念的眼神,萧既明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明示萧驰野,“阿野,你也挺享受的嘛,就准备待三个月,还准备谈个女朋友回来了?” 萧驰野这才把目光投向镜子,手抹掉了一大片水雾,自己喉结往下的肩颈区域好几个鲜艳的吻痕。 突然想不起来沈泽川身上的吻痕都被自己留在哪里了。好可惜,下次再见要等到周一的办公室,上午还有几小时的例会,沈泽川总是主持,他这个实习生却轮不到与会。而且沈泽川还会又穿上衬衫打好领带,外表看不出一丝痕迹。 萧驰野挂了和哥哥的视频通话之后,发现微信收到了好几条新消息,打开对话框首先是扑面而来的硕大表情包,配字“快迎接朕”,萧驰野翻到文字,突然觉得这兄弟有时候还是挺有用的。 周一例会,会议室。 沈泽川听说今天有总公司大股东的少东家来他们子公司视察,但没想到少东家会把萧驰野这个实习生带进来旁听。 PPT的内容已经很熟了,周末缓了两天才缓过来腰部肌rou,这两天也只能在家不断熟悉工作内容了。沈泽川总结着上个阶段各个组的业务和案子,在每次扫过在座时平分给每个人的短暂目光里打量着这位李建恒和萧驰野。 李建恒看起来就不像是对工作有兴趣才来的,坐着桌边的旋转椅,但整个身体压后频繁和后排的萧驰野讲话,对自己的好奇更是毫不掩饰。 沈泽川转身继续讲PPT,只在背对着人群的时候才会短暂露出厌恶的眼神。 虽然听说萧驰野是个混迹夜场声色场所的浪荡子,但确实没想到,会恶劣到跟其他男人分享自己上床对象的隐私。 散会之后的沈泽川看着那个李建恒迫不及待想勾上萧驰野的肩膀,把萧驰野按下来和他或是低声说话,或是爆出一阵大笑,毫无顾虑,毫不避讳。也许比起炮友,本来就是李建恒和他更加亲密。 萧驰野把自己手臂抽出来,“哎兄弟,你夹到我带子了,想把我勒死啊。” 李建恒看他两眼,“可以啊你小子,竟然连狗牌都认真每天都戴,这实习生做得还挺像样的啊!” 萧驰野把垂在胸前的实习生塑料牌套出脖子,这玩意被叫做“狗牌”确实不怎么委屈它,萧驰野也好几次觉得自己像被栓了条链子。他揪着绳子玩了几个手快的绳艺炫技,慢悠悠地答道:“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来认真实习的。” “真的假的,你不是之前还跟我商量那啥来着嘛?” “当主席都还要轮岗呢,我家要把我扔来啥都体验一遍,实习生也挺悠闲的,我这才有空还去你那酒吧啊。” 李建恒这才觉得正常,他作为一个混账的纨绔子弟,通常也有一种混账想法,那就是所有纨绔子弟也得都和他一样混账才正常。他听说萧驰野居然总公司不去,去了Q市的子公司,而且什么一官半职没捞到,居然是正经面试进去当实习生的时候,着实惊了一跳,还做了个连续剧一样的梦,梦里萧驰野从草根做起,白手起家出任CEO迎娶白富美成为人生赢家,他做伴郎出席婚礼的时候还被早忘了名字的某一任女朋友冲进来砸场子,让他在好兄弟面前都自惭形秽地不想做人了。 如今吃了颗定心丸,他老爹死了,老哥一直病着,所以悠闲自在,但是萧驰野父兄都积威深重,他想到都有点发怵,萧驰野不敢违抗也正常。 想到这里,他那花花肠子做的脑神经又开始活络起来了,神神秘秘地向萧驰野打听:“哎哟哎哟,刚刚那个主讲的沈副组长是不是管你的,你熟不熟啊,有没有联系方式啊来一个呗!我真没想到这次来看望你还能有意外收获!” 萧驰野玩着绳子,抽出一朵玫瑰花,漫不经心地答:“不熟啊,我不是他那组的,话都没说过几句。” 李建恒垮了脸,“唉,真没意思。兄弟你就没点兴趣,要不要我把你给cao作到他手下去?” 萧驰野像是有收到什么感应,抬头越过了李建恒,看到沈泽川进了茶水间,薄薄的一个身影像是滑进去的一般,一不当心就会从他的眼睛里溜走。萧驰野手指错了一步,最后本该天女散花般一抽就能全身而退的仙人手套成了一团死结,他直接扔给了李建恒。 “你当我是你啊。靠你拆开了,我去搬砖了。” * 萧驰野路过自己的工位时顺了水杯带去茶水间,进去的时候发现沈泽川还在。 公司的咖啡机在休息室里,茶水间就是顾名思义真的只供应开水的茶水间,沈泽川能进来这么久还没走,萧驰野只能觉得他在等他。 沈泽川其实没有在等他,他仔细洗着水杯,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有点洁癖的,比如虽然迫于生活现状,他花了一段时间后已经能习惯吃下外卖,但用的都是自带的餐具,比如被萧驰野发现掉进沙发缝里的跳蛋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其实还不是羞愤,而是觉得太脏了一定要全部洗一遍沙发套,又比如他宁愿选择忍受陌生的感觉回家,也要把掉在了地上的内裤扔掉。 我应该是有点洁癖的,沈泽川这么下着结论,那为什么会选择和萧驰野上床。沈泽川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可怕,太快的变化总是难以掌控,而他讨厌失控的感觉。 “前辈,用完了吗?” 萧驰野的声音居然从背后传来,沈泽川眼皮一跳,关掉水流转身看他。 沈泽川的后腰抵着台边,萧驰野走近,看到他明显往后退却的上半身,才走到一边使用水池。“上周五前辈来我住的地方拜访,好像落了东西。” 沈泽川以为他说的是有关那条贴身布料的问题,若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在茶水间里可能会演变成职场性sao扰。“那是我不要了,扔掉的。” 萧驰野看了他一眼,“你不要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沈泽川轻描淡写地回答。 “啧啧,听着多薄情呐。知道的明白是在说物,不知道的还要以为对人也这样呢。” “我说不定对人也这样呢。” “真没想到,这么软的身体里,一颗心却这么硬。” “你…!”沈泽川瞪他,“萧驰野,这里是公司!况且要说换人速度,只怕我还要叫你一声‘前辈’才对吧。” 萧驰野洗完了杯子,终于抬头好好看他,沈泽川冷笑了一声转身就准备走,被萧驰野一下抓住了手臂,“话没说完,前辈怎么急着走了。” 沈泽川看看他,“说什么呢,你有兴趣分享其他床伴的私密,我也不一定有兴趣听啊。” 萧驰野真的有些疑惑了,“你在吃醋吗?对象是谁?” 茶水间是半开放式的,虽然对着条内部走廊平时没什么人经过,但没有隔门的设计让它也毫无隔音效果可言,萧驰野沈泽川两人僵持之间,听到办公区域传来李建恒到处拉人打听萧驰野在哪的声音。沈泽川忍无可忍丢给萧驰野一句,“来找你了,先去哄好这一个吧。” 萧驰野莫名其妙被冤枉,尤其是还被和李建恒有一腿,沈泽川要走的动作刺了一下他的神经,萧驰野抓住他手臂往后一拧,把他锁在怀里就低头朝嘴唇啃了一口。 结果没亲两秒,茶水间外传来女同事的高跟鞋声,萧驰野卡着要被发现的最后一秒才松开沈泽川,沈泽川也不能发作。一个人完不成接吻,偷情需要两个个体合作。 他们错开视线,各自盯着一个地方。所幸女同事只是路过,一路只盯着手机,根本没注意到茶水间内的两人。 “沈泽川,是你瞎了还是你觉得我瞎了,会看上你的人怎么还会看上……李建恒。”最后三个字萧驰野说得都有些扭曲了,李建恒的名字出现在这样一个动词后面都让他觉得牙酸。 沈泽川方才怒目而视的气焰早被一个强吻打断了,本来此刻正蠢蠢欲动重新燎原,但任何一个人在吵架中途听到对方突如其来的、类似告白的话语,总是会怔住从而极大影响阴阳怪气的正常发挥。 他刚刚对焦在萧驰野脸上的视线又转开了。还想伸手给自己扇扇风,再不降温,耳朵会烫得发红。 萧驰野似乎也有点不自在,欲盖弥彰地打上了嘴硬的补丁,“我说的是,身体。” 沈泽川再次发现了萧驰野身上确实比他年轻的地方,他没经历过普通的中学和大学生活,因此也几乎没有同龄朋友,萧驰野虽然在侵入他的世界后已经大步流星地着急向前进,直接越过了朋友的方阵,靠自己一个人就划出了一块奇特的领域。这样难以定义的鲜活,也许是萧驰野最吸引他的地方。 气氛刚好,但萧驰野想继续那个被打断的吻却没能成功,沈泽川把他推开了一些,“之前在走廊问我,介不介意接吻,看来起码在一般的约炮间,选择保留亲吻的也很多。” “现在才说这个不觉得晚了吗?”萧驰野挑眉,“我上次说了无所谓,那就真的无所谓。我等你主动来吻我。” 明明方才他还像只恼羞成怒的小老虎,现在却又像蹲伏狩猎的狼。沈泽川感觉到他窥伺自己脖颈的视线,已经有一种会被撕咬的错觉。 “不接吻,那在其他地方留个印子没关系吧。上次做完就分开了两天,都没看到好可惜。” 沈泽川想起动物园里的驯兽师,但他自己也许更像是安抚野兽的那块rou。 这是为了快点回去,回到正常秩序心无旁骛的工作中去。沈泽川默念两遍,抬手自己解开了三颗衬衣纽扣,剥出一片肩颈和锁骨。 只要在看不见的地方,就可以。